測試廣告1;;;;艦船外,烏雲慘慘,黑霧漫漫,一場險惡的暴風雨已蓄勢待發。筆硯閣 www.biyange.com</p>
;;;突然間,寒風大作,雪浪翻空,一個氣勢洶洶的打頭浪排山倒海似地拍上船頭,船身瞬間隨之傾斜,險些傾覆。舟中之人為這遽然之變都不禁失聲慘叫起來。被驚恐浸透的尖叫聲、呼喊聲在洶湧的波浪之中此起彼伏。此時此刻,在這條船上,所有人不是前仰後合,就是東倒西歪,幾乎沒有一個人可以像平常一樣站穩腳跟。</p>
;;;而所有人中,猶以兩位身份最尊貴的模樣最為狼狽。吳希夷和墨塵二人身上皆有重傷,本就不勝體力,滔天巨浪之下,地動山搖,桌搖盆傾,兩人原本抓著桌角也都相繼脫手,隨著顛簸的船身滾到了兩側船舷邊。</p>
;;;「你還好嗎?」</p>
;;;吳希夷看著墨塵臉色有異,似有強忍之色,且許久都喘息未定,目中頓生憂急。怎奈自己疲累之身枯朽之餘,再無餘力拉他一把。</p>
;;;墨塵蜷著身子,咬了咬牙,緊抓著身邊的一根柱子,笑道:「九叔,我跟你說句實話吧。」臉上冰冷的水珠子反射出點點寒光,但他顧不得揩拭。</p>
;;;吳希夷聽著他話里的喘息聲,抬眼看了他一眼,以長者之威厲聲命令道:「你的傷如此嚴重,趕緊回去休息!」</p>
;;;「九叔——」對於吳希夷那關心多過斥責的一道命令,墨塵淡然一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對『她』不一般,可又不敢告訴她,所以——所以我就幫你告訴她了。」</p>
;;;驟聞此言的吳希夷,其內心之震驚自不待言,若非墨塵忽然咳嗽起來,他那兩個拳頭差點就隨著那一道浪花一起在墨塵臉上開了花。</p>
;;;在吳希夷看來,墨塵不是祁穆飛,這個人什麼事都敢做,而且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當下,他並沒有把墨塵的話當作玩笑話。</p>
;;;「她現在不僅知道了你對她的心思,她還知道了——你騙了她。」咳聲畢,墨塵又笑著說了起來,全然不理會他九叔的臉色有多難看。</p>
;;;「你都說了?!」</p>
;;;「是啊。你和祁穆飛不敢說的,我都說了。省得您啊老是揣在心裡不舒坦。」</p>
;;;「混賬!誰讓你說的?」</p>
;;;「九叔,我這是幫你,你不說句謝謝也就算了,卻還要這樣凶我。真是好人難做!」</p>
;;;「誰要你這般好心!」</p>
;;;「九叔,你這般生氣,到底是因為我擅作主張泄露了你的秘密,還是因為你自己欺騙了她啊?」</p>
;;;「我沒有騙她,騙人的是你!」</p>
;;;「是,你沒有騙她。」墨塵只承認了一半,「你不過是一直瞞著她而已。」</p>
;;;「……」</p>
;;;吳希夷啞然無對。</p>
;;;風浪稍歇,船身趨穩,墨塵的身體也逐漸找到了平衡,他扶著欄杆緩緩站了起來,蹣跚著走到吳希夷跟前,頗為語重心長地說道:「九叔,喜歡人家就要趁早說出來,否則,等到哪天你想說了,可能已經晚了。」說著,他還向對方伸出一條手臂,意思好像是想拉對方一把。</p>
;;;吳希夷怔怔地抬起頭來,目光順著墨塵那五根攤開的手指、那一身永不褪色的紅衣徐徐往上,直至兩人的目光相接,他才看清墨塵眼睛裡那一絲在輕螢幽夢之後殘留至今的由失落、孤獨、怨恨與嫉妒交匯而成的傷痕。</p>
;;;傷痕雖舊,但歷久彌傷。</p>
;;;那一刻,吳希夷很想告訴墨塵:感情這件事沒有早與晚,只有不期而遇的剛剛好。但他終究沒忍心說出口。</p>
;;;遠處,厚厚的烏雲深處,霍然撕開了一條裂縫,露出了天空的本色。</p>
;;;二人對視良久,吳希夷終於還是把自己的大手交到了對方手心裡。</p>
;;;但隨即,他就後悔了。</p>
;;;他的手剛剛交到墨塵手裡,手腕與手肘之間就猝然感到了一陣酸麻,緊接著他的整條手臂都動不了了,他在心頭暗叫一聲「不好」,卻為時已晚。</p>
;;;「思伯、思齊、思遠,速速送九爺回去休息。」墨塵一聲令下,三思齊聲作諾,話音未落,三人已躍步上前,橫指點穴,封住了吳希夷腿上的穴道。</p>
;;;吳希夷雙腿動彈不得,雙手又無反手之力,急聲喝道:「放肆!你們幾個想幹什麼!」</p>
;;;「九爺,對不住了!」三人圍著吳希夷作了個揖,算是請罪,也不管吳希夷是否接受。</p>
;;;見「三思」不聽使喚,吳希夷馬上扭頭對他們的主子喊道:「墨塵!快讓他們給我解開穴道。聽見沒有!」</p>
;;;墨塵恍若未聞,揉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兀自道:「九叔,感情這件事,只要你不放棄,就永遠都不晚。你知道嗎,瀟羽已經不是祁夫人了。」</p>
;;;「你說什麼?」</p>
;;;「我說,祁穆飛和師瀟羽已經和離。」</p>
;;;「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p>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不能不信老七啊,剛你在我的房間裡沒看到穆飛寫給我的鶺鴒羽嗎?」墨塵彎腰扶起那株倒地的墨梅,又道,「也是,你的眼裡只有她的吳月雙刀,哪還會注意到咱們的鶺鴒羽。」</p>
;;;吳希夷又是驚詫又是慚愧,又是心痛又是憤怒,「你說的是真的?」</p>
;;;他不願相信墨塵所言,但不知為什麼,他的心口突然好像被一塊大石給堵住了一樣,猛然間,他眼前一黑,沉重的身子一陣痛苦地痙攣,幸虧三思眼疾手快,緊緊扶住了他那頹軟的身子。</p>
;;;「瀟羽並非他的夫人,何來『和離』之說?」良久,他那被一股悲傷氣息給堵死的喉嚨里才發出了一聲嘶啞的質問。</p>
;;;「具體來龍去脈,你看了鶺鴒羽,便可分曉。」言罷,墨塵朝大三思遞了一眼,命三人將吳希夷架回了艙中。</p>
;;;「塵兒,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快解開九叔的穴道,我跟你一起應敵。」吳希夷僵硬而扭曲地擰著身子,不住回頭道,口氣不再嚴厲,而是多了幾分請求之意。</p>
;;;墨塵抬眼望向吳希夷,以一道感激的目光拒絕了對方的請求。轉過身來,他將五指向心一屈,擁抱著那顆受傷的心,悽然一笑,眼神之中不意流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和一種從未變過的無悔。</p>
;;;「九叔,這是我欠他的,就該由我一個人來還。這次我還了他,以後我就不再欠他的了。」</p>
;;;「墨塵——」</p>
;;;吳希夷枯啞的喉嚨里再也說不出話來。</p>
;;;「你們三個,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管外面發生什麼情況,沒有矩子令,決不能讓九爺走出房門半步。九爺若有任何閃失,你們自己提頭來見。」轉身來,墨塵的語氣再次變得威風凜凜不近人情。</p>
;;;「諾!」三人壯聲作諾。</p>
;;;望著吳希夷遠去的背影,墨塵忽然想起了什麼,向前追了兩步,喊道:「九叔!房間裡我給你留了一壇陳年杏花酒,你一個人慢慢喝,等完事了我再陪你一起喝,不醉不休!」吳希夷沒有回應,所以墨塵也不知他有沒有聽見。</p>
;;;吳希夷走後沒多久,船身再次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墨塵的頭痛也再次劇烈地發作了起來。</p>
;;;俯身拾起那一地零落的花瓣之後,他按著兩個膝蓋,踉踉蹌蹌地直起身來,衝著吳希夷身影消失的那個方向微微一笑,再次浮出了他那個標誌性的酒窩。</p>
;;;酒窩裡沒有酒,卻依舊可以讓人聞到一股醉人的味道。也不知什麼時候,一片被殘風揉碎的墨梅花瓣飄落在了他的手背之上,他小心地將它拈到了手心,以期用手心的溫度來溫暖它這顆破碎的心。</p>
;;;「臭小子!不給我解開穴道,我怎么喝酒?」</p>
;;;獨坐愁城的吳希夷望著自己跟前的杏花酒罈子,恨恨地罵道。他原不覺腹中空虛,可是聞著那一股子要命的酒香,他越聞越餓,怎奈自己一雙手腳就跟枯了心的大樹一樣,表面強健,內里空虛,只能做得個眼飽肚中飢。</p>
;;;如此眼巴巴地望酒興嘆許久,他聽見船艙外侯度一聲高喊:「上菜!」船艙內外頓時忙碌了起來。換在往年,今宵的除夕夜宴,正是舉家團圓五門同慶的時候。可惜,這樣的歡娛,已不屬於今年。</p>
;;;黯然傷懷處,他又擔心起杏娘來,杏娘這次不辭而別讓他內心十分不安。</p>
;;;他深以為,杏娘這次離去是因為惱恨——惱恨墨塵騙了她這麼久,是因為失望——失望吳希夷瞞了她這麼久;是因為愧疚——愧疚自己連累了吳希夷失去了武功。而在這三重之中,他認為最主要的應該是最後一重——眼下的情勢已經很明了,祁穆飛四面楚歌,自顧不暇,哪還有時間和精力替她驅毒?與其到時讓所有人為難,還不如自己一走了之。</p>
;;;想到這,吳希夷忍不住埋怨杏娘道:「至少你應該告訴我,你去了哪裡,這樣的話,萬一你毒發了,我也能找到你。我答應過你,以後再也不和你分開,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孤身犯險。你這一走,可叫我怎麼辦?」</p>
;;;轉念一想,吳希夷心裡又一陣酸苦,或許就是自己的這個承諾,讓杏娘不得不在這個時候選擇了離開。</p>
;;;他暗自神傷了片刻,很快,房門外驚天動地的廝殺聲就打斷了他的愁緒,讓他心底綿綿不盡的悲傷一下子變成了焦灼的等待與緊張的祈禱。</p>
;;;不勞眼睛看,光聽這聲音,就足以想像得出外面的戰鬥有多麼慘烈。</p>
;;;據事後江湖人士的不完全統計,本次行動,墨門總共有四十八人參與,最後傷五死五,還有一人失蹤。所以,對墨門來說,這次可謂是損失慘重!不過,墨門的「阿婆茶」卻一戰成名!</p>
;;;這是為何呢?我們且來看看江湖好事者的另一項統計數據就可以找到答案了。</p>
;;;棋聲花院派出弟子兩百,過「四湯」,折六十有五;過「四果」,損二十;過「八葷」,去十五;喝完「阿婆茶」後,十人得回。</p>
;;;萬惡淵亦派出弟子兩百,過「四湯」,折十一;過「四果」,損三十;過「八葷」,去五十有五;喝完「阿婆茶」後,無一人返。</p>
;;;九霄居士雲臻子弟子不多,本次他只派出了一百,過「四湯」,折十人;過「四果」,損二十有九;過「八葷」,去十人;喝完「阿婆茶」後,無一人返。</p>
;;;浩浩五百人的龐大隊伍,最後僅棋聲花院九品堂的「十棋士」死裡逃生。</p>
;;;九死一生的他們惶惶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但他們還是十分盡職地完成了墨門「遺留」給他們的任務——將他們的恐懼分享給所有關心他們的人,並將他們的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至四面八方;當然,他們也十分盡心地報答了墨門的「不殺之恩」——在他們的嘴裡,墨門不僅是無眼殺有眼的豺狼虎豹,而且還是無根吃有根的魑魅魍魎!</p>
;;;這樣的結果真是可嘆!可悲!又可笑!</p>
;;;</p> 梅心凍;; </p>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