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二人繼續趕路,到了一個名為蟠龍鎮的地方,此處只是個小鎮,但是人卻是不少,你來我往,好不熱鬧,自從大雪隨著寒冬來了,街道仿佛是銀子鑄成的,那麼亮,那麼有光輝,長長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劍掛在檐前,行人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煙。那雪花潔白如玉,它是天宮派下的小天將,還是月宮桂樹上落下的玉葉呢?雪花像美麗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飄如飛;像天使賞贈的小白花兒;忽散忽聚,飄飄悠悠,輕輕盈盈,無愧是大地的傑作!只見眼前的雪花像蝴蝶一樣調皮,一會兒落在屋檐下,一會落在樹枝上,還不時飄在行人的臉上。此時的天已經見黑,陸言李雲二人見到有落腳處,喜不自禁,急忙到了一個大客棧里歇腳,叫了兩斤燒酒,三斤牛肉,坐在爐子旁烤火去了,小鎮的客棧里也很豪華,就算是和帝都比起來也差不了太多。
「哎陸言你說啊,這個小鎮怎麼這麼熱鬧啊,就算是比起清風鎮也是差之不多啊。」李雲吃了一口牛肉,疑惑的問道。
「熱鬧就熱鬧唄,咱們現在該想的不是怎麼熱鬧,而是趕路,據我判斷,此處距離清風山還有好幾十李路呢。」陸言幹了一口熱騰騰的燒酒說道。
「哎!早知道就不跑那麼遠了,悲催啊,這下可好了,在雪地中趕路,累得要死凍得要死。」李雲怨道。
「你事倒是不少,當初你不是說想要雪中飛嗎?現在好玩了吧,成了雪中滾了,哈哈。」陸言大笑道。
李雲翻了翻白眼,表示不再理會陸言。
樓梯口,擺著張比較小的方桌,坐著個服裝很華麗、修飾很整潔的中年人。
他好像總是一個人坐在那裡,一個人在玩著骨牌。
很少有人看見他做過別的事,也很少有人看見他站起來過。他坐的椅子寬大而舒服。
椅子旁,擺著兩根紅木拐杖。
別的人來來去去,他從不注意,甚至很少抬起頭來看一眼。
別的人無論做什麼事,好像都跟他全無關係。
其實他卻正是這地方的主人。
漆黑的刀,漆黑的衣服,漆黑的眸子,黑得發亮。
他對每一件事他都非常講究挑剔,做的每一件事都經過精密計劃,絕不肯多浪費一分力氣,也不會有一點疏忽,就連這些生活上的細節都不例外。他絕不能讓這件事發生任何一點錯誤,任何一點微小的錯誤,都可能會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大錯,那時不但他自己必將悔恨終生,他的主人也要受到連累,甚至連江湖中的大局都會因此而改變。
雖然是一副不問世事的樣子,但是他的眼睛,卻是明亮的很,他那出塵的氣質,絕無僅有。
正在吃飯的陸言和李雲也發現了此人,陸言眯了眯眼睛,總是覺得這個人在哪裡見過,但是說不好,他的潛意識裡,覺得這個人好像是和武林大會有關,他相信李雲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他和李雲對視了一眼,但是誰都沒有上前去,形成了詭異的沉默。
黃昏,黃昏後。這正是龍翔客棧最熱鬧的時候,樓下的飯廳里每張桌子都有客人,跑堂的夥計小北京忙得滿頭大汗,連嗓子都有點啞了。
樓上是四六二十四間客房,也已全都客滿。
客人們大多數都是佩刀掛劍的江湖好漢,誰也不懂這平時很冷落的地方,怎麼會突然變得熱鬧了起來。
突然間.蹄聲急響兩匹快馬竟從大門外直闖了進來。
健馬驚嘶,滿堂騷動,馬上的青衣大漢卻還是紋風不動的坐在馬鞍上。
馬的雕鞍旁掛著一副銀光閃閃的雙鉤,馬上人紫紅的臉,滿臉大鬍子,眼睛就好像他的銀鉤一樣.鋒銳而有光。
很顯然,此人不是什麼善類,當然,指的是而且,看其武功和架馬的力度來看,此人必定是武功高強之輩,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但是卻透露一絲疲倦,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倦,更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疲倦,而且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倦!看起來他已經行走江湖很久了,人在江湖飄,只能說是身不由己!
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一段小插曲過去,這年冬天,地都凍裂了縫,小北風像刀子似的猛刮,大雪滿天飛。
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東北風嗚嗚地吼叫,肆虐地在曠野地奔跑,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皮襖,更別說那暴露在外面的臉皮,被它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
冬已深了,寒風刺骨,好不喜人。天空也已經黑了起來,在此住宿的客人在樓下圍著火爐吃酒吃肉,好不快活。
在這長街上只有這門上懸著的一盞燈。
門很窄,昏暗的燈光照著門前被雪覆蓋著的土地,寒風捲起滿天飛雪。一朵帶著冰的稻草在大雪中打著滾,既不知是從哪裡吹來的,也不知要被吹到哪裡去。
世人豈非也都正如這瓣稻草一樣,又有誰能預知自己的命運。
所以人們又何必為它的命運傷感嘆息?
稻草若有知,也不會埋怨的,因為它已有過它自己的輝煌歲月,已受過人們的讚美和珍惜。
這就已足夠。
長街的一端,是無邊無際的荒原;長街的另一端,也是無邊無際的荒原。
這盞燈,仿佛就是荒原中唯一的一粒明珠。
天連著飛雪,飛雪連著天。人已在天邊。
江湖上的人,仿佛都已經沒有了家。
陸言和李雲繼續吃酒,仿佛不知道這一切。人生如此,又是怎生奈何?
這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交了店錢,走到了陸言和李雲的的對面,笑著說道:「兩位小兄弟,我能坐在這裡嗎?」
陸言抬起頭笑了笑:「當然可以,您請隨意。」
大漢也笑了,坐在了陸言的對面,叫了兩斤燒酒,大口的喝了起來。
「兩位小兄弟,看著有幾分面熟,不過卻是沒有接觸過的生人,這倒是讓我有些奇怪。」大漢笑道。
「呵呵,這人在江湖飄蕩啊,說不上什麼時候碰過面就記住了一個人,這種事情也不足為奇。」陸言淡淡的笑道。
「小兄弟的這句話說的倒是漂亮的很,讓人感覺不出半點可疑之處,但是我在五年前參加過武林大會,雖然落選了,但是我也看完了那幾場最精彩的比武,他們雖然都是年輕人,但是論起武功內功,我都是遠遠不及啊。」大漢看似嘆了一口氣,但是話里話外的在針對陸言的身份。
果不其然,他的話一出,客棧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陸言和李雲,眼神中帶著幾分驚愕,因為不難聽出來,大漢的話里話外都是在說那幾場最精彩的比武便是武林六絕的比武,而他的意思也就是說,陸言和李雲就是其中之一。
見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陸言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知道閣下這是何意,難道你以為我們是武林六絕咯?」
所有人也都是把眼光看向了大漢,等待著他的答案。
「武林六絕,乃是如今武林武功最高的六位,其中關係比較好的,就只有八卦鞭陸言和鴛鴦刀李雲,陸言李雲在三月前殺盡東方家族的人,包括東方英明和援手的方青龍,大戰震驚武林,隨後兩人不知去向何方,我看兩位的裝束氣質,應當便是名震武林的八卦鞭陸言和鴛鴦刀李雲了吧?」大漢又喝了一碗燒酒,淡淡笑道。
大漢雖然粗狂,卻並不是傻子,如果他直接說出陸言和李雲的身份,只怕是沒幾人相信,但是經過他的一步步的推理,此時卻是無人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