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凍 第三十六章 入少年場

    測試廣告1「少俠心懷坦蕩,老夫豈敢隱瞞!」杯莫停停止啖栗,鄭重地回答道。筆硯閣 m.biyange.net

    「老夫一介白丁,賤名粗俗,不足掛齒。不過既然公子和娘子都想知道,那我也只好實話實說了。」杯莫停沉沉地吐了一口氣,面露難色道,「其實並非在下有意欺瞞各位,只是老夫從前在這江湖上惹了不少冤家,雖說不是什麼不解之仇,但終究是麻煩,要是他們知道我在這,必然要來尋我。他們個個武功高強身手敏捷,要是來一兩個,我或許還能應付,要是來上三五個,那我就只能坐以待斃了。所以……」

    「原來您是躲仇家呢?」鄧林微微點頭,略似信服。

    江湖人行走江湖,哪有不結仇的?尤其似杯莫停這等武功高強之人,仇家就更多了。世人都知道,好大夫是靠無數的病人和醫書積累出來的,好的武者則是靠自己的汗水和對手的鮮血「餵」出來的。鄧林在心中喃喃道,這是他多年所見所聞的經驗總結。

    鄧林抬眼瞥了杯莫停一眼,又環顧四周一圈,好似在防備什麼,然後才壓低嗓音悄悄道:「您放心,我們幾個都是口風緊的人,你說了,我們決不跟外人說起。」

    「你們三人,老夫自然是信得過的。」杯莫停頗為欣慰地含笑說道,他略吐了口氣,又深抿了一下嘴唇,仿佛想從被茶水浸潤過的嘴唇間擠出一絲酒水之餘味。短暫的猶豫之後,他決定向三人坦白。

    可這時杏娘先開了口:「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前輩還是不要說了,此刻外面夜黑風高,萬一走漏了風聲,可就不好了。倘若到時真有個風吹草動,那我們三人可該怎麼辦呀?」

    杏娘眉頭緊蹙,沉吟道:「置身事外,袖手旁觀?那豈不太忘恩負義了?拔刀相助,與子同仇?怕是我們還沒拔刀呢,就已成了人家的刀下亡魂了。」

    「啊?」小緗瞪大著眼睛,兩道眉毛緊緊地擰到了一塊,半晌也沒有想到松解的兩全之策,「這……」

    「你這臭郎中,一個名字,你較什麼勁!杯莫停就杯莫停嘛,人家自己的名字,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干你屁事!」最後,小緗眉毛一挑,以風雷之勢消解了眉頭兩團疙瘩。

    「我……」鄧林一時說不出話來。

    「世道艱險,人心難測,鄧公子多問幾句,也是出于謹慎,前輩莫要介懷。」杏娘居中坐下,但坐姿更偏向鄧林一些。

    「你一路幫我們,救我們於危難,從無加害之心,這一點,我們三人早已銘感於心。今日你不以真名相告,想必也是不想牽累我們。只是接下來,我們幾個人怕是要連累前輩了。」杏娘略遲疑了一下,「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正是前輩的家鄉平江府。」

    「果真?」杯莫停一驚,眼眸中的一絲喜色來得稍稍遲了些。他本想問三人去平江府的目的,但話到嘴邊他又退了回去,轉而作喜道,「那太好了,三位他日到得平江府上,若不見棄,就到寒舍小酌幾杯。」

    「地主之誼,你當然不能賴!」鄧林覷著杯莫停說到「小酌幾杯」時滿目歡喜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笑聲輕率而略失穩重,他又趕緊忍住笑容板著臉道,「到時你別像之前那樣就好,總神龍見首不見尾!」

    杯莫停嘿嘿一笑,滿口應承。

    「嘿喲,」這時,小緗帶著悠長而譏誚的長尾音揶揄道,「現在倒好意思討人家酒喝啦?剛還不是嫌人家不肯說真名麼!怎麼現在不嫌了?哼——說到底啊,不是人家名字假,而是你這個人,太假!見著人家只給我送了栗子,沒給你送東西,你就嫉妒了!是也不是?」

    「才不是!」鄧林恨恨地癟了癟嘴,「一包炒栗,有什麼可嫉妒的!」

    小緗嗤的一笑,笑聲很輕率也很犀利,「鄧林——鄧林——這是你的真名嗎?聽起來很一般啊,王供奉好歹也是官家深為器重的人,怎麼會起這樣的名字?」儘管鄧林聲稱自己的名字是王希孟取的,但依照崔洵的口徑,王希孟好像從未提及過這段經歷,所以小緗對此將信將疑。

    「余跡寄鄧林,功竟在身後。公子可是好名字啊!」發聲者,杯莫停。

    「古有夸父逐日,中道渴死,臨死之際,他拋卻手杖,化作鄧林。此林彌廣千里,根深葉茂,為人遮陰;結出果實,為人解渴,這份功績名垂千古啊。」杯莫停又說道。

    鄧林怔怔地盯著自己身前的茶杯,半晌無話,只覺喉頭渴得厲害。

    他自問沒有夸父「與日競走」的勇氣,也沒有「功載千秋」的鴻鵠之志,卻也不願苟且偷生、碌碌無為,但求轟轟烈烈、無愧於心。然多年來營營役役,兀兀窮年,終無有所得,不覺羞慚滿面。

    「君不見夸父逐日窺虞淵,跳踉北海超崑崙。披霄決漢出沆漭,瞥裂左右遺星辰。須臾力盡道渴死……哎,睢盱大志小成遂,坐使兒女相悲憐。」鄧林不無自傷地慨然吟道。

    杯莫停搖了搖頭,看著鄧林勉勵道:「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鄧公子正值春秋鼎盛,何愁壯志難酬!」

    鄧林聞言,遲疑地抬起眼來,看著鬢角微霜的杯莫停,他不覺訕訕地低頭笑了起來,嘴角上揚的地方掛著羞愧,也掛著感動,儘管他沒有將這兩種情感用語言來表達出來,但他倆那一刻的眼神交會比語言更為樸實,也更為真摯。


    杏娘看著他倆一個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後都不作聲了,料知二人之間的結已經打開了。

    有時候兩個男人之間的交流就這樣簡短、這樣簡潔,沒有多餘的語言,沒有多餘的表情,深沉的眼底卻有某樣東西不經意地留在了那裡,偶爾還會熠熠地發出微光。

    「來,別光顧著說活,喝茶!」

    「我來!」

    鄧林站起身來,從杏娘手中奪過茶壺,往杯莫停的茶杯中注茶。

    「前輩,那天在小林子裡,我腿上的陽陵穴分明刺痛無比,您是怎麼讓它不痛的,可是有什麼訣竅?唉,你說來聽聽,教教我唄。」鄧林一面將自己的茶杯挪到杯莫停身邊,一面殷勤地挨著杯莫停坐了下來。

    「那個麼……」杯莫停接過茶杯,爽然一笑。兩個人就這樣親熱地聊了起來。小緗見兩人忽然盡釋前嫌,把盞言歡,自覺無趣,獨自啖著炒栗,卻也覺索然無味。

    適才杏娘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插話,她只能一直忍著不出聲,刻下,這兩個男人言語相投,她是徹底插不上話了。

    談笑聲歇,鄧林去給小緗煎藥,杏娘與小緗收拾行裝,各自忙碌去了。

    屋外暮色四合,檐角幾點疏星朦朧,點綴著單調而孤寂的夜空。遠處樓閣被夜色籠罩著,模糊地勾勒出它裊娜的身姿;一陣風過,捲起滿院枯黃,枝頭幾簇寒鴉跟著悲鳴起來,風過後,小庭寂寂,一片肅殺。

    杯莫停獨倚欄杆,左手提著酒榼,搭在屈起的左膝上,顒望夜空,呆呆地望著出神。

    小緗從身後躡手躡腳地走近,杯莫停立時警覺,卻不露聲色,恍若未知。自顧自的吟道:「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

    「呀,還活著哩!還以為你又睡著了呢!」小緗被杯莫停突然而至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小嘴一嘟,快步走到杯莫停身前,把一疊乾淨整潔的衣服遞給杯莫停。

    杯莫停忙斂衣坐起,疑惑不解地看著小緗遞過來的衣服,旋即又將這疑惑的目光投向小緗。

    小緗婉然一笑,說道:「娘子,看你衣衫單薄,特意給你備的。怕你老人家半夜凍著了!寒意侵體,可不是鬧著玩的。」

    「呵呵,多謝娘子美意。老夫一介草莽,穿著粗布衣衫便就是了,那還能勞煩娘子費心呢?」杯莫停擱下酒榼,雙手接將過來,口中婉言致謝。

    老酒入腸愁更愁,新衣未著心先暖。

    小緗與杯莫停雖是初識,卻相見如故,全無長幼尊卑之生分,大大咧咧地往杯莫停身邊的美人靠中坐去,噘著嘴說道:「那怎麼成!明兒道路上,三個衣著鮮麗的年輕人,身後跟著一個邋裡邋遢的叫花子,那像什麼話嘛!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目無尊長、簡慢失禮呢!」

    小緗話聲脆如銀鈴,說到杯莫停「邋裡邋遢的叫花子」時,更是指手畫腳,嘿嘿一笑,杯莫停看著這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歡然笑道:「呵呵,娘子說的極是,那老夫只能恭敬不如從命啦。多謝!還勞小娘子代我向你家娘子道謝啦!」

    「謝就免啦。」小緗吐了吐舌頭,欹身側向杯莫停,故意壓低聲音,細聲說道:「杯莫停,我聽那個酸郎中說,你這酒可是名酒啊。」小緗的話沒有說完,但兩顆明亮的眼珠子卻狡黠而含蓄地道出了她的未盡之言。

    瞧著這個嬌俏可人的小丫頭,杯莫停的眼神微微有些恍惚,他微微一笑道:「哈哈哈,你這小丫頭,倒是很像一個人!」但仔細看了一眼,他又自我否定式地搖了搖頭,「唔——還是不太像!」

    「哦?是誰啊?」小緗好奇地轉過臉來問杯莫停。

    杯莫停默默地倚望著牆角的數枝梅花,此刻雖寒風料峭,梅花卻兀自未開,似乎在默默等待著那更為寒冷的時刻,待得瑞雪壓枝、霜月照溪,它便銜霜而發、映雪寄香。

    「呵呵,家裡的一個小丫頭。」杯莫停道。寥寥一語,雖輕描淡寫,卻依稀可見一絲輕憐之色在其眉心掠過。

    「哦!那她可嘗過您這酒沒?」小緗繼續盯著酒榼問道。

    「呵呵,一年一度元日時,翡翠屠蘇鸚鵡杯。她飲不得這個酒,只有那屠蘇酒尚能飲得半杯。」杯莫停臉上現出一絲溫和的笑容,笑容難掩苦澀,他仰頭呷了一口酒,以此來消解心頭之苦味。

    「那是為何?你這酒有什麼講究麼?」小緗眉頭微蹙,越聽越奇,雙目炯炯地在杯莫停和酒榼之間徘徊。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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