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魔法大陸 第二十二章 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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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域哈恩，白水晶大廳里。

    聖權使煥，捏著一張在這裡並不多見的紙張，眉頭深鎖。這是來自下界人類的信函。

    「黑暗魔法再現麼？」並不習慣在紙上閱讀的白精靈，手指有些笨拙的撥弄著信函上面，那個印著莫西學院標誌的紅色封蠟。神情有些不屑，「人類的領地又有什麼值得惡魔光顧的。倒是達克羅德，怎麼說也是聖域數一數二的大能者，怎麼可能會在下界負傷？以他聖光使的能耐，不應該啊。」

    「難道說……聖光使這次受傷，跟下界的人類遇襲有關聯？」白水晶大廳里，三聖使只剩下聖權使一個人，煥只能獨自揣測。「這樣是可以說的通。也只有惡魔血里的黑暗力量，才能傷到我們白精靈。」

    「可是，好像哪裡不大對勁。」空曠的大廳里，煥自言自語。「是哪裡不對勁呢……」

    手指輕敲紙面，信函摺疊的縫隙中掉出一小塊淡藍色的水晶。這是白精靈們平日傳信所用之物，如同人類使用的筆紙。

    這個東西聖權使再熟悉不過，當下將水晶握在掌中灌注法力。只見水晶內射出一束光線。淡藍色的精靈文，浮現在手掌上一尺的地方。

    「這是，聖光使的留言。」閱讀著面前的文字，聖權使煥瞪大了眼睛。

    莫西學院東南方，一座幾十米高的小山，依靠著背後高聳的山脈，靜靜的橫跨在學院和村莊之間。前日接連而下形成的積雪，幾乎完全掩蓋住了那條通往小山背後的蜿蜒的小徑。小徑盡頭，在溫暖時節會有一汪細泉從山頂流下。經年的沖刷和山上植物的頑強根系，使得山體的岩石已經裂紋縱橫，隨時都有可能碎裂下落。

    眼下正值隆冬，瀑布已經凍結，時不時刮過的冷風讓岩體變得更脆。兩日前，就是在這樣岩壁下的凹地里，安林他們一行人，被村長弄塌岩壁掩埋，二十一個人外加幾個前來搬運的村夫，除了最先被拋入坑底的安林和周蝶，幸運的在巨岩下落時形成的空腔里躲過死劫，剩下的人全被下落的碎岩砸死。時至今日，已經變成深褐色的血跡，和不知道是誰的部分肢體還遺留在碎石表面，現場仍是慘不忍睹。

    碎石架起的狹小縫隙，構建起兩人的生命空間，而裡面的人，在這喪失時間感的黑暗裡，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困多久。

    外界的寒冷正在透過重重岩石，不停的掠奪空間裡的溫度。為了儘可能的保存體力，兩個人漸漸依偎在一起。

    此刻，躺在安林懷裡的周蝶已經睡著，輕輕的呼吸夾雜著從體內帶出的溫度，一下下的呼在她臉頰旁邊的，安林的手背上。化為陣陣酥麻之感，不停的刺激著安林的大腦。平日裡一向冷靜的心，不由得亂了。

    小心的保持著環抱的姿勢不動，怕驚擾了懷裡淺眠的人兒。自己卻找不到絲毫睡意，只得在黑暗中閉了眼，感受著內心的悸動。

    周蝶……安林在心中默念著懷中之人的名字。回想起初見時的那一幕。黑夜中，身著異服的女孩昏倒在暗語森林。等她轉醒，烏黑的長髮，黃色的皮膚，在梅蘭大陸的人類里是多麼的少見。最特別的，是那一雙如夜色般漆黑眼睛，朦朧中帶著些許迷茫，令人心底泛起無限憐惜，只一眼便讓他記在腦海。

    之後的日子，一向不關心身邊傳聞的他，每每聽到周圍人談論學院裡的事，總是穿耳而過，可不知為什麼，關於這個女孩的事卻總是流進了心。

    說實話，自己也不相信有著那樣純淨如淺溪般雙眸的女孩，會是挑起大陸血雨腥風的禍首。每次想到這樣雙眸的主人受到他人敵視的那種無助，心底總是湧起想要將她擁進懷裡，細語安慰的衝動。

    奈何每次遇見，都是遠遠的一瞥，或者擦肩而過。本就少語的他，甚至還來不及張口打聲招呼，那人就已遠離視線。內心的沮喪和懊惱，讓自己變得更加沉默。

    到後來，因為學不會法術，被全學院的人嘲笑，鄙視。安林開始恨自己為什麼這樣懦弱，沒有勇氣站出來，為心裡惦念的人兒擋住流言蜚語。同時也暗暗擔心，自己若如此衝動，會不會僅僅得到是那個人的嘲笑與不屑。

    就在自己在這種矛盾中糾結萬分的時候。西德尼長老找到自己，拜託即將出巡的他再帶上一個人同行，並托自己幫忙照看。首席長老略帶瞭然的眼神和神秘的語氣，讓他心底突的一跳。

    等到轉天，看到清晨朦朧的遠處，那個嬌小的棕色身影漸行漸近，黑色的長髮隨著衣袍微微飄動。至近前，面前女孩認出自己那一刻驚喜的笑容，如同那日初生的驕陽，晃進了自己的眼睛。

    安林知道，自己的心陷落了。

    回到眼前，小心的抬起手指，遲疑中，沿著周蝶臉頰的輪廓，輕輕撫摸。口中下意識溫柔的呢喃，「小蝶。我對你……動了心呢」

    此語一出，懷裡的小人兒頓時一動，安林立時僵在當場。

    她不是已經睡著了麼？大腦瞬時空白，僵著身子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忘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也忘卻了自己的手指還在對方的臉頰上。

    此時，窩在安林懷裡的周蝶心裡也是亂成一團。雖說絕境中互相依偎取暖實屬無奈，但已經十七歲的女孩，在原來的世界裡早已知道情竇初開是什麼意思。剛才安林的舉動，已經足夠向她傳遞一個信息。而信息的內容，卻是她從未敢想過的。

    安林，安林他居然……我……怎麼可能……

    腦里此時能想到的只有平時周圍人對自己的鄙視，嘲笑還有冷淡。還有自己一身已經穿舊的棕色和平淡無奇的樣子……

    反觀安林，火系學院的翹楚，長老院的紅人。年紀輕輕便拿到了學者稱謂。外加上原本就很英俊的西方人的臉孔。雖然平時多是嚴肅少言，但都到哪都能吸引周圍年輕女學徒的注意。

    怎麼可能對全學院有名的廢柴……

    一定是錯覺，恩，肯定是錯覺。自卑的周蝶不停的給自己下著心理暗示。可臉頰上，安林溫熱的手指上傳來的溫度，還是讓周蝶的心底某處啪的裂開，一股暖意順著血管，流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