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公公沒說話,春花和球子趕緊把他扶了起來,又坐回了沙發上。被眼前的情景嚇傻的小梅和洪亮此刻才緩過神兒來。
「這些日子我就覺著你不對勁兒,你有啥話你就直說吧!」楊茂才也跟著一塊兒坐了下來。
「我不是人啊!這事兒我瞞了二十多年。本來我打算把這事兒爛在肚子裡,帶到棺材去,可我這心實在是過不去啦!」老三炮用手捂住了臉哽咽著。
「爺爺,你擦擦臉吧!」小梅遞給了老三炮一個毛巾,老三炮接了過來並沒有擦,而是放到了手邊兒。
「我現在看著春花為我為我們老陳家忙裡忙外,照顧我這個老不死的,我就想跟你們說說這個實情,可我真的是不知道咋張這個嘴!今天都已經這樣了,我就是不要我這個老臉了,我也得說,我不能叫春花這孩子再蒙在鼓裡啦。」老三炮提到了春花,這叫春花本人也莫名其妙。
「春花!」球子吃驚地看著媳婦,春花也很茫然,楊茂才似乎若有所思。
「你現在真的要和他們說嗎?」沉思了一會楊茂才問。
「不說我這心裡不好受啊!」老三炮哭喪著強調。
「你知道我要說啥?」才反應過來的老三炮看著楊茂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這麼多年咱們村兒啥事兒能瞞得過我!」楊茂才朝老三炮哼了哼鼻子。
「爹!你們在說啥呢啊?」春花看著兩個爹著急地問。
「春花啊,你還記得當年咱們村子裡傳揚你和馮占輝那個事兒不?」老三炮和春花提起了當年那段子被村子裡人傳揚的不像樣的謠言。
「爹,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提這個幹啥?」球子在一旁不想叫爹再提當年的事兒。
聽到老三炮提起了話頭,楊茂才深深地嘆了口氣,小梅和洪亮壓根不知道爺爺說的是啥玩意,都瞪大了眼睛。
「那是我這張臭嘴給傳揚出去的啊!」老三炮說完大聲嚎了起來。
「啥玩意!?」球子嚯地站了起來,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你!」春花也兩眼發直地看著這個公公。
「當時你個那個馮占輝在那說話,我正好在地里方便,就聽到了你們說的話。出去以後我就碰見了村子裡的大挎兜子,我這張嘴也欠就把話跟他說了。誰成想這轉天村子裡就傳的那麼難聽,我想出來給你說句公道話的,可這樣一來就得把我給揪出來,搞不好再定我個罪名!我在心裡琢磨來琢磨去實在沒敢說!」老三炮提起當年覺得很是愧疚。
「你沒敢?就因為你沒敢,我就要受那麼大的冤枉嗎?」春花大聲地朝老三炮喊道。
「春花!」楊茂才喝住了閨女。
「我真的沒說那麼邪乎,誰知道這個大挎兜子嘴這麼沒把門兒的。後來我也直後悔,可是沒有辦法,事兒都已經那個樣子了。我也有我的私心,我家球子早就惦記上你了,可你壓根兒不正眼兒瞧他,我就想著趁這個機會把你在村子裡整臭了,沒人要了,我家球子也就得著空了!」老三炮說出了隱瞞這麼多年的心事。
「早先你和球子的感情並不好,我後悔過,把你倆攛掇到一起是不是害了球子,可眼看著後來你們有了洪亮,有了自己的廠子,我也就慢慢地把這事兒給忘了,可誰成想,你現在天天地跟家伺候我這個老不死的,你越是對我好,我就越愧得慌!」把話說出來的老三炮似乎得到了解脫。
「爹!!你這是幹啥啊!」球子聽完爹的話很是抓狂,他恨自己的爹,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何必又把這件事兒給翻騰出來,攪得家裡又不知道要發生啥動盪。
小梅和洪亮聽得是稀里糊塗,楊茂才似乎早有預料,對老三炮的話並未有太多的震驚。
現在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春花,他們在等待春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春花啊!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你也不能老糾葛在過去那點兒事兒上,應該向前看。看看你現在的生活,看看強子,看看洪亮,看看小梅!我跟你這老公公打了這麼多年的交到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給別人認錯。人啊!得學會知足,也得學會感恩,更要學會寬容啊!」楊茂才看著發呆的春花勸解到。
「爹,你早知道這事兒嗎?」春花問了楊茂才一句。
「知不知道的也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當年你公公上咱們家去提親的時候我就懷疑了。這正當村子裡議論的盛的時候,他咋會來咱家提親?他可是不吃虧的主兒,能叫自己的兒子娶這樣的閨女當媳婦?我和你娘就說過這事兒!可我們把你嫁給球子不是覺得村子裡議論你,你就低人一等,是我和你娘都看中了球子這個孩子!你嫁給他我們放心!」楊茂才也把自己憋在心裡二十多年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們就是這麼對待你們的親閨女的嗎?」春花聲音低沉,語氣中充滿了怨恨。
「你現在也當了娘了,也應該能理解我們這當爹娘的心了。當年那個年代你又不是沒經著過,我和你娘那也是不知道發了多少回的愁才下的這個決心啊!」楊茂才提起當年的事情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楊春花也算是活了半輩子了,我沒想到當年造謠我的人竟然是我的親人!」春花把眼睛微微地閉上,兩行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媽!」看到春花哭,小梅趕緊遞過來一張紙巾,替婆婆擦去臉上的淚水。
「媳婦兒!」球子想去安慰一下春花,可春花躲開了。
「你們誰也不用跟我說話,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說話,春花慢慢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留下老少幾個人在客廳里僵住了。
「要不要我進去陪一下媽啊?」驚嚇的小梅看著洪亮小聲地問。
「不用擔心她了,我的閨女我了解,這麼點兒事兒她會想明白的!」楊茂才看著小梅說。
「親家啊!……」老三炮叫了一聲楊茂才。
「你這個老東西啊,一輩子就這張嘴不好!當初我和春花娘還琢磨呢,肯定是我這當支書當的得罪人了,人家拿我沒轍就報復到我閨女頭上來了,加上當時馮占輝那小子還把事情推到了春花的頭上,弄得這件事兒不真也真了。不過我們春花啊,還真是個能成事兒的主兒,她挺過來了,我和她娘也就都放心了,你去我們家提親,我就咂摸出味兒來了。」楊茂才跟老三炮講著當年。
「那你咋還同意春花嫁給我們家了呢?」老三炮問。
「我早就留意球子這個孩子了,這孩子心眼兒好,能扛事兒,關鍵時候還真像個爺們兒,還有就是當時那時代,你們老陳家在咱們村那也是不賴,把閨女嫁給球子啊我還算放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真是沒長錯眼珠啊!」楊茂才意味深長地說。
「爹!」聽到老丈人的話,球子噗通一聲給楊茂才跪下了。
「你起來,這事兒又不賴你,再說都這麼多年了,咱們還得好好過下氣不是。」楊茂才伸手扶起了球子。
「可是我媽真的沒事兒嗎?」洪亮問姥爺。
「想會就好了,當時那情況比現在糟糕多了,現在她就是轉不過彎兒來。」楊茂才對閨女還是很了解的。
「都是我一個人造的孽啊!」老三炮又陷到了自責。
自打公公把實情說出來以後,春花好長時間都不能原諒他,她很是矛盾,想到當初自己承受的壓力她特別的恨老三炮,可又不自覺地想到他的好,更主要的是球子對自己的好,她想說服自己原諒公公,可是當面對老三炮的時候卻又覺得恨多一些。多少次春花都想著看在球子和孩子的面兒上,這件事兒也該過去了,可下定的決心在見到公公的那一剎那又瓦解了,內心糾結的春花很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