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凍 第三章 新歲酒舊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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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媚的陽光從雲層間探出它樸素而可愛的面孔,無私地將它的光與熱揮灑在這片被雪覆蓋的大地之上,也揮灑在每一張渴望溫暖與希望的臉上,這其中也包括那個守在渡口痴痴等待的少年。

    陽光灑在祁穆飛疲憊的身上,卻像落在他那孤獨的影子裡一樣,冷冷地不著一絲溫度。

    他不想聽大家那仿佛是節哀順變的安慰,也不想看大家悲哀多過同情的眼睛。

    身為醫者,他很清楚,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治癒他內心的創傷。不過,就算這些人有這樣的醫術,他也不會接受他們的治療,這個執拗的人啊,有時候也和師瀟羽一樣自負和固執。

    所以他隻身來到了渡口,可是來到這裡之後,他才發現他在一個非常不適合的時間出現在了一個非常不適合的地方。

    身旁,熙熙攘攘的人群、沸沸揚揚的喧鬧聲似乎都在說明一件事——今天是大年初一。

    人逢喜事精神爽,喜氣洋洋的人們穿著時新的衣裳、說著動聽的吉利話,不論過去的一年他們如何備嘗辛苦,在這一天,他們都欣然品嘗著新年的甜味。

    雖然,枯瘦乾癟的柳條上還未抽芽,去年留下的積雪還未消融,但充滿智慧和想像力的人們已經用自己的雙手打造出了一個奼紫嫣紅的芳春淑景。

    是啊,代表著過去的一年已經過去,象徵著希望的新年已經來到,所以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名叫快樂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也曾出現在她的臉上。

    每年年初的這幾天,可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每次她都會睜著一雙好奇滿滿的眼睛飽覽著新年裡的每個人每件事物,那一雙永不知疲倦的小腿帶著一個名叫自由的東西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間。

    儘管,她並不是那種養在深閨里的女孩,可是每到這幾天,她就像禁足已久的孩子突然被釋放出來一樣在明媚的陽光下肆意的奔跑著、歡笑著……

    在她身後那條寬闊的道路上留下她銀鈴般清脆而歡樂的笑聲。

    笑聲依舊,人事已非。

    祁穆飛無精打采地望著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耳邊不時躥入一些不知痛癢的路人放肆的笑聲,他覺得很刺耳。

    有時候,他很想站起身來將那些笑聲猖狂的人狠狠地揍一頓,但這一晚上的勞累與煎熬,已經讓他生不出一絲力氣。他一動不動地癱坐在渡口的台階上,像一尊被捏歪了的泥像一樣斜倒在那裡,妨礙著在渡口忙著搬貨的人的腳步。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望穿秋水似的望著遠處他妻子可能出現的地方。

    這一天下來,他並沒有像望夫石一樣受到路人的同情與慰問,反而還受到了很多路人的冷眼與嘲笑。

    在他們淺薄而世俗的眼睛裡,他或許就是一個人事不知的傻子,抑或是一個潦倒落魄的流浪者,因為他那雙頹廢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都寫著一種可憐可悲的過去。

    不過人們並沒有因此而給予他半點施捨一般的目光,因為他的衣著和打扮依稀顯示出了他那令人羨慕令人眼紅的過去。

    小民自私狹隘的仇富心理在此刻暴露無遺。

    不過,他們並沒有上前對他橫踩一腳——因為他們不敢,而是帶著他們充滿「人生閱歷」的那張嘴巴和裝著那份自以為是的優越感的眼睛,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陳述著他們刻薄而無惡意的某種臆想。

    也不知他們從哪得來的確鑿訊息,竟敢在他們發言的末尾都信誓旦旦地補上一句「肯定是這樣的」。

    而身旁那些仿佛在聽說書的人們在聽完這些譁眾取寵人云亦云的「說書人」的精彩故事後,皆紛紛惡狠狠地啐道:「自作自受!」

    偶爾,在一堆不三不四流里流氣的人中間還爆發出一陣恣意而猥瑣的鬨笑聲。他們的笑聲,他們的故事就和他們自己的相貌一樣齷齪卑劣。

    在這新年的第一天,祁穆飛就這樣在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里熱熱鬧鬧地過了一天。

    看著西山上那一輪冷冷清清的太陽還沒落下山去,就已被層雲遮住了它那張蒼白的臉龐,大地也重新換上了一層迷濛而沉鬱的外衣。

    身邊的宮亭湖也不知怎的,夜幕降臨後,它就像受傷的猛獸一般發出了低沉的呻吟聲。

    祁穆飛聽聲在耳,卻無動於衷,顯得有些麻木不仁。


    這一天,實在太過漫長,他的痛苦也因為這漫長的一天而變得深沉無比。

    嘈雜的人聲像潮水一般涌在他的耳邊,直到此刻還沒有退去的意思;被日光焐暖的積雪倒是逐漸褪去了,但是卻留下了一灘灘更為污濁的泥水和一串串此起彼伏的滴水聲,從早到晚,滴滴嗒嗒,不絕於耳,實在煩心。

    這一天,他身邊的人來了去,去了來,生怕他突然遺忘了他們就撒手而去。

    而實際上,他根本不會以他們擔憂的那種方式離開他們。但他還是對他們的到來表示了感激,不過,還沒等他們開口,他便以他生硬的聲音送走了他們。

    「墨塵這小子千里迢迢送來的幾壇酒,來,陪九叔喝一口吧。」

    滿身酒氣的吳希夷仗著他病人的姿態和酒客的醉意強行留了下來,將手裡的兩壇酒重重地卸在地上後,他就一屁股坐到了祁穆飛的身邊。

    放在從前,提這麼兩壇酒,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可如今他卻分明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

    這兩壇酒,本是墨塵允諾事後與他共飲的,艦船銷毀之前,貼心的玉蕊命人將它們從船底搬了出來,刻下,已有一半進了他的肚裡。

    時,夜幕初降,新年第一天的太陽帶著人間最後一點溫暖和最後一點光明沉了下去,換上了淒冷的黑夜來主宰這個世界。

    祁穆飛怔怔地望著不遠處璀璨的花燈,他多麼希望那絢爛的火樹銀花之後會探出一張燦爛的笑臉來,與他一起將這冰冷的夜晚徹底融化。

    他對自己說,只要她現在出現,他一定不會再要求她去做一些她不喜歡做的事情,也不會再限制她去做一些她喜歡做的事情。

    可到底,她還是沒有出現。孤零零的他,身邊只是多了一個和他一樣灰心頹廢的人。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當此新歲,怎能不飲屠蘇呢?過去,因為棲霜眠之故,我總連那屠蘇酒都不許她喝上一杯,想想,實是自己太過苛刻了。自己並無十分的證據能證明喝酒會催動毒性,可就偏偏這麼固執地去要求她限制她。」祁穆飛睹物傷情,低頭盯著那兩壇酒,聞出了淡淡的杏花香。

    「喝酒傷身,到底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是為她好,不必這麼自責。」

    吳希夷以他多年的切身體會述說著喝酒的壞處,似乎很有說服力,但他的那雙眼睛卻又不自覺地轉向了那兩壇美酒之上,目光之中流露出來的那份渴望又似乎在替他述說這喝酒的無窮魅力遠勝於其本身的壞處。

    「為她好?為她好,我就不該同意她跟我一起走這一遭。為她好,我就不該讓她白白地受這兩年的委屈。為她好,我就不該……」

    喝酒傷身,更傷情。

    它將它那令人垂涎的氣味飄散到很遠的地方,也能將人的思緒延伸至很遠的地方。

    吳希夷閉上眼睛,不願聽他這些自責過深的喪氣話,沒等他說完,他便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穆飛,為她好,你現在就不該說這些話,更不應該胡思亂想。」

    祁穆飛抬眼看了吳希夷一眼,那向下凹陷的眼窩中瞬時裸露出了縱橫交錯的血絲。

    作為一個醫者,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讓吳希夷很是痛心,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撫他心中的悲痛。

    倒是祁穆飛似乎瞧出了對方的憂苦,用一種平和而從容的語調說道:「我沒有胡思亂想,其實這一整天我在想,為什麼她昨天的脈象那么正常?這實在太不正常了。」

    昨天離開七星樓後,師瀟羽的精神狀況比往常好了許多,整個人也比往常松泛了許多。起初,祁穆飛以為是前一晚二人坦誠相見的那一番琴瑟好音滋潤了她的好心情,故而添就了這份好氣色。

    不過,日過中午,師瀟羽不僅沒有半分睏倦之意,還容光煥發精神奕奕,飲盡最後一點紫蘇飲後,竟還躍身上馬,撇下竹茹和南星獨自策馬揚鞭而去,嚇得那兩人心驚肉跳了老半天。

    也因為她這身體突然好轉,他們的行程也加快了許多,最後申牌時分,便到得了落星墩,比墨塵預料的還早了一個時辰。

    到達渡口後,諸人便在就近的桃花源客棧先行落腳下來,同時祁穆飛又著南星和竹茹去打聽了墨塵一行人的行蹤。

    二人方出門,祁穆飛便聽得客棧中有兩個貌似江湖人打扮的人在議論宮亭湖上的詭異奇觀。

    「你可知,今日是那凌雲觀的雲臻子、萬惡淵的天琛惡人和棋聲花院的那個老妖婆,三人聯手,一起對付那墨塵小兒,恐怕這位墨五爺這回可真的要去見他爺爺的了。」

    「這三個不入流的傢伙,能是墨塵的對手?」

    「這幾個人本就蛇鼠一窩,如今狼狽為奸,倒是不能小覷,須知,他們還帶著五百蝦兵蟹將呢。且不說這墨塵前日才中了洪廣莫一掌,就算這小子如今安然無恙,也應付不過來吧。」

    這兩人本說得極為小心,不過依然逃不出祁穆飛的耳朵,更逃不出師瀟羽的耳朵。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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