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既然瀟羽都送了東西,我這主人家可不好意思兩手空空的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說著,身為主人家的吳希夷從身後的案頭上取過來一個深色雕花錦匣,「我這裡有兩把匕首,送給你們二位。」他一邊說,一邊將錦匣放在了鄧林和杏娘之間,從中取出兩把匕首。
「清剛!」柳雲辭眼疾,最先識出了吳希夷左手邊的那把匕首的銘文。
「揚文!」緊接著,墨塵也識出了吳希夷右手邊的那把匕首的身份。
「據說當年魏文帝曹丕造了兩把百辟匕首:其一理似堅冰,名曰清剛;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揚文。就是這兩把?」柳雲辭不無驚奇地問道,那雙發光的眼睛猶似發現了一樣比玄木令更為稀罕更為珍貴的寶物。
「嗯,就是這兩把!」吳希夷點了點頭,將揚文贈與了杏娘,將清剛贈與了鄧林。
二人起身,恭敬地接過匕首。
鄧林喜不自勝,剛得了師瀟羽的玄木令,此刻又得一把什麼曹丕的匕首,拿到匕首後,立時拔刀出鞘,伴著一個犀利而尖銳的出鞘之聲,一道似水寒光赫然掠過每個人的眼球,猶如玉龍出岫,蛟龍出水,瞬時驚艷全場。
「好刀!果然非同凡響!」墨塵由衷地激贊道,「滄海桑田幾番變,寶刀千年猶未老。」
寶劍鋒從磨礪出,這把近千年高齡的寶刀在歲月的磨礪下,不僅鋒芒依舊,它的身上還有一種飽經滄桑之後的淡泊與平靜。
儘管刀格與刀柄上已有幾處地方辨識不出其原來的顏色,但它並沒有因為這個顏色深淺不一的外表而自卑,也沒有因為這個彰顯自身歷史底蘊的外表而自傲。
好似世間的盛衰、榮辱、興亡、生死,於它,都不過是轉眼塵土,不值得喜,更不值得悲。
或許因為這個原因,它看世間萬物的眼光極冷。
鄧林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霜刃上泛起的凜凜劍芒,那一道道耀目的精光早已讓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儘管鄧林既非歐冶子轉世,也非燭庸子再生,對於刀劍的利與鈍、優與劣,並不能給予十分專業的評判,但只看手中這把匕首的刀身與刀首以及握在手中的分量與質感,他也能大概地判斷出來這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這刀不是應該在莫二先生手上嗎,何時到九叔手上了?」柳雲辭歪著腦袋問道,伸手不知抓了把什麼乾果塞進了嘴裡,動作利索而隨意。
他一邊蠕動著嘴巴,一邊旁若無人地聳起左膝,支在了椅子上,左手的手肘也順勢橫在了那個聳起的膝蓋上,坐姿散漫而慵懶。沈無煙適時地為其添了一杯茶,然後默默地退了開去。
「你知道的倒多!一年前,拿酒換的。」吳希夷滿不在乎地答道,但轉目的一瞥又似乎在怪他多嘴。
「那那位莫二先生定是賺了九叔不少好酒啊。」墨塵挨著柳雲辭也坐了下來,半是調侃半是好奇地說道。
吳希夷抓著後腦勺,含糊其詞道:「嗨,誰叫你九叔我,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這點酒。」
師瀟羽從杏娘手中接過「揚文」,也將那刀身從刀鞘中抽出,那刀刃出鞘的聲音,脆亮而果斷,讓人聞之,不由得心驚膽顫。
丹心雪刃,氣貫虹霓,著實是柄好劍。那冷然如霜的劍身,猶似輕冰薄玉,卻隱隱閃現出丹霞之色。
師瀟羽的眼睛一遍一遍地著刀刃看,過得好一會兒,她才把目光轉移到劍柄上,見上面刻著一朵蘆葦花,不覺有些訝異,問道:「莫二先生?有什麼來頭嗎?」
「天下刀劍,唯在并州,并州刀劍,唯在莫二。這位莫二先生,乃是一位劍痴,以鑄造刀劍為生,以網羅天下名劍為樂。但凡出自他手下的刀劍,必屬上品。」祁穆飛一面不緊不慢地回答著師瀟羽,一面將這把吹毛利刃從對方的手中「要」了過來。
過得片刻,柳雲辭也學祁穆飛的樣,攤開右手掌心,從祁穆飛的手中將這把匕首「要」了過去。
柳雲辭掂了掂刀身,似乎在比較這把匕首和他的那把摺扇孰輕孰重,看他那驚訝的表情似乎有了結果,但他沒有把結果公布出來,而是搖頭晃腦地吟詠了起來:
「一尺寒光青蘆葉,千里飛霜萬人敵。這位莫二先生的一把劍,千金難買,萬金難求!據說他有一個規矩,叫什麼『金不換,銀不換,心頭好物換一劍!』」
「心頭好物換一劍,什麼意思?」鄧林抬眼問道。
柳雲辭不屑地瞟了一眼這個眼光和身高一樣都短人一截的鄧林,咂嘴道:「這你都不知道!那就是說,你要買他的刀劍,那你就必須拿出你最看重的東西來,而且得他看得上的東西,才能換他一把劍。」
說完他呷了一口茶水,潤了潤他那副高貴的嗓子。
「九叔,那你拿了什麼寶貝和他換的啊?」師瀟羽一邊思索一邊問道。
「該不會是?」柳雲辭欲言又止,閃爍的目光里似乎有了答案。
「呃……」吳希夷略顯倉促地撫摸著今日特意梳理齊整的鬢角,彎曲的手肘恰好擋住了他與杏娘的眼神接觸,支吾片晌,他再次敷衍道:「唉,沒沒什麼,別聽柳雲辭胡說。」
不過這次,連師瀟羽都知道柳雲辭沒有胡說,因為柳雲辭根本沒說話。
師瀟羽怏怏地鼓起腮幫子,以不容遲疑的神色從柳雲辭手中「要」回了揚文匕首,交還給了杏娘。驀地銀光一閃,她的眼前也頓時一亮。
她仿佛想到了什麼,脫口道:「是『藍橋風月』!」
師瀟羽一語破的,讓吳希夷暗覺意外,俄而,他咧嘴一笑,點頭道:「呵呵……沒錯。」
師瀟羽把答案說出口的時候,有人驚訝,有人存疑,有人佩服,也有人認為她師瀟羽能猜中不過是瞎貓逮到死耗子——歪打正著罷了。
「師瀟羽,瞎矇都能蒙對,有點本事啊。」柳雲辭的這一頓調侃為自己換來了師瀟羽一頓白眼。
「你是怎麼知道的?」吳希夷從莫二先生那裡以酒換劍的事兒,除了鼎豐樓的蒙泉,並無第二個人知曉,可是蒙泉是自己的心腹,自然不會多嘴多舌地把這事透露出去。
是而,他有些好奇,這丫頭是如何知道的呢?
「九叔,瀟羽從小就在你家的酒缸子裡玩了,你喝的什麼酒還能瞞得過我。今年八月之望,您嘗著那玉花鱸,沒喝藍橋風月,您喝的是眉壽。」
師瀟羽繞了個彎子,並沒有直接作答。
不過吳希夷和祁穆飛二人瞬時恍然,兩人不期而遇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映照出了那個鱸肥蓴美的夜晚。
鄧林猶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辨不出其中滋味。只聽師瀟羽這半截子話,似乎有意貴藍橋風月而賤眉壽,這讓每次聞著眉壽酒香就大咽口水的鄧林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也有些難以接受,他不由得想為那眉壽酒分辯幾句。
「祁夫人,這眉壽可是百年名酒啦。曾經汴梁城中七十二家酒樓之首的樊樓就以此酒名揚天下,如今臨安城中的豐和樓也以此酒為鎮店之寶。論這酒香酒味,它都可堪稱天下第一流,怎的還會不如那藍橋風月?」
看著鄧林著急而又認真的模樣,師瀟羽暗暗一笑,覺出鄧林也是可愛的酒痴一枚,竟為了這美酒而跟自己急了眼。
故而,她也一本正經地回道:「這美酒與佳肴,從來都是相伴相隨,缺一不可的。二者失其一,便失了這飲食之趣味了。」
師瀟羽頓了頓,又道:「當年十月之望,東坡居士與友人夜遊赤壁,曾遺憾的嘆道『有客無酒,有酒無餚,月白風清,如此良夜何』,幸好他的賓客當中竟有人網得松江之鱸,而後又得一婦人贈得藍橋風月,這才成全了東坡居士攜酒與魚的赤壁之游。」
鄧林擰著眉頭,全神貫注地聽完了師瀟羽的敘述,還頗為認真地思索了一番。
良頃,他方才如有所悟地感嘆道:「哦!那婦人所藏之酒是藍橋風月啊。」
「可是,藍橋風月可以成全東坡之遊興,眉壽就不可以嗎?若當時那婦人藏的是眉壽酒,那祁夫人今天是不是又會另當別論了呢。」
鄧林精通醫理,粗通文墨。對於蘇軾的這篇《後赤壁賦》,他也只是約略知道些,至於那個婦人所藏之酒是什麼,他已全然不記得,印象之中好像並沒未提及,但苦於自己並不諳熟,似乎文中「風」啊「月」啊的字眼確實有之,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藍橋風月」,故而他也不敢當面質疑師瀟羽所言。
而其他人,好像從師瀟羽開口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知道了師瀟羽的那一本正經是假正經,所以一個個都明哲保身似的既不摻和,也不作聲,有人笑而不語,有人聽而不聞,都任由師瀟羽這麼言之鑿鑿地誆著鄧林。
「品鱸膾,斟美酒,只能是藍橋風月。」師瀟羽篤定地說道,那凜然的語氣堅決不容他人置疑。鄧林也是一怔,正疑惑間,師瀟羽又繼續說道:
「吳江之鱸,肉白如雪,鮮嫩清甜,惟有這澄澈明淨、醇釅芬馥的藍橋風月才能與之相配。眉壽酒雖好,可是其色近琥珀,溫軟味甜,若佐於鱸膾,則會大損鱸魚本身的色澤,也會掩蓋掉鱸魚本身的鮮味。九叔是我們當中最會吃的了,每年入秋之後,品蓴羹嘗鱸膾,他都要藍橋風月作陪的,其他再名貴的酒,他一概都看不上。正所謂『蓴美鱸肥秋風起,藍橋風月最相宜。』是不,九叔?」
吳希夷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仰起頭來,又一杯酒沒過了他的喉嚨。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