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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外她衣衫不整歸來,明明該是讓人羞愧到恨不得自盡上吊了結此生的場面,她卻面容平靜,一雙似寫著對世人不屑的眼眸明亮清透,這是他從未在慕容七七身上看到過的。
冷靜,沉穩,睿智,而對他,那種每次見到都會神魂顛倒的表情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中略帶一點點模糊的熟悉。
不怪他對她關注這麼深,只因為那時候的慕容七七真的很出乎他的意料。
母妃的心怡閣里,她一人面對強大的壓力,還能保持無畏無懼,就算心裡也有害怕,卻能做到處之泰然,甚至,在幾乎要絕望的時候,挾持明珠想要逃生。
那時候,整個心怡閣里,唯一能看穿她的威脅的,只有他。
當時是真的憤怒,可現在想來,不僅不覺得生氣,反倒為她感到微微心疼。
像她這麼冷靜的人,若不是已經到了絕地,她不會做這麼衝動的事。
白『玉』杯子在手中把玩中,想起她今夜的淚,心裡異樣的沉悶。
若不是真到絕境,一個堅強的『女』孩兒,怎麼可能會選擇輕生?十幾年的忍辱負重都這麼過來了,活著對她來說是極其不容易的事……
或許換了任何一個其他『女』子,今夜的一切,已經足夠奪去她們所有活下去的勇氣。
『門』外長廊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楚流雲眉眼微睜,白『玉』杯子往一旁的矮几擱去。
房『門』被敲響,手下恭敬道:「王爺,人帶回來了。」
「帶他進來。」
房『門』被推開,一臉慌張的風明華在兩名『侍』衛的押解下步入,看到楚流雲,剛在外頭『花』街里喝下的酒水頓時醒了一半,心裡已經有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今夜在宣華殿裡,這位雲王爺和怡妃娘娘的立場似乎不怎麼一致啊!分明是母子倆,但卻是一個想讓慕容七七死無葬身之地,一個在處處維護。
「王……王爺表兄。」在『侍』衛的推搡下跪了下去,風明華抬頭看著太師椅上的楚流雲,聲音還有幾分顫意,卻依然努力堆出一臉討好的笑:「王爺表兄,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本王沒有你這樣的表親。」這風明華,在皇城裡是出了『門』的紈絝子弟,因著有怡妃娘娘這『門』遠親,雖然家『門』算不上一流的富裕,但在貴族裡頭還算有點地位。
他平生最瞧不起這種攀關係的人。
「王……王爺。」風明華也知道這個遠房表兄從來瞧不起自己,這會他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一點情面都不給,自己也不好繼續攀附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依然有點『混』沌的腦袋微微撿來一些些意識,強笑道:「不知道王爺讓小人來這裡,是……是什麼意思?」
天『色』已經不早,他從皇宮離開之後便直接去了迎香樓,這兩名『侍』衛來尋他的時候,他早已醉在溫柔鄉里。
現在,該是快到午夜的時分了。
楚流雲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便又端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香茗執在手中:「六月初五那夜,你在哪裡?」
「六月……初五?」風明華晃了晃腦袋,一時半會完全想不起來這是個什麼日子。
「那夜,城北有個廟會,聽說許多年輕姑娘家都會去上香祈福。」
風明華心裡一震,頓時想起某些事,本來因為喝了酒而微微紅潤的臉,這會竟泛出了點點蒼白。
他不安地笑了笑,才道:「那……那夜小的有點不舒服,早早便就寢歇息了。」
「當真一整夜未曾出『門』?」楚流雲瞟著他,眼底分明一派平靜,也沒有任何『波』瀾,但,對方卻在他眼中讀到了一點點可怕的氣息。
可怕……風明華咽了口口水,雖然和雲王爺沒有太多的接觸,但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雲王爺處事公正為人正派,他……不該是可怕的。
為此,他勉強壓下心頭的不安,笑道:「自……自然是真的。」
「拖出去,打二十板。」他的聲音很淡。
「是。」『侍』衛的聲音卻是鏗鏘有力的。
二十板……直到人被壓下去,『侍』衛手起板下,在自己殺豬一般的嚎叫中,風明華才反應過來,雲王爺真的要人賞他板子!
外頭,哀嚎和求饒的聲音不斷,在寧靜的夜幕之下顯得特別違和,有幾分擾人清寧了。
楚流雲依然嘗著清茶,不知過了多久,被打得一臉煞白幾乎昏闕過去的風明華才再次被拖回來,趴跪在地上,哀求道:「王爺,王爺饒命,小的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說。」凌厲的目光掃去,對方卻在一瞬間閉了嘴,他星眸半眯,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意味:「大概,你還沒嘗試過辣椒水潑在傷口上的滋味,來人!」
「不,王爺,小的說……小的什麼都說……」
楚流雲猜的沒錯,那夜把七七敲暈帶出皇城的確實是風明華,他把人帶出去後,本來是打算毀了她清白的,但事情才沒有進行,他就已經被人從背後敲暈了。
至於後來的事情,他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回城,便聽說了今晨慕容七七回來被堵在城『門』口的事。
雖然事情不如原計劃那般,但效果卻是一樣,所以指使他的人並未說什麼,他自然也不會多事。
這個風明華,完全就是個吃不了半點苦頭的人,被打了二十板子便什麼都說了。
「指使你的人是誰?」
風明華一怔,遲疑了片刻,才道:「慕容素素,南慕國的六公主。」
楚流雲眯起眼,聲音更冷了幾分:「還有誰?」
「沒……沒有誰了!」
「看來,你還是沒吃夠苦頭。」楚流雲一擺手,守在兩旁的『侍』衛立即上前,打算把地上的人拖起來。
風明華急道:「王爺,真的沒有其他人了,王爺若是不相信,不如直接殺了小的,小的所說的句句是實話。」
他咬著牙,這麼懦弱的人,這會兒竟是一臉的視死如歸:「王爺不用再折騰小的,小的無話可說了,王爺不如直接殺了小的吧!」
楚流雲盯著他,半晌沒有說話,但『侍』衛也沒有再來拖走他。
好一會楚流雲也只是捏著『玉』杯子輕輕打轉,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又或者他根本什麼都沒想,只是半閉星眸在歇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又睜開眼眸,盯著一直因為疼痛在喘氣低嚎的風明華,目光一凜:「你當真沒有碰過七公主?」
「沒有!」到這時候他都看不出來雲王爺對七公主的在意,他就真的愚笨得該死了,他喘息道:「今夜在……在宣華殿上所說的,不瞞王爺,都是……都是怡妃娘娘授意的,小的那夜連七公主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就被人敲暈過去了。」
「是什麼人?」
「小的沒看到。」
楚流雲再次陷入沉默,片刻之後才擺手道:「來人,給他寫供詞。」
供詞……也便是說這事以後保不准還會被擺到朝堂上,或是刑部,風明華自然是害怕的,但懼於雲王爺的威嚴,他不寫不成。
當下忍著痛,好不容易寫了一份讓王爺滿意的供詞,又印上指印,才被扔出雲王府的大『門』。
二十大板不算太多,但對於他這種從來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人來說,還真的很重。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又不敢驚動任何人,只能自己忍著劇痛離開,琢磨著遠離了雲王府再找輛馬車送自己回府。
沒想到才剛走出王府『門』前那條大道,還未來得及進入大街,前方一人便擋了他的去路。
她一身黑衣,黑紗『蒙』面,青絲如墨,整個人幾乎融入到夜『色』之中,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光看那妙曼的身段,一看就知道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風明華在風月場所流連多年,對『女』人的身子算得上了解地很徹底,這『女』子身姿在風中如碧荷拂塵,雖一身寒霜,但那線條,那體態……
極品,絕對是『女』人中最極品的存在!
被打成這樣,居然還『色』心不死!『女』子薄『唇』一勾,竟舉步向他走來。
風明華分明是該感到害怕的,因為她身上不斷溢出的寒氣,但,卻又因為這身段,居然樂陶陶了起來。
「姑娘……」他樂呵呵地喚了聲,死死忍著『臀』上的痛,看著來到自己跟前的『女』子,「姑娘這是『迷』路了麼?要不要爺送姑娘一程?」
呵……黑衣『女』子淺笑,眉眼彎彎,一笑驚魂。
一身夜行衣,還『蒙』上黑紗,這樣的『女』子,該是『迷』路的麼?
小手落在他『胸』膛上,幽幽的清香撲鼻而來,熏得他昏昏『欲』醉。
「姑……姑娘……」感覺到她的小手正沿著自己的『胸』膛一路往下,風明華頓時心裡了開了『花』,今夜不會這麼幸運吧,居然碰到個來投懷送抱的!
難道說,他風公子的風流在皇城果真如此出名,這些姑娘們都冒名前來獻身?
就是不知道『臀』上的傷會不會影響到待會的歡樂……
可哪怕依然疼得慌,在感受到『女』子的手來到他的腹間時,某個地方頓時興奮了。
『女』子微微傾身半蹲了下去,小手停在他的腹間,忽然抬頭看著他,一雙『露』在黑紗之外的雲眸泛著盈透的光澤:「聽說公子很厲害,是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