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宋伯暄跟梁英韶兩個人性子上是有共同之處的,二人的性子都有些暗搓搓的壞,黑人的時候,使勁的往暗裡使勁。
這樣的兩個人很難會相處到一起去,相同性格的人,往往會極致的討厭與自己一樣的人。
也不知道哪裡不對勁,這二人倒像是王八看綠豆,一下子對眼了。
這樣詭異的情形,連董傳章都覺的有些不可思議。
「全義兄,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梁英韶笑著進了門打招呼,吩咐人上茶,在宋伯暄的對面坐了下來。
小廝上了茶,倒退出去關上了書房的門。
宋伯暄就笑道:「今日是令千金洗三的日子,拙荊本是要來的,只是家裡的孩子偶有不適,挪不開腳步。」說著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來,「些微薄禮,不成敬意。」
梁英韶連忙謝過,倒也不客氣收了下來,人家特意上門來這份情要領。
「除此之外,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董先生讓我來跟你說一說。」
梁英韶一聽到董傳章的名字,下意識的挺直脊樑,這個人是王爺身邊的幕僚,能耐大得很,他是一點也不敢輕視,略一沉吟,就道:「不知道董先生有什麼事情吩咐?」
「戶部那邊要有動靜了。」宋伯暄的眼睛朝被望了望,然後看著梁英韶,「不知道翰林院那邊是個什麼打算?」
梁英韶蹙眉,看著宋伯暄神色有些緊繃,「那邊又不安穩了?」
「邊關素來變數極大,北冥那邊收成不好,打秋風是常有的事情。以往王爺親自鎮守還有幾分震懾,北冥不至於太過囂張。但是,現在王爺被皇上拘在京都,又上交了大將軍令,這事情傳到了北冥那邊,你也知道後果。」宋伯喧說話有一種奇特的韻律,落在人的耳朵里,十分的受聽。
梁英韶雖然上了洛王的船,但是對於船上的人有多少,這艘船有多大,其實知道的不多。
只他知道的幾個就足夠心驚,這些事情不能往外說,但是也震撼於洛王的實力不俗。
他跟宋伯暄有幾分投契,現在忽然找上門來,與他說這些事情。他心裡有種感覺,王爺在翰林院不是沒有別的人選可用,但是董先生那邊還是選了自己,只怕是跟王妃脫不開關係。
如果,王爺要有動作,而自己在這個時候出力襄助,那自然是不同的。
心裡有幾分緊張,更多的興奮,這至少說明自己的能力能被董先生看重,這件事情做好了,自己在王爺這艘船上才算是真的他有了一席之地。
這樣一想,他反而更加慎重起來,看著宋伯暄說道:「全義兄知道,翰林院一向是龐大人一言堂,不過自打顧大人進了翰林院,這形勢就被打破了。」
這個顧大人便是顧鈞和,只是這個時候並沒有當著宋伯暄的面,稱呼一聲姑丈,反而以公事論之,更顯公正。
「是,顧大人的性子一向令人敬佩,敢作敢當,敢說敢言,常人所不及。」宋伯暄提及顧鈞和也是打心裡敬佩的,若是別人總有書生意氣,沽名釣譽之嫌,但是偏偏顧鈞和這個人坦坦蕩蕩,任性直率,便是作為他的敵人,也是不得不服氣的,何況他們。
「所以現在翰林院還是大有所圖,董先生若是想要我古董翰林學士上書,此時有六成把握。」
梁英韶坦率直言,宋伯暄臉上的笑容更深,「你倒是瞧得清楚,我這邊還沒說清楚,你就能想到了。」
「能讓全義兄親自跑一趟,這事情的輕重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就不難想到先生想要我做什麼。」
「董先生誇讚平章你聰慧坦直,倒真是慧眼如炬。」宋伯暄笑。
「全義兄不要在誇我了,否則我可是要摸不到北了。」
兩人對笑一聲,宋伯暄說起正題,「正是這個意思,但是現在需你秘而不宣暗中進行,等到合適時機一舉出手。此事非翰林院一衙門之事,需要大家周旋配合,聽王爺號令,屆時先生會派人與你送信」
兩人在書房商議具體事宜,不知不覺天便黑了下來,送走了宋伯暄,梁英韶在書房裡負手深思。
渾身繃著一股勁兒,隱隱約約想到了什麼,王爺這是要
想到這裡看向皇宮的方向,目光灼灼,若是真如此,他便也能有那從龍之功,梁家便能更上一層樓。
深深地吸了口氣,梁英韶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沒錯,洛王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事情就是這樣的,你幫我查查龐家那邊到底許諾了許家大房三房什麼,讓她們敢於這樣做決定。」雲染依偎著司空穆晟開口說道。
窗台上三足瑞獸玉香爐里飄起裊裊白煙,淡淡的香氣在屋子裡環繞,令人心曠神怡。
陽光透過窗子落進來,給相依偎的人影鍍上一層金邊。
「龐家現在自顧不暇,就算是許諾了什麼,現在也不會兌現了,其實你不用擔心。」
「我倒是不擔心,就是想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交易。」
「好,回頭我幫你查一查。」
「今天不忙了嗎?」
「一會兒就要出門。」
「哦。」
兩人的對話在屋子裡此起彼伏,漸漸地歸於寂靜。
雲染靠著司空穆晟的胸膛昏昏欲睡,只覺得這樣的日子,就算是這樣一直過下去,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雲染以為自己真的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輕地嘆息,「我可能要走了。」
「嗯,那你去忙。」雲染隨口回了一句,就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猛地轉過身去對上司空穆晟的眼睛。
司空穆晟與她平靜的對視。
越是這樣的波瀾不驚,雲染心裡就漫上一層恐慌來,下意識的抓著司空穆晟的袖子。
皇帝的身體愈發的不好,脾氣也是越來越詭異,就這段日子,已經聽到不少朝中大臣受到斥責,更有甚者連官職都丟了。
這樣情緒不穩的後面,是代表著皇帝對自己身體狀況越來越無法掌控的恐慌,試圖以這樣的手段掌控自己快要失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