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忽而,聽得石鎮惡一聲咆哮,連江水都不禁為之鼓盪了起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混賬!敢在老子面前放肆,簡直活得不耐煩了!五情,一會給我殺了他們,一個不留!」石鎮惡怒火中燒的語氣,確實有幾分屈人的震懾力。那立在他身後的五個人倒也有幾分主人的氣勢,一齊亢聲回道:「是!」
這五個人雖名為「五情」,但實則皆是無情之輩。
石鎮惡修天琛殿之前,他們五人就跟在石鎮惡身邊助紂為虐;天琛殿竣工之後,石鎮惡便將他們任作天琛五惡,並給他們賜名為:惡無喜、惡無怒、惡無哀、惡無樂、惡無怨。要的就是他們絕棄五情、專心修惡。
此次行動,石鎮惡原想讓五人留守天琛殿,但石重惡不放心,就讓五人跟隨同往。石鎮惡對這五人也頗為信任,專候在身邊,須臾不離身,連大部隊攻船之時,他也未放五人出去。為此,綠天芭蕉和雲臻子也多有腹誹之聲,怎奈他們的主人對石鎮惡的行為給予了默許的態度。
刻下,雲臻子見那五人為石鎮惡壯聲勢,心下不由得有些忿忿不平,「你我同坐一條船,剛才你怎不讓這五人與我助威?現在卻來給你自己壯勢!這樣一來,我九霄居士的面子何在?」他越想越氣,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出頭椽子先爛」這句話,心裡忽然一下子想明白了什麼。
不過臉上他還是殷勤如舊,「天琛聖主,何必生氣?這五個人死期將至,此刻就容他們多喘口氣吧。」
石鎮惡帶著厭惡的眼神斜睨了他一眼,轉頭來對著綠天芭蕉叱問道:「芭蕉仙子,你不是說已經找到突破口了嗎?怎麼還遲遲不動手?」
綠天芭蕉瞟了他一眼,回道:「主人讓我全權負責這次行動,怎麼天琛聖主想要違抗聖命?」
石鎮惡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半是譏諷道:「事不宜遲,我怕晚了誤了時機,你回去不好交代!」
「原來你是為我擔心呢,真沒想到天琛惡人還會這麼好心啊。」綠天芭蕉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我們三個現在都在一條船上,如果你們想的不是同舟共濟,那請你們現在就打道回府。要不然誤了主人的大事,我怕你們都不好交代。」
綠天芭蕉長眉一挑,拿著那副不容置喙的眼神在兩個男人身上斜掠而過。那兩個男人心上不服,卻也不再張聲。
只見這綠天芭蕉站到船首,拈著她一柄芭蕉扇兒,掩面道:「墨五爺,你讓這蒙沖五虎扮作跳樑小丑在客人面前倚門賣笑,你自己倒不肯露面啊?」
「嘿喲,是何方佳麗在此撒嬌賣俏啊?」墨塵扶著苴杖近到欄杆前,攢眉凝目佯望良久,才認出對方,驚呼道:「原來是棋聲花院的芭蕉仙子啊。仙子遠道而來,晚生理應下船迎候才是。」
石鎮惡聞言,心頭不禁暗喜,將墨塵騙下船來,豈不更方便下手!
然而,綠天芭蕉的回答卻讓石鎮惡瞠目無語。
「五爺客氣了。五爺身份尊貴,自當由我等親自登船拜會才是。」他這話一說完,石鎮惡的嗓子裡就發出了一個渾濁而嚴厲的反對聲,綠天芭蕉聽而不聞,以她那高高揚起的下巴宣布了他的反對無效。
「仙子不嫌敝船簡陋,屈尊枉顧,實是晚生之榮幸。」墨塵謙虛而熱情地向綠天芭蕉拱了拱手,而對她身邊的那兩位則視而不見。
二人口熱心不熱地虛與委蛇一番後,綠天芭蕉開門見山地言道:「那有勞五爺為我們——點燈!」
墨塵微微一笑,掃了一眼蒙沖五虎,又望了一眼玉蕊,最後目光落定侯度:「侯度,點燈!」
「是,五爺!」侯度領命道。
一旁的「蒙沖五虎」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在奇怪墨塵的這一命令。
竹竿:「怎麼讓侯爺去點燈?」
白華:「人家好歹是三位掌門,總是要給點面子的。」
狼跋:「可這也太抬舉他們了吧!咱們侯爺可是五爺身邊第一干將啊!」
無衣:「這你就不懂了吧,抬舉得越高,一會兒他們摔得越重!這叫『登高必跌重』。」
匪風:「登高必跌重?」
無衣啞然無對,余者含笑不語。
魚躍龍門,須先為龍「點睛」。這一點,綠天芭蕉也是直到方才十棋士倉皇出逃時才知曉的——船尾有八盞無有燈芯的蟠龍燈,只要能點亮這八盞燈,便可順利登舟。
不過,直到此刻,綠天芭蕉也並無十分把握,因為她尚不知這「點睛之筆」該如何下筆。
三人立在船首,只見侯度從身旁的石桌上取過一盞魚形風燈,移去外罩,露出一點渺小的燈火。那弱不禁風的火苗子真叫人為它捏一把汗,一縷風過,它慵懶地扭動了一下它那婀娜的身子,然後有氣無力地向上躥騰了幾下,就算是它全部的出場表演了。
俄而,上百隻飛蛾從船上那一百盞風燈之中翩然飛起,它們揮動著纖薄的翅膀,不約而同地飛向了那一點燈火。
底下的八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燈蛾撲火」的一幕,那上百隻飛蛾繞燭盤旋三圈,似是在與燭火以舞作別。別過後,它們一個個以翼點火,掠過欄杆,縱身飛下,似流星般從四層樓高的高空俯衝而下,在底部輕輕划過一道亮麗的弧線後,它們又比翼齊飛,排空而上,於八盞蟠龍燈上三丈高處分袂相離,別作八縷,然後各自環抱成球,斂翼自焚,浴火成燼。
殘燭滅,輕燼散,燭有淚,蛾無魂。點點粉翼,幻化作萬千銀輝,瓊屑紛飛,光影披離,在漆黑的夜裡閃爍著點點半明半昧的幽光。這無風自散的萬千星火緩緩飄墮凡塵,絮絮然墜入八盞蟠龍風燈之中。
有道是「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這萬千星火帶著點點熒光匯入風燈之中,竟將這無心之燈照得徹亮,也將這一方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船首的那三人目不轉睛地欣賞著墨門這種絢麗而浪漫的機關藝術,直到此刻,他們才看清楚那八盞蟠龍燈的模樣;直到此刻,他們才看清楚那位墨五爺的廬山真面目。
飛蛾赴火,引火點睛,神龍見首,玄門自開。對於這樣的開門方式,小舟上的三個人,有人覺得匪夷所思,有人覺得不過爾爾,有人覺得莫名其妙。不管他們此刻作何感想,此刻這一幕,對他們來說,都是從前不敢想的。
墨門,這個多少英雄豪傑敢想卻不敢進、能進卻不能出的地方,如今,他們終於可以踏足進來,儘管對他們來說,登船後的每一步都必須格外小心格外謹慎,但是他們覺得,能進入到這裡,已然比那些所謂的英雄豪傑要聰明得多高強得多,還有,幸運得多。
「墨門之人多詭詐之術,能這麼容易讓我登船?為何不騙他下來,在自己的地盤上動手總比到別人的地盤上受制於人來得強啊。」移舟靠近之時,石鎮惡突然一臉戒備地停了一下。
雲臻子嘴角一歪道:「天琛聖主,您的主意倒是不錯,可惜啊,你剛才不聽從仙子的號令,自作主張把那大船都放出去了,現在就剩這麼一艘小船,我們八個人擠在一起尚且周轉不開,倘若墨塵真的肯下來,你說這么小個地方,你的梨花杖施展得開嗎?若只是我們三個人……」
「五情必須得跟著我!」石鎮惡打從心眼裡不喜歡雲臻子這又尖又細的說話聲音,透著一股子奸滑狡詐的味道,所以沒等對方說完,他就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
「仙子,」轉頭來,他又以侮慢的口吻質問綠天芭蕉道,「雖然我們這只是一艘小船,未必能置墨塵於死地,但你現在要我們跟你一起上墨塵的船,這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嗎?」
「天琛聖主你不也說了嘛,他墨塵是虎,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羊,『引蛇出洞』這種伎倆是騙不到他的。而且,這個時候,他也不會輕易下船。我們費了這麼多人手,消耗了他幾乎全部的暗器,眼下他這艘船就剩下個空殼子了,而且這一帶的水域已經被你的鱷魚給封鎖了,他墨塵就算再有能耐,也插翅難飛,我們還怕他什麼?」
見石鎮惡面露不以為然之色,綠天芭蕉又勸說道,「你可別忘了,主人給我們的任務是拖住他,如果這時候他要是跑了,那我們三個人誰也沒法交差。」
綠天芭蕉陰柔綿軟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陰險而歹毒的氣息,石鎮惡雖然也依稀聞出了這股子笑裡藏刀的氣味,但最終他還是被她那柔弱婉轉的聲音給說服了,只是每次看到她那嘴角妖媚的笑容時,他總會不自覺地聯想起鱷魚食人時流下的眼淚。
「就算這艘船已剩一具空殼子,但他墨塵還是虎,與虎謀皮,無異以肉啖虎,我們的任務是拖住他,需要去捋他鬍鬚嗎?」
「唉——」雲臻子按撫著那兩撇小鬍子,搖頭擺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接著,他踩著石鎮惡身後微微露怯的影子,小聲說道,「放心吧,一虎難敵眾犬,再說,船上還有我們自己人在呢。」
石鎮惡吃驚地斜眼瞥了雲臻子一眼,似乎在問:「誰?」
雲臻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用他那猥瑣的聲音說道:「這個眼下說不得。」
「那你怎麼知道的?」
「主人說的呀。」
雲臻子以一種意外的表情看著石鎮惡。
石鎮惡微微一怔,暗道:原來是主人告訴他的,可為什麼主人不告訴我呢?莫不是主人疑心我?還是怕我身邊這五人走漏風聲,才沒跟我道說細情?
「怎麼,你不知道?行動之前,主人都秘密跟我們說了啊,芭蕉也知道,你……你的師兄應該也知道啊。」
聽雲臻子這般說,石鎮噁心頭愈加不安,為什麼大哥沒跟我說?定是出門急給忘了。
雲臻子影於其後,竊竊一哂。
有道是: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這雲臻子說的話倒也不假,只不過他沒把那剩下的七分話說出來。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