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屋子,出奇的靜。
除了父親用匕首割開血肉的「嘶嘶」聲兒,再聽不到半點聲響。
我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總之,用很久來形容便對了。
就好像是過了一個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漫長的一輩子。父親終於把自己的小腿徹底敞開,那口子,足足可以容下一個拳頭。
然而,哪怕是這樣兒,卻也只是一個開始。
父親並沒有打算停下他對自己的殘忍,反而是繼續用著那一把匕首,在血肉里來回攪動。
那動作,不大不小,卻十分仔細。就好像在尋找一件什麼東西,把這一層皮肉掀開,沒有,那便換另一層。
我看著父親的汗水一滴滴往下落,浸濕了他的衣裳。然而,他卻絲毫沒有因此停下的意思。濃濃的汗味混雜著血腥,讓我害怕極了。
縱使是我曾當面看著小允子剜翠玉的臉蛋,下令讓人用木槿的人肉製成菜餚,我都從來沒有這般的恐懼之感。
可是面對父親……對面這般執著狠辣的父親……我的心,越發恐懼了起來。
&爹……停下來!」
當一個瘦骨如柴臉色蠟黃的人,漸漸蒼白如紙。那種無力的挫敗,又豈是言語可以表達?更何況,這個人是我的父親。
我終於再忍不住,哪怕在他的眼裡我是不孝的,我依舊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爹爹!我求求你,求求你停下來。」
我握著父親的手,卻又不敢用力。生怕,我只要一用力,便會讓父親把自己傷得更深「爹爹,卿兒害怕,爹爹。」
父親揚起蒼白的臉沖我笑了笑,卻選擇搖起了頭。
於是,我就這般,帶著七個月的肚子跪在父親身邊兒。我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跟著他的動作,慢慢的,慢慢的探索著他的血肉。
時間仿佛靜止,我的眼睛有些模糊,耳朵有點鳴。
我想,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我定會支撐不住,比父親先要倒下。
而就在這時,父親突然止住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驚喜看我。
我恍惚揚起臉蛋,隨即低頭望去。
只見父親丟下匕首,用手指取而代之。兩隻手指,摳啊摳,摳啊摳,終於從血肉里抽出了一小團血紅。
我無法想像父親有多痛,我只知道,當我聽著那「嘶嘶」的聲音,我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在興奮的跳動。
&爹……這是什麼……」我顫抖著聲兒>
父親未曾回答我,只是慎重的把那團血紅交到了我的手裡。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寫道:這是慕容一族世世代代守著的東西,你發誓,你不能讓任何人奪了它去。不管是皇上,還是慕容逸辰!
我低頭,看向手中捧著的東西。一團的鮮紅,散發出陣陣死屍般惡味兒。
而最讓人心疼的是,上頭,竟還沾著父親的血肉。
我不忍讓父親難過,便哭著開口「我……我發誓,只要我活著,這東西定不會落入旁人手中!不管是擎蒼,還是慕容逸辰,我都絕對不會讓他們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