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我從很小的時候便每日從這裡爬上去。」楚江南點了點頭,看著滿崖壁的青藤,眼底是一片如『春』風般的柔和:「師父說,從這裡爬上去,不僅可以鍛煉膽量,還能鍛煉耐力。」
「可你現在……」七七有點擔心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這種高強度的運動,他真的不適合。
「方才與你雙修,身體裡蓄了一股熱氣,正巧動作一下將其散去。」他修長的指落在青藤上,回頭看她:「有沒有膽子?」
「自然有。」就算沒有,依師兄現在這個情況,自己能爬上去已經不錯,她哪裡還能增加他的負擔?
剛走出『洞』口便感覺到那股崖風越來越大的力量,她大步跨了過去緊緊抓上青藤,看著楚江南:「你先。」
楚江南垂眸盯著她,眸光越來越柔和。
這丫頭分明是害怕的,卻還想著保護他,這份情義,如何能不讓他動容?
上天待他不薄,此生,竟賜給他一個如此真心守護的丫頭。
「啪」的一聲,他一掌揮斷一旁的某條青藤,一端捆在自己身上,一端扔給她:「捆上。」
七七接了過來,毫不遲疑往腰上一捆。
同生共死,這便是他們的路。
「師兄,走。」
隨著七七這一聲低呼,兩人同時抓緊手裡青藤,踩著崖壁上偶爾突出的石塊,迅速往上方爬去。
剛開始七七真的有幾分害怕,這麼高的山崖,又是如此陡峭,她還真的生平第一次爬。
這和她過去所爬的山坡完全不一樣,這地方太陡,隨意踩錯一步,輕易會跌落崖底,跌個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更何況,她除了要擔心自己,還要照顧師兄,師兄現在不能動真氣,她自然得要多護著他。
雙重壓力,壓得她心裡瘮得慌。
但在跨了十來步之後,她不僅不覺得有任何吃力的感覺,反倒是越來越輕鬆了。
爬斷崖,對現在的她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經過了剛才泉中的雙修,她的功力居然又迅猛地增長了。
這份進步,就連楚江南也看出來了,先頭還怕她爬不上去,需要自己幫忙,他已經想好,必要的時候也只能動內力,帶著她上去。
但,才沒過多久,她已經將她的強悍完完全全表現了出來,不僅不需要他的幫忙,還回過頭來幫他。
「師兄,我帶你上去。」她笑嘻嘻地,一步竄到他身旁,小手揪上他的腰帶,一手扯著青藤,配上足下的功夫,雖然有點吃力,卻還是順利將他帶上崖頂。
穩穩落在崖頂上,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功力大增而高興,便看到守在崖頂上的紅衣。
是楚玄遲師父身邊的婢『女』。
七七眸一收,放開楚江南的腰帶,盯著紅衣不說話。
「我家將軍請兩位過去一聚。」紅衣沖他們道,態度算得上溫和,沒有半點高傲,也沒有任何卑微之感。
七七和楚江南互視了一眼,終於還是跟隨她往山下走去。
夜闌風他們住在山下兩間小房舍里,小房舍年久失修早已經破敗不堪,他們的人卻還能將它收拾乾淨,以作暫住的地方。
收拾起來,還不顯半點凌『亂』。
他們似乎早已猜到楚江南一行人會來霧島,因為不打算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沒有占據大夥現在所住的庭院。
來這裡的時候,七七忍不住心裡嘀咕了起來,幸而這幾個人看起來高深莫測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若換了讓一些尋常人上了島,師兄這些年來給她搜羅回來的寶物定已落在他們手中。
還說什麼這個島很神奇,一般人根本上不來,所以寶物在此也不需要有人守護,現在想想真是後怕,萬一那些寶貝被人全帶走,她和師兄豈不是要哭死?
楚江南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示意她不要胡思『亂』想。
夜闌風坐在房中木桌旁,正在等他們。
兩人來到她跟前,楚江南率先道:「前輩。」
七七也有模有樣給她傾了傾身,恭敬喊了聲:「見過前輩。」
「夢南天在這裡住了多久?其間可曾離開過?都去過什麼地方,做過什麼事?」夜闌風一來便直入正題,完全不打算『浪』費半點時間。
聞言,楚江南略有遲疑道:「前輩雖然是四皇兄的師父,但前輩若是不亮出身份,再下也無法將師父的事情如實相告。」
「你以為你可以選擇?」就算他不怕死,當真就不怕她殺了他身邊這位可人兒?
七七不說話,雖然明知道她有拿自己來威脅師兄的意思,但這種時候,根本輪不到她說什麼。
她也不會假惺惺對師兄說一句「不要管我」,在這時候,這種話毫無意義。
楚江南抿了抿『唇』,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眼裡也是一派清明,無風無『浪』:「我不想在前輩面前說假話。」
夜闌風眉心蹙起,身旁的赤煉長老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每當將軍蹙眉的時候,心裡大概是不高興的,若是她不高興,倒霉的只會是眼前這雙璧人兒。
兩個小傢伙都長得如此俊俏動人,且都氣韻出眾,目光純透,這樣的人,他也不忍見他們傷在將軍手下。
更何況,一個是公子的五皇弟,一個是公子寧願死也要守護的姑娘,傷了誰,最終傷的只怕也會是公子的心。
公子孤苦一生,誰也不想見他再受任何傷痛。
所以不僅赤煉長老有幾分緊張,就是守在一旁的紅衣和綠影也不自覺握緊掌心,替楚江南和慕容七七擔憂了起來。
夜闌風那兩道眉皺了好一會,終於才緩緩舒展開來,沒有生氣,反倒淡然笑了笑。
那笑,竟是如此好看而令人心情愉悅的。
她淡言道:「你倒是個誠實的孩子,既然夢南天願意收你為徒,怕是這『性』情也深得他心。」
楚江南不說話,七七心裡卻是虛虛的。
師兄自然是好孩子,一顆心乾淨透徹,如嫡仙一般,師父當然願意收他為徒,但她這個徒弟……咳咳,哪有師兄十分之一的心靈淨透?
別說淨透,不說她邪惡已經不錯了。
沒人理會她的小心思,夜闌風停頓了片刻後,輕嘆道:「我……曾是你師父的未婚妻。」
她的話,不僅楚江南和七七聽了之後嚇了一跳,就連紅衣綠影心裡也狠狠顫抖了一把。
將軍一輩子都這麼強悍,做事手段強硬,就連那顆心大多是時候也是硬得很。
這樣一個人,雖說是『女』子,卻已經無人會將她當成『女』子看待了,就算是男子,在將軍面前大多也會失了氣勢,這樣的人,她怎麼可能會有未婚夫?
他們是無論如何想像不出來她和夢真人一起時,或許會有的那『女』子羞澀的一面,這個……太難想了。
這麼多人在此,卻只有赤煉長老依然面不改『色』,安靜看著夜闌風。
南將軍和大皇子當年的事他是親眼所見,因此也不覺得有何怪異的地方,倒是這些個小傢伙們,一個個太大驚小怪了。
楚江南第一個回過神來,盯著夜闌風的側臉,他極力平靜道:「前輩說與我師父過去有過婚約,卻不知道是否有憑證?」
畢竟口說無憑,他師父的事情又是極度機密,萬一她是假的,他若是說錯了什麼,將來下了地府,如何有臉面在師父面前抬起頭,面對他?
仿佛早料到他會如此相問,夜闌風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鏈墜,遞給他。
楚江南雙手接過,只是看了一眼,素來淡漠的臉頓時變了『色』,整個人看起來都『激』動無比。
他看著夜闌風,看了許久,忽然撲通一聲在他面前跪了下去,磕頭道:「師娘。」
夜闌風落在桌子邊緣的五指不自覺揪緊,就連桌角被她抓下一塊也完全意識不到。
他喊她師娘……在他第二次叩拜下去之前,她一抬手,楚江南一怔,身體頓時被她的掌風抬了起來。
不敢與她的掌風抗衡,他順著她的掌力退了兩步,退回到七七身旁,卻依然看著她『激』動道:「師娘,請受徒兒一拜。」
「我與他尚未成親,不是你的師娘。」夜闌風鬆了抓緊桌角的掌,隨手把掌中木屑扔下,忽然站了起來舉步往窗戶走去。
她眼是瞎了,但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穩健,就如同能視物一樣。
如不是七七看的真實,她也不敢相信她竟是個瞎子。
楚江南依然拿著那塊『玉』佩走到夜闌風的身後,再次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誠懇道:「師娘,我不知道你與師父是否曾經拜堂成親,但對師父來說,你早已是他的娘子,你是我師娘,夜闌風。」
他手中那塊『玉』佩其實是一對的,師父身上有一塊,上頭刻了一個「風」字,而如今她手中那塊刻的「天」字。
他自小對那塊『玉』佩熟悉得很,師父時常拿著『玉』佩站在夜『色』下思念『玉』佩的主人,那定是他們的定情之物,是互相『交』換過來的。
夜闌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臉容沉靜,甚至可以說有幾分寒氣,她整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的,不帶半點情緒,讓人不禁懷疑她究竟對夢南天有沒有半點情義。
是無情,還是把感情藏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