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沫蘇見此一噎,忍不住說道:「您是當朝宰相,應和我這話,就不怕被傳出去,落個大不敬的罪名?」
夜亭湖卻很是淡然,他道:「這話是三皇女說的,臣什麼都沒說,為何要落下個大不敬的罪名。」
聽到這話,雲沫蘇啞然失笑,她沒料到這個看似嚴肅的宰相大人,居然還有這種冷幽默的一面,再聯想到夜亭湖為了不讓自家女兒跟其他男人單獨相處,刻意用公事的藉口跟到雲浮京家裡的事……
雲沫蘇忍不住笑了笑,看來這位宰相大人,也有比較人性化的一面啊。
「沫蘇啊,最近朝堂間出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人,朕打算觀察一陣,若此人真的如他表現得那般厲害,朕決定將他欽定為下一任宰相,那個人叫夜……」
就在這時,雲沫蘇腦海中忽然響起了這句話。
她忽然頓住了腳步,表情晦暗不明。
夜亭湖也注意到了雲沫蘇的不對勁,他不由得跟著停下,疑惑的看著雲沫蘇。
「抱歉,剛剛走神了。」雲沫蘇立刻回過神來,將那個男人的聲音甩出腦海。
就憑那傢伙隨便找了個傢伙替代自己的行為,又怎麼會以慈父口吻說出這種話?
要麼是她的記憶出錯,要麼就是那個男人當時為了什麼在騙自己!
不可能有其它的理由!
再者說,當時腦海中響起這段話的時候,連個畫面都沒有,這讓雲沫蘇如何能完全把這個當成自己的記憶,而不是什麼錯亂的幻覺?
夜亭湖雖然不知道雲沫蘇為什麼忽然變了臉色,但他能感覺到雲沫蘇不是在針對自己,於是他擺擺手,淡定道:「無妨。」
「宰相大人,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來找我呢?」雲沫蘇問道,「不會只是想問我對皇上的看法吧?」
「不。」
夜亭湖搖了搖頭,「臣想問的……可能有些莫名其妙。」
雲沫蘇疑惑的看著他:「請說。」
夜亭湖停下腳步,兩人來到雲浮京府上一處人工湖邊,轉頭看向幽靜冷寂的湖面,夜亭湖的語氣幽幽:「臣想問三皇女,皇上是什麼時候,開始對你不好的呢?」
話音落下,恰好一陣風掠過,在湖面上驚起一片褶皺,雲沫蘇眼神陡然就變了,有些凌厲的看著夜亭湖。
數秒後,她皺起眉頭道:「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語氣一頓,雲沫蘇又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剛出生到現在,他都不待見我。」
可不知為何,雲沫蘇在說出這話時,只覺自己的心臟在怦怦跳,仿佛自己說了什麼錯話一樣,她眉頭擰得更緊。
看著雲沫蘇糾結的模樣,夜亭湖沉默了一會,平靜的雙眸中帶著一絲懷疑,他緊盯雲沫蘇,忽然問道:「你真的是三皇女嗎?」
「宰相大人是覺得宮裡的那個才是真貨嗎?」
雲沫蘇聽到這話,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嘴角掛起諷刺的笑:「不愧是他親手提拔的人,果然還是最信他。」
明明一系列證據都擺在了世人面前,就連雲笙嬈的表現都證明了她的身份,沒想到夜亭湖還是在懷疑自己!
若不是偏向信任雲天瀾,又怎麼會懷疑自己?
聽到雲沫蘇這諷刺的話,夜亭湖卻沒有生氣,只是愣了愣:「您知道臣是皇上親手提拔的?那證明皇上果真跟你說過……為什麼您說皇上從小就對你不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雲沫蘇被夜亭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頓時不耐煩了起來。
這個夜亭湖,主動找自己談事,卻說話模模糊糊,這是在玩她嗎?
見雲沫蘇發怒,夜亭湖頓了頓。
沉默了一會,他道:「臣只想知道皇上是什麼時候對你不好的,是不是在……你七歲之後?」
雲沫蘇擰緊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聽夜亭湖的意思,雲天瀾對自己好過?
仔細回想了一下過去的事,可回應給雲沫蘇的,依舊是大片空白,唯一一些記得的零碎瑣事,都是她獨自一人孤獨的畫面,偌大的宮殿也無人陪伴她,她殿裡的宮女與太監不知是跑哪去了。
十有八九是不想伺候她這個傻子。
沉默了一會兒,雲沫蘇還是不想跟這個日後要與自己八弟接親的人搞僵關係,她揉了揉太陽穴說道:「過去的事太久遠了,我的童年記憶都是大片空白,記得的事情很少,能記清的只有他的冷落,七歲之前也好,七歲之後也好,都是如此。」
夜亭湖聞言,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迷茫。
雲沫蘇見此,立刻追問道:「為什麼會這麼問我?」
不知怎麼,雲沫蘇很是在意此事,更讓她在意的是,她記憶中曾經出現過的那個溫柔慈祥的聲音。
她想知道,那到底是錯覺,還是……
真實!
沉默數秒,夜亭湖幽幽嘆了一口氣,他道:「沒什麼。」
頓了頓,夜亭湖見雲沫蘇的眼神變得不善,他猶豫了一下,苦笑一聲道:「罷了,反正三皇女你都說了大逆不道的話,那臣也說一句好了,就當扯平了。」
雲沫蘇一愣。
這時,就聽夜亭湖道:「臣只是覺得皇上近些年來的轉變越來越激進罷了,仔細想想大約是十二年前開始的,僅此而已。」
激進?
雲沫蘇立刻想到了李嫦姝的那番話,她立刻道:「既然宰相大人已經問完了你想問我的話,可否讓我問宰相大人幾個問題?」
「若不涉及機密,臣知無不言。」夜亭湖與雲沫蘇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可他卻莫名對雲沫蘇很放心似的。
這樣無端親近的態度,讓雲沫蘇很奇怪。
她總覺得夜亭湖有事在瞞著自己,跟剛才夜亭湖那一系列奇怪的問話有關!
「這次宮裡皇上舉辦的大壽宴會……」
雲沫蘇微微眯眼:「有什麼問題嗎?」
夜亭湖一愣:「問題?什麼問題?」
「比如有什麼與往年不一樣,不太對勁的地方。」雲沫蘇說道。
夜亭湖很是疑惑,他搖搖頭道:「沒有。我雖然不是主辦宴會的人,但這些程序也要經過我的手,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