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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小風波,孩子記不了幾天,很快又活蹦亂跳的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劉桂新從此啞了嗓子。
日子一成不變的一天一天過去,賣冰棍,種地。起早貪黑。
很快就到了臨近暑假。
天氣熱了起來,大楊樹的葉子綠的發黑,在陽光下無力的垂著頭。柏油公路都融化了,踩上去軟軟的,不小心就弄一鞋的瀝青。
有汽車跑過,瀝青被甩的到處都是,一絲一絲的飄在空氣中。
天氣熱,冰棍和汽水就好賣起來。
雖然郭家這裡又增加了幾個冰棍攤,但對劉桂新的生意影響不算大,一家人成了品牌,每天的銷量差不多是別的幾家的總和。就是少也少不哪去。
一天十幾塊錢的收入讓劉桂新臉上時常的漾起笑容。同時,也更賣力氣,更加努力。
這會兒早晨已經不用推著車子去冰棍廠了,只要在攤點等著就好,冰棍廠有大卡車給送上來。
不過因為箱子容量有限,早上的份是不夠賣的,中午還是要去取一趟。
劉桂新讓幾個孩子在糧店裡吃了油條,把車裡剩的冰棍裝到小箱子裡蓋好,讓老三張興兵看著攤,帶著老二張興隆去街里推冰棍。
老大吃完油條就跑沒影了,這種事兒抓不到他。
「走吧,快去快回,這點兒怕是一會兒就賣沒了。小兵,好好守攤兒,棉被要蓋嚴。」
「哦,知道了,走吧。」張興兵像個小大人一樣擺擺手,一副輕鬆平常的樣子。
張興隆幫媽媽推著冰棍車順著公路往西走。
大太陽正當頭,在頭頂上曬著,幸好公路兩邊全是大楊樹,樹蔭連成一片。
風也是溫的,不停的從路上吹過,吹得人髮絲飛舞。
「你上車吧,回來再幫媽推。」劉桂新去了趟廁所,出來對張興隆說。
張興隆興高采烈的爬上冰棍車,劉桂新把蓋板揭起來擺到一邊,讓張興隆躺進車裡面。
躺在車裡看著頭上的藍天和大樹,車震顫著前行,對於張興隆來說,這會兒是無比幸福的,愜意的。
過了下河套變電所,大楊樹沒有了,公路開始爬坡,張興隆被從車裡叫出來,幫著媽媽一起推。
等上了坡頂,他又可以坐一段兒,一直坐到東溝門那裡。能坐在媽媽推著的車裡看著天空,其實是他樂意幫媽媽推車取冰棍的唯一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一直沒什麼安全感,在家裡也感覺不被重視,什麼都是哥哥弟弟的。他聽話,他幹活,只是想聽爸媽夸一句,或者笑一下,那會兒他才有存在感。
「媽,你上來坐,我推你。」
「可得了,你推不動媽媽。」劉桂新笑了一下。
取了冰棍,母子兩個吃力的推著車走回郭家,馬上就收拾著背起小箱子出去串胡同賣。
「甜冰棍兒。」
「冰棍兒。」
張興隆背著小箱子叫喊著,忍著肩膀的疼痛,這邊實在受不了了就換到另一邊,不時的遇到在瘋玩的同學,羨慕的看幾眼繼續往前走。
把冰棍賣出去的那一刻就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
放假了,孩子們開始放飛自我。
廠子的沙場,磚場,廢料廠全變成了皮孩子們的樂園,成群結隊的在裡面瘋,弄的滿頭滿身的沙子,鐵鏽,衣服褲子刮出口子。
每天晚上晚飯的時候,各個家屬片裡全是打孩子的聲音。像比賽一樣,聽取哭聲一片。
張興軍和張興隆被張清之送到了張家堡姥姥家。
哥倆扛著小包,張清之扛著大包,翻過兩座大山來到張景義家裡。
那個大齡知青已經走了,說是考上了什麼學校。
「大嘍,能幫著扛東西了。」張萬智笑著夸孩子。
「嗯,能扛個二三十斤了。」張清之也滿意。兩個孩子分擔點,他就能多帶點東西,也能輕鬆一些。
張景義也高興,她不擅長說,就去忙活著煮飯,家裡有的都拿出來了,恨不得直接塞到兩個孩子肚子裡。
張清之吃了口飯就去了堡子里。張玉生病倒了。
這一病就沒起來,熬了幾天就過世了。臨走還沒忘折騰折騰張清之,大夏天的非要吃冰讓張清之去弄,因為弄不著被他罵了一痛。
兄弟幾個,老大不在了,嫂子改嫁,老二和老五一個鼻孔出氣,和張清之都不對付。
老四是個憨的,已經分了家單過,老六是啞巴,也早就被趕出去自己過了。
張清之帶著張興軍和張興隆去堡里給張玉生磕了頭,這個家也就算散了,以後也就是回來看看老六。
痛快的哭了一場,張清之回了南芬。人死燈滅,心裡的結也算是去了一大半。
張清之前腳走,後面張萬禮也病倒了。老頭年紀確實大了。
請了大隊的赤腳醫生來家裡,吃了幾天藥也不見好,肚子疼的越來越厲害,眼看著本來就不壯的老頭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去。
赤腳醫手又來,這回帶了聽診器什麼的,像模像樣的檢查了一下,說是闌尾炎,需要手術。
離張家堡最近的醫院都在十幾二十公里以外,這邊也不通車,老頭已經動不了了,根本就去不了。用隊上的馬車送估計顛到半道人也就差不多了。
這赤腳醫生本身就是學醫的,比那些什麼都不懂硬拉著上架的農民出身同行多了好幾把刷子。
「就在這做吧,不算什麼大手術,我以前也做過,挺挺就過去了。」
張景義沒有主意,張萬智也不懂,半昏迷的張萬禮無法決定什麼,事兒就被醫生這麼安排了。
手術就在北炕做的。
小哥倆被趕到了外面,赤腳醫生安排張景義燒了開水,把刀具綁帶什麼的煮了一下,讓張萬智幫著把張萬禮擺在炕邊上,他就站在地上開始了手術。
手術做了一個多小時,闌尾被順利切除,刀口也縫合上了藥。滿頭汗的醫生也沒留下吃飯,給留了點藥背著箱子走了,張萬智一路送到三道河子。
沒有點滴,沒有抗生素,也沒有什麼各種黴素。
張萬禮在炕上躺了三天開始發高燒,然後也去了。
張萬智也沒操辦,自己給哥哥釘了棺材,拖到哥哥活著的時候指定的墳地一埋了事,然後自己在墳前哭了一天。
沒有人過來,也就是張興軍和張興隆哥倆給磕了幾個頭。
都處理好了,這才進堡求張清革給劉桂新和劉照豐各去了封信。
剛強了一輩子的老爺子就這麼默默的永遠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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