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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叔再想起謝亨那人,都忍不住覺得這位補鍋侯著實是命好。
一雙兒女有本事,而那繼室雖說不是多麼精明幹練,卻也全心全意,便是帶過來的繼女都是那麼懂事兒,明明該是湊合著過的一家子,愣是無比和諧。
這京中的當家夫人們,也有不少是做填房的,就算不惡毒算計原配子女,也不可能當成親生孩子一般對待,可這孟氏卻格外用心。
一早,孟氏眼睛都是紅的,端的是個無賴的架勢,非說七王爺有太醫不找找她閨女,閨女要是死了,她也不活了,求他一定要出面去瞧瞧,只要他點頭,回頭讓謝亨當牛作馬報答他……
雖說做人著實卑微了點,但那急切的心卻不是作假。
仿佛謝家大丫頭很快就會死了似的,晚上一盞茶的時間都不行。
頌音一聽說是孟氏和謝盈月為她請的人,也十分詫異,她從未想過讓別人為她做什麼。
一時,這心裡也有點怪怪的。
「我家人叨擾王爺了,望王爺勿怪。」頌音客氣道,語氣平和。
榮王爺淡定抬手揮了兩下:「倒也沒什麼要緊的,況且……不來這一趟,本王也瞧不到這熱鬧……」
榮王欲言又止地往蔣家那邊看了一眼。
他聽聞謝頌音曾救過老七,可今日老七為了蔣曇兒,竟如此對待救命恩人,著實是讓人有些失望啊!
陛下曾經與他提起過立儲的事兒,在陛下眼裡,這幾個孩子都不太滿意,但陛下偏心三皇子多些,陛下對他看顧甚多,才華和能力毋庸置疑,母家更是文官清流,只是過於心軟,因此吃過好幾次大虧。
陛下總覺得,一旦立三皇子為儲君,以他的性子,將來怕有姑息養奸的禍患。
陛下也曾提起過老七,言語中,是頗為不滿意的。
老七生母乃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妖妃所賜,乃是穆氏旁支之女。
陛下還未登基之時,老七的母親還只是王府側妃,屢屢迫害正室,當時陛下心中便有不少怒氣,但礙於先皇受妖妃蠱惑,不敢多言,後來陛下登基之後,便立即將人處死了。
但七皇子終究是陛下親子,倒也給了該有的體面和照顧。
這些年,陛下總覺得七皇子心裡藏奸,如穆氏一般。
尤其是前些日子鬧出那穆氏餘孽,陛下也讓獨孤將軍徹查,發現這七王爺與穆氏餘孽有些往來,心中更是厭惡不已,但老七在陛下面前,表現的懵然無知,仿佛不知穆氏內情,陛下對他也正在懷疑和探究之中。
榮王想起剛才老七看著蔣家姑娘的眼神,一時竟不知那情感是真還是假。
這個時候,提出要娶一個平民百姓之女……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榮王嘆了口氣,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老榮王直接將頌音送去了謝家。
此時,孟氏和謝盈月已經回來了,二人一直在等著信兒,所以頌音一到,二人便沖了出來。
謝盈月見到頌音完好無損之後,暗暗鬆了口氣,腳步才慢了幾分,端莊鎮定地走著,仿佛是不想顯得太過熱情。
孟氏並不收斂情緒:「那個蔣家死丫頭沒欺負你吧?!」
「她想欺負,也要能做得到才是。」頌音笑了一聲。
「娘,我都說了,大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是您過於操心了。」謝盈月盈盈上前,微微一笑,「母親一時焦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家中又無多少親朋好友,便只能去榮王府求了求,大姐勿怪。」
「……」孟氏看了看閨女,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剛才嚇得要死的人是誰?!
一看蔣曇兒和七王爺將頌音弄走了,氣得都快蹦到房頂上去了,現在學穩重些,不覺得晚嗎?!
「是,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孟氏故意拖著音,掃了女兒一眼。
這丫頭最近秘密多著呢,不要以為她不知道。
她不去說,是因為她知道女兒想瞞著,既如此,她這當娘的便由著她,只要她開心便好,但她身體太虛了,總不好和之前一樣,在習藝館那地方一待便是一整天,所以她看得略緊了些,先將身子骨養好再說。
謝盈月有些不自在,但努力克制著:「大姐可答應給她家人治病了?」
「我治不好。」頌音一邊往裡走一邊道。
謝盈月內心有些驚訝,還有頌音治不好的病?蔣曇兒她娘莫不是中邪了吧!
不過這真是個好消息,這蔣家屢屢欺負人,該他們倒霉!但這麼一想,謝盈月又有些虧心,總覺得自己好像惡毒了一點。
「既然大姐姐現在安然無恙,那我就放心了,習藝館最近來了個新的琴師,我還要學學本事……」謝盈月規矩對孟氏和頌音行了個禮,「娘,我很快就會回來,不會耽擱太久的。」
「行,那你跟著琴師,好好學。」孟氏笑著。
頌音覺得她笑得不真誠。
謝盈月確實是趕時間,說完便急急忙忙走了,頌音看向孟氏,見孟氏一臉無奈,不由有些猜測。
「夫人怎麼不問她那琴師是何人?」頌音問道。
「這孩子……」孟氏無奈地笑了笑,「她屋子裡的琴都落灰了,哪裡就學琴去了呢?而且這京中姑娘但凡要去習藝館學東西的,根本不用穿得那般素……」
「……」頌音一臉無語,所以她是早就清楚謝盈月幹什麼去了?
這母女倆相互瞞,真有意思。
「大丫頭可別告訴她我知道了,我想著,她如今應該可能還只是個藝學,所以想要做出些成績再來告訴我,那我便等著。」孟氏立即又道。
剛知道的時候,她內心也是很擔憂的。
總覺得女兒家,去習藝館做什麼?難道還想在裡頭當個棋夫子嗎?那都是男人做的,她若是做了,以後還怎麼嫁人呢?
可後來,她看著女兒每天眼裡帶著光,也不整日自怨自艾了,這心裡慢慢也想開了。
她女兒心很小的,鑽研了一樣東西,便不會再去想別的。
她只要女兒安然無恙,一家子平平安安就夠了,若女兒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她這做娘的替她高興就夠了,若她失敗了,那也沒關係,她就當作不知道,照舊迎接女兒回家。
這樣的做法就是有一點辛苦,裝聾作啞也不容易,尤其是之前在獨孤將軍府的時候,有幾個婦人都險些提起此事,她女兒險些就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