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錢,姬玉蘿把一串冰糖葫蘆給了婆嗦,拿了一串在手,嗅嗅,卻不急著吃。
婆嗦一口含著一個冰糖葫蘆,遙指著遠處賣桂花糕的地方驚喜地道:「姑娘!你不是喜歡吃桂花糕嗎?那兒有賣。」
透過人群,姬玉蘿看到,那裡有個小販正在兜售桂花糕。
她記得與天樓去買的那家桂花糕,便道:「我喜歡皇南街上那家賣的桂花糕,我們仍去買那家的。」
「姑娘喜歡那家,就去買那家的。」婆嗦在就近的小攤上拿了塊玉佩起來,朝著天空粗略看看,問姬玉蘿,「這塊玉可好?」
顏色清秀,一縷縷綠令人想起雨後河畔的翠柳,可渾濁欠光澤,做工更差,是一塊普通的玉佩。
見婆嗦喜歡,姬玉蘿道:「還行!」
看了半天,問了價錢,婆嗦卻面有難色,戀戀不捨地擱下。
喜歡又捨不得買,這是大多老年人的毛病。知婆嗦心裡所想,姬玉蘿二話不說從荷囊里取了錢付給小販,笑眯眯拾玉佩起來塞到婆嗦手中。
「喜歡,我送你!」
「姑娘!這怎麼好意思?」
不過是一句客氣話而已,姬玉蘿笑而不回話。
往前走了幾步,熙熙攘攘,持傘行走極為不方便,姬玉蘿便打算調頭前往皇南街。
轉身之際,腰間被輕輕地一觸,心道不妙,低頭望去,便見剛才還系掛在腰間的荷囊已經不翼而飛。
當下心頭大驚,一轉身,就見著一黑色粗布長衫的男子正分撥人群沒命向前逃去。
「小偷!」
婆嗦未及反應過來,姬玉蘿已經提拉著裙子飛奔追去。
「姑娘……」
離開婆嗦的視線,姬玉蘿展開輕功,緊追男子不舍。
男子腳力不錯,奔跑的迅速一點也不含糊,好像不是平常人。大街上,人多不宜出手,姬玉蘿便一直緊追在後,卻一直未能追上。
輕功卓越。卻追不上一個小偷,這小偷也是一個偷王了,她心中驚訝無比。
追了那男子一條街,拐了個彎,她與男子來到一條幽幽小巷。
小巷無人。地面濕濕潤潤,更顯乾淨。男子停留在大約七米處,背對姬玉蘿,似在大口喘氣。
終於跑不動了。姬玉蘿淡定地撐開油紙傘,捻了捻衣袖,羅裙輕旋,含笑一步一步緩緩向男子走去,那笑美極了。
「姑奶奶平生最恨小偷,遇到姑奶奶,算你倒大霉!準備受死!」
眼前一花。壯壯鼓鼓的荷囊飛劃而來,姬玉蘿的心一咯噔,遂伸手接住,凝住不前。
男子是誰?為何要故弄玄虛?
疑惑中,男子悠然轉身,稜角分明的唇向她微微上揚,頓時,千樹萬樹梨花開。
他一副王者氣勢,普通的灰色粗布長衫根本掩不住他超出尋常的英姿。
論美,他與夏侯夜繁花各有千秋。可夏侯夜卻較他缺少王者之風。
「阿樓!」
油紙傘從指尖滑落,姬玉蘿前一刻的殺氣飛到九霄雲外,渾身一顫,疾奔過去。一頭撲進天樓懷裡。
他環住她整個人,只覺得一剎那陽光明媚,百花綻放,置身仙境。
良久,一個路人從盡頭走來,驚擾了他們。
姬玉蘿羞紅小臉。背過身,垂首低低地道:「不是說你今晚才回來嗎?怎就回來了?」
待得路人走過,天樓從後輕輕地環上姬玉蘿的小腰,她軟綿無力,任他摟著。
「後有不明人物緊追,我不得已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提前回來。今早,剛到北門,就見你與個婆子出門,所以,就跟著你。」
「對了!你的毒解了嗎?」
大驚之後,姬玉蘿驀然覺得這擔心多餘了,天樓看起來分明很好。
「雪顏花花瓣能起死回生,救表哥一命,我也自是沒問題,還意外發現內功提升。」天樓隨後便給姬玉蘿說起在滄河被襲擊的具體情況。
金蠶血針!
當今天下,除去她,就是夏侯夜與江一翁會使金蠶血針。江一翁竟然曾經前往滄河埋伏襲擊過天樓,這讓姬玉蘿感到心驚膽戰,同時,也感到夏侯夜是如何的對於對付,蹙著眉,「易文說,夏侯夜一直在南山,他不可能是襲擊你的兇手,江一翁自太尉府逃出後,一直未回來,襲擊你的人定是江一翁!」
「是的,我也是如此猜想!」
「狡兔三窟,他們在皇城還有其他地方可藏身。」
「說得不錯!我剛讓易文派人嚴密注意衛尉府與南軍營。而且今晚,我推測,望顏十里崖定是很熱鬧。」
「十里崖?」
「那是一個很好的伏擊地點,如果在後緊追的人真的是江一翁與巴圖,那,那裡定會有埋伏。」
姬玉蘿霍地轉過身,認真地盯著天樓,「這是個好機會,你為何不採取行動,狠狠反擊?」
天樓輕輕括了一下姬玉蘿的鼻樑,「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採取行動?只我回來,表哥與輕依他們都還留在望顏縣城內,而且如風與柳凌雲已經悄悄調人前往。今晚定有一場惡戰。」
姬玉蘿笑笑,正想說話,就聽得遙遙傳來婆嗦的大喊。
「姑娘!」
姬玉蘿臉色一變,推了天樓一把,「阿樓!你快走!」
天樓英挺斜飛劍眉簇起,難捨地拉著姬玉蘿的手,瞧瞧她身後,又凝視著她,「阿蘿!我會再去太尉府找你。」
「快走吧!」
姬玉蘿噙著淚脫開天樓緊捏,轉身向喊聲方向迎去。
剛拾起油紙傘,婆嗦驚驚慌慌地出現在來時的巷口,一瞧姬玉蘿,雙眼大放奇光,「姑娘!你沒傷著吧?小偷呢?」
「他腿有殘疾,被我追到這兒,跑不動了,還了我荷囊……」姬玉蘿得意地把荷囊向婆嗦一亮,儘量讓自己笑得自然,又道:「見他可憐,給了他些碎銀,放了他。」
「姑娘真傻!豈能放了他,得送到官府去。」婆嗦高興一番,又叨叨起來。
在皇南街買了些桂花糕,游遊走走,竟無意來到陳記棺材鋪門前。
曾經的棺材鋪現在已是一片廢墟,斷垣殘壁,難尋當日原樣,雨後空氣清新,可依舊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大火過後的哨煙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