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龍圖 第七章東籬雙璧

    秦樓一愣，頓時愕然。只見女孩哭的梨花帶雨，哀哀欲絕，嬌俏的面容多有憔悴，幾近崩潰邊緣，看著著實惹人憐惜，秦樓心下一黯，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心中一動，並指在女孩頭頂百會穴上一點，頓時令女孩趴到男子身上，昏睡了過去。

    秦樓嘿嘿一笑，得意地看了眼娘親，卻惹的離芸啞然失笑，好笑地搖了搖頭。便見秦樓將還魂丹餵於中年男子口中，又在其胸口氣戶、神藏、紫宮、靈墟、玉堂五處要穴輕輕一拍，但聽中年男子一聲悶哼，又噴出一大口淤血，頓時甦醒過來。

    一見秦樓，男子面色一變，又見侄女伏在自己身上，生死不知，以為遭了毒手，男子一怔，頓時呆愣當場。重傷之下，心神激盪，男子也沒有細看，忽然嘆了口氣，竟仰望蒼穹，慘然一笑，神色間儘是灰敗頹然。

    蒼穹如墨，寒風蕭瑟，只聽男子輕聲呢喃道：「桑淵，亡了啊！」語氣中，直有不盡蒼涼蕭索，隱隱又似帶著幾分解脫之意。

    秦樓卻有些無語，無奈地看了眼中年男子，道：「大叔，這小妹妹沒事，只不過是昏睡過去罷了。我娘親心好，不願多傷人命，你若是還能動身，就帶著小妹妹趕快走吧。」

    男子一震，驀然雙目泛起精光，面上也多了幾絲生氣，也不顧身上劇痛，連忙翻身坐起，將女孩抱在懷中，一探鼻息，檢查一遍，果然只是昏睡過去，並無大礙。

    中年男子又驚又喜，激動的將女孩緊緊抱在懷中，神色間儘是愛惜。忽然看了眼秦樓，又看著離芸，有些感激道：「二位高義，在下感激不盡。敢問恩公大名，他日若得生還，必當厚報。」

    離芸卻冷哼一聲，淡淡道：「不用。你既無事，這便帶著孩子離開吧。」

    男子一聲苦笑，知道方才侄女那一箭闖了大禍，能活得性命已是僥倖，本就是灑脫之人，也不多言，只是記住離芸兩人形貌，目現奇色看了眼紫韻邪虎，又對著秦樓勉強一笑，強忍劇痛從地上站起，提一口氣，抱著女孩和神殤弓徑往西北方向掠去。片刻消失於黑暗之中。

    離芸秀眉微蹙，看著兩人身影消失處，若有所思。又看了眼天色，已然半夜子時，想兒子一路勞頓，也需要休息，魂訣修煉不在一時，便帶著秦樓離開山丘，往大軍營地折回。

    翌日，天高雲淡，秋風颯爽。暖暖的陽光照在滿目瘡痍的金海平原，荒涼之餘，倒是多了幾分寧靜祥和。

    一大早，便有斥候不斷來報，不久便見一悍將帶著數萬鐵騎陸續回營，將士臉上，皆掛滿興奮激動之色。鐵騎中則夾雜著一輛輛馬車，上面都堆滿了大箱子，連綿不絕，猶若長龍，也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其中過百輛馬車上，竟是一個個衣著華貴的美麗女子，此時卻如被困籠中的雀鳥，各個神情麻木，面色慘然，了無生氣，如若行屍走肉。

    原來，也就在昨日傍晚時分，困守了七天七夜的桑淵國都金陵城，終於被月照新谷兩大王朝的軍隊聯合攻破。屹立聖域四百年之久的桑淵王朝，亡了。

    只因東籬戰略設定，又有不久前就在這金海平原之上，秦煦陽三十萬鐵騎大破桑淵百萬札甲兵，一戰功成，徹底摧毀了桑淵王朝最後一絲希望的同時，南陽鐵騎卻也元氣大傷，故而秦煦陽在無定河邊修整，只是令溫良帶著大雪龍騎去金陵城外做做樣子，趁著月照新谷破城之時，先一步搶了桑淵王朝的國庫。

    不過，溫良名字溫良，人卻實在無良，不僅搶了桑淵國庫，回來路上更是順手截了同是聯軍的新谷軍的戰利品，又將桑淵皇帝的近千佳麗給搶了來，除了沒有皇后貴妃，桑淵皇帝的女人包括公主郡主宮女之流，幾乎都給打包了，近數千人。回程路上爽一爽同時，打算帶回東籬賣個好價錢，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秦樓一見，驀然卻是想到昨夜見過的那小女孩，聽其所言，似乎也是位公主，如果不錯，當是桑淵王朝的公主了，卻也不知現下如何了。莫名的，看著馬車上一個個愁容慘澹命不由己的女子，秦樓暗嘆口氣，竟是有些牽掛起那小女孩來，也不知是不是逃出生天。

    而隨著溫良滿載而歸，軍中大肆歡慶之餘，晚飯過後，秦煦陽便傳下軍令，第二日清晨大軍拔營，啟程回國。大半年征戰在外，沙場艱苦，雖然一路大勝，終滅了桑淵，血了昔年國恥，在一眾將士離家已久，卻也思鄉的緊。又是臨近中秋，當真是每逢佳節倍思親，都是喜極而泣，欣喜若狂。

    秦樓一家也便隨著大軍一起回國。中秋是趕不上了，重陽倒還來的及。

    秦煦陽和三萬虎鼓狼騎是先大軍一步而行。一路上，白天秦樓跟著秦龍在軍營廝混，聽那些兵痞插科打諢，胡吹亂侃，倒也有趣。間或聽秦煦陽指點江山，說一些山川地勢，兵法韜略，秦樓多有所得。

    晚間則隨著母親去僻靜處，修煉魂訣。只因離恨天嬰失了一魄，萎靡不振，不得已離芸只得親自出手，祭出鎖魂鈴召來亡魂以供秦樓修煉，確是比離恨天嬰蠻橫多了。

    如此半月有餘，秦樓魂訣卻是大進，但見額頭一道雷紋豎在眉心之上，褶褶生輝，分外玄奇，已然二轉開天，開了天眼。不需紫韻邪虎和離恨天嬰，也可看得亡魂。玄功也是大進，已然九品凝華，再進一步若得納靈，便可與魂訣兩相映襯，凝聚出幻魂分身。

    這一日，大軍進鎮南關，終於踏上東籬國土。秦煦陽傳令後面大軍不得擾民，入關後各回本部駐紮，以待封賞。虎鼓狼騎則於關口休整一日，翌日隨著秦煦陽押送戰利品進京面聖。一路上途徑義陽、平靖、虎牢、旋門、潼關近十八道關口，過六州之地，緊趕慢趕，又是半月有餘方始抵達東籬國都玉京城。

    源於這次秦煦陽領兵出征，不僅是一雪國恥，更是開疆拓土，滅國之功，不待近城，便有滿朝文武出城相迎，更有京城百姓夾道歡呼，共賀大軍凱旋。人山人海，聲若轟雷，蔚為壯觀。

    秦樓騎著紫韻邪虎夾在隊伍之中，有幸目睹這動人心魄一幕，眼見大伯意氣風發，威武不凡，萬人敬仰，如若戰神，少年熱血悄然沸騰，情不自禁暗贊一句：「大丈夫，當如是也！」

    而在百官之首，則是一儒雅文士，身著仙鶴補服，和顏悅色，氣質卓然，卻正是聖域素有「寒門瑞雪」美譽的東籬宰相秦瑩玉，秦嘯天的二哥，秦樓二叔。同大哥秦煦陽一文一武，並作東籬雙璧。

    眼見二弟和文武百官，秦煦陽一聲朗笑，忙從馬上躍下，迎上眾人，朗笑道：「有勞眾位親迎，可真是折煞我也，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

    秦瑩玉一笑，卻見旁邊以左僕射領門下省的蕭子房朗笑道：「秦世兄莫要謙虛，你與眾將士出生入死，方立下如此功勳，合當如此，方顯聖上恩德，我等敬意，又何來愧不敢當之說。應當，應當啊。世兄這便進宮面聖，聖上可是一早便等著給世兄封賞慶功呢。以世兄這次大功，十有八九更進一步，可要開我朝建國之風氣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秦煦陽搖頭苦笑，與二弟對視一眼，見秦瑩玉笑著點了點頭，心下一定，謙遜有加，同文武百官有說有笑，入城之後，徑往宮中交旨面聖。

    秦樓一家則悄然離開隊伍，自往北城的秦氏宗族所在而去。

    東籬王朝有四大宗族，秦、沈、楊、林。只因東籬不曾建國之前，四族便追隨太祖皇帝南征北戰，於春秋亂世開創東籬王朝，有從龍之功。後來太祖立國，論功行賞，以四族赫赫功勳，特賜丹書鐵券，宗族金匾，立言四大宗族與東籬王朝休戚與共，一榮俱榮，只要不是造反之事，四族子弟但有獲罪，皆可以罰金代罪，刑不加身。

    是以在東籬王朝，四大宗族地位超然，儼然與王侯無異。且因不似王侯多有束縛，不得干涉朝政，四大宗族子弟卻盡可入朝參軍，實比王侯更為顯赫。

    秦氏宗族依山傍水，正是在玉京城北玉鸞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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