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莊的李媒婆,那是這方圓幾十里都少不了的人物。
這婆娘,長得不咋地,可架不住嘴好,無論上誰家說媒,都能憑著她那三寸不爛之舌給說成了。
當然了,男女雙方是不是般配她不管,她只管往一塊給撮合,撮合成了,哪家都少不了她的好處,最多的時候,謝禮連錢帶物不少於十兩銀子。
在蕭家莊和岳良村這周圍幾個村子,幾年來,被李媒婆給撮合到一塊的,就不下十幾對。
不管這些婚配的男女是否過的好賴,反正她的腰包是鼓了起來。吃得她油光粉面,穿得是錦緞絲綢。就連鬢角插的堆花都是大紅紗稠做得,那錦帕更是用了閃緞料角子。
這李媒婆走家串戶,好逸惡勞,很不得人心。但是養兒嫁女的人家卻又得罪不起她,生怕一時不注意,就被她給壞了自家兒女的名聲,嫁娶就難上加難了。
這會兒她突然間來蕭玉蓮家造訪,不用問,也是來給蕭玉蓮做媒的。
只是,不知道她所要保的媒,是哪一家?
蕭玉蓮聽著白芷進來稟告,說是蕭家莊李媒婆求見,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除了她的「好大伯」,誰能惦記著在岳良村的蕭玉蓮是和離待嫁之身?
「村正叔,高叔,萬金哥,種玉米的事兒,就這樣吧。等來年開春,我就將這些種子發放給誠心誠意要種的人家。您們放心,只要是我蕭玉蓮還在岳良村,這玉米就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
蕭玉蓮並沒急著讓白芷請李媒婆進來,而是不急不躁第對馮孝安和高易誠,高萬金道,「那些想要種,卻還以為咱們欠他們什麼的似得,要咱們負責承擔後果的,就不必去勉強他們了,我蕭玉蓮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陪他們玩這沒用的。」
馮孝安和高易誠,高萬金都深以為然,點頭贊成蕭玉蓮所言。
「玉蓮哪,要不要你嬸子來幫你照看照看?」馮孝安擔心蕭玉蓮面對李媒婆,面子上抹不開,有些話不好說,再被她給花言巧語地矇騙了,就準備去把老伴馮于氏給打發來。
家裡有個老人坐鎮,李媒婆也不敢太放肆。
蕭玉蓮搖搖頭,也不隱瞞,「村正叔,這數九寒天的,就別老麻煩嬸子了。她老人家到底也是上了年級的人,不抗折騰。您放心吧,我這兒沒事兒,家裡不是還有幾個丫頭和張管家兩口子嗎?」
「那就好,那就好。什麼事兒啊,玉蓮你自己想開了拿主意就中。若是有什麼事兒,就打發人去家裡喊一聲,別的忙叔幫不上忙,這給你撐撐腰還是可以的。」馮孝安一行說,就與高易誠,高萬金站起身向外走去。
李媒婆上門,他們這幾個男人在這兒不合適,還是先回去吧。
蕭玉蓮將他們送到屋門口,便站住了腳步,然後吩咐白芷,「叫李媒婆進來吧。」
「是,娘子。」白芷出去喊李媒婆,同時給薛氏使個眼色。
薛氏心領神會,便隨著一道來在了上房。
這李媒婆被晾在門外好半天,心裡十分地惱火,若不是收了康家和蕭茂斌的謝禮,她才不要在外面挨冷受凍地等呢,肯定是掉頭就走。
在大門外,她遇到了向外走的馮孝安,高易誠和高萬金。
出於禮節,李媒婆不得不上前強笑著打招呼,卻不料馮孝安頗有深意地警告她,「李家妹子,來我這岳良村有好事吧?哈哈哈……是好事就好啊。不過,我村裡的人可不能隨便亂指鴛鴦配,不然我老頭子第一個不答應。」
「我……哼!」李媒婆聞言欲惱,可想想自己現在還得罪不起這個村正,就冷哼一聲把臉一扭,沒搭腔,氣哼哼地隨著白芷和薛氏進了上房。
一到房門前,滿臉怒氣的李媒婆立馬就換上了笑臉,描眉畫眼的一張老臉堆成了菊花狀,似乎是渾身都透著喜氣,一樣手裡的錦帕,高聲笑道,「哎喲喲,蕭家娘子啊,喜事來了,大喜事啊。」
蕭玉蓮站起身,迎了兩步,微微屈膝行禮,「是李嬸子來了?快請坐請坐。白芷,煮茶。」
又是「煮茶」!
白芷答應一聲下去了。
薛氏則站在蕭玉蓮身側,垂眸收眉,面色平常。
「李嬸子今日前來,不知我蕭家舊宅有何大喜事?我家現在還沒有敢要勞動嬸子的人,您是不是走錯了門?」
這李媒婆聞言,心裡很是不屑,對穿著普通衣裳的蕭玉蓮很是不入眼。
她臨來之時,那康景林的娘和蕭茂斌的媳婦蕭安氏,將蕭玉蓮誇成了一朵花,說她現在不但過好了,而且還很有錢。說她若能將這件親事給說成了,那謝禮肯定是不少的。幾兩銀子對蕭玉蓮來說,那可是不入眼的。
於是李媒婆這才冒著大冷天的寒氣,坐著蕭茂斌家的牛車,由康景林趕著,就來到了岳良村村外的舊宅。
因為怕引起蕭玉蓮的不快,康景林沒敢露面,只是躲在牛車裡等著李媒婆的喜訊!
聽話聽音,李媒婆剛說有大喜事,蕭玉蓮立馬就將她後頭的話給堵上了,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的。
哼!什麼東西?一個和離婦,裝什麼裝?嘴上這麼說,心裡指不定是怎麼著急呢,要不然,這和離才沒幾天,那從小長大的漢子就找上門來?說沒劈腿誰信?
心思骯髒的李媒婆暗自譏諷著蕭玉蓮,可臉上的菊花笑更濃了,「哎喲喲,你說你這孩子,啥敢勞動不勞動嬸子的?跟嬸子還客氣啥?
玉蓮哪,當初你嫁給崔家呀,就是嬸子給你保的媒,這都說啊,一回生兩回熟,你跟嬸子也不是初次交往了,就甭客氣了。」
敢情原主被送進火坑,就是這個人與那蕭茂斌和蕭安氏做下的「好事」!
蕭玉蓮方才還有點笑模樣,聞言頓時冷了下來,「今日嬸子有事就說吧。不過,我先提醒您一句,我家沒有要嫁娶之人,若是您為這件事兒而來,就不必開口了。」
「呃……」李媒婆一噎,心裡暗罵道,小賤婦,不為了保媒拉縴,我一大把年紀上你家做什麼?大冬天吃飽飯撐得沒事幹?
小賤婦裝的倒挺像,可心裡不知怎麼著急要嫁給康家這小子呢。要不然你暗自託了你大伯母來求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