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不傻。一筆閣 www.yibige.com」
張興隆認真的對劉桂新說了一句。
「嗯。」劉桂新笑著答應了一聲:「你不傻,你就是缺心眼,傻實惠。」
張興軍斜著眼睛看了看張興隆:「二傻子。」
張興兵在炕上也跟著起鬨:「二傻子。嘿嘿,來二傻子,咱倆打撲克。」
「收拾收拾。」張清之走進來問劉桂新:「你那弄好了沒?吃飯了。」
劉桂新回過身去擺弄機器:「馬上馬上,就一點點了。那個,佩蘭,大慶,你倆都在這吃吧,燉的鴨子。」
孫家老大往外走:「我可不在你家吃,我媽做飯了。今天也有肉呢。」
大慶比劃著要走,張清之說:「走什麼走,吃了飯走。來幫我拿桌子。」
劉桂新手腳麻利的把最後一點兒活弄好,擺了擺看沒什麼毛病疊在一邊。
這邊大慶幫著把桌子拿進來,張清之拿著碗筷放到桌子上:「小軍你作業寫完沒?沒寫完就別吃飯。」
「完了完了,寫完了。」張興軍警告了張興隆一眼,把書本快速收進書包往邊上一放:「今天作業少。」
張興隆看見他沒寫完。皺了皺眉頭想了想,沒吱聲。
他這會兒不知道,馬上,他也要開始不寫作業了,一直到初中畢業。
坐到桌邊拿起筷子,剛剛忘了的事情又想起來了,鴨肉是腥的,怎麼吃?
張興隆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鴨子燉土豆有點發愣,心裡馬上翻起一種委屈,眼淚就開始往外涌。
「這怎麼又要哭了呢?來,媽給你夾塊肉,你嘗一小口,要是腥不能吃就讓你爸去給你炒雞蛋,行吧?」
張清之笑著說:「對,嘗嘗,看腥不腥。一點兒也不腥,可好吃了,一會兒把你舌頭都饞掉。」
看了看碗裡的鴨子肉,抬頭看了看劉桂新,張興隆有點猶豫。
「不吃拉倒,咱們吃來,大慶,動筷子。小軍你別和你小弟搶。老兒子,慢點,多呢。」
張清之可沒有慣孩子的習慣和哄孩子的耐心,他管孩子就一個字,削。如果削一頓沒解決問題就再削一頓。
夾起鴨子肉看了看,聞了聞,好像,也沒什麼腥味。咬一小口嚼嚼,咦?不腥啊。好香。
連平時不愛吃的土豆塊都是香的。
真好吃。
「你不是不吃嗎?腥。」張興軍看了看還帶著淚花吃的不亦樂乎的張興隆:「那咋吃的這麼歡呢?」
「不腥。」張興隆有點不好意思了,抹了一把眼睛。
「不腥多吃點。」劉桂新又給夾了一塊肉。
張清之給大慶夾肉,兩口子就吃了兩塊嘗了嘗就開始吃土豆和鹹菜。
這就是愛,是華夏父母刻進骨頭裡的愛,不用刻意不用思考,自然而然的行為。好的都是孩子的。
一頓飯吃完,大慶幫著撿桌子,張興兵爬到一邊去玩:「還說腥不吃,結果就他吃的多。比我吃的多。」
張興軍點頭:「可不,就裝像,結果最饞的就是他。」
張興隆看了看哥哥坐的那個位置,桌子上那一大堆骨頭,看了看哥哥:「媽,我哥作業沒寫完,他糊弄你呢。」
張清之拿著抹布走進來:「誰作業沒寫完?小軍哪?趕緊寫去。」
劉桂新就樂:「老二你作業寫完了沒?」
「我寫完了,下午和完煤就寫了。」
「你逃學啦?」張興軍扭頭瞪著眼睛看過來。逃學這事他還沒敢幹過呢。
「不是,他拉褲兜了,那還怎麼上課?老師不得給臭死啊?」張興兵在一邊補刀。
大夥都笑起來,張興隆有點鬱悶:「那又不是我故意的。」
「這孩子毛病太多了。這幾天應該要降溫了,估計又該去醫院了。」張清之有點愁的慌。
「不能吧?這段時間感覺挺好的,除了今天拉肚子。明天給他多穿點吧。再長長就能好了。」
大慶跑到老孫家去找老三老四玩了,張清之起來找雨衣。
「你就聽風就是雨,天氣預報哪有準的時候。」劉桂新說了一句也沒阻止,上炕去接著縫衣服。這段時間她要準備著去賣冰棍了,得趕緊把接的活做出來。
「準備著唄,萬一就准了呢。再說這兩天確實雲彩多。」
整理好雨衣靴子,張清之出去到菜地里轉了一圈,回來開始剁菜葉子熬豬食。
孩子們無憂無慮打鬧說笑成長的背後,是數之不盡的繁瑣,壓力,干不完的活和操不完的心。
夜色漸濃,小哥仨洗了腳上炕排成一排睡覺,張清之還在外面忙活著,縫紉機的聲音時斷時續。
這已經成為了習慣,他們睡了,爸爸媽媽還在忙,等他們醒了,爸爸媽媽又在忙,已經做好了飯菜。
孩子無知的享受,父母心甘情願的付出。
第二天,劉桂新去了街道,果然和她想的一樣,營業執照批下來了。
這個時候的營業執照和後來不同,上面貼著業主的相片,填寫著姓名成份還有批准經營的項目以及地址。
執照人必須是本人在執照註明地址經營才行,否則會被剝奪經營資格。
在這個年代,在這樣的工業小鎮,人們的眼睛都盯著工廠,進廠成為全民工人是大部分人的理想,也是光榮,找媳婦兒都好找。
而做買賣,說明當不上工人,說明沒出息,只能出來拋頭露面,是被大多數人瞧不起的營生。
這也是劉桂新能這麼容易就拿到名額的原因。根本就沒有人來爭。
懷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心情,劉桂新拿著用報紙包好的營業執照回了家。
有一點忐忑,有一些對未知的惶恐,還有一種希望,一種,興奮感。
找到前進的路,把通往希望的東西抓在自己手裡,心裡無比的踏實。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比自己把握努力獲得更充實的東西了。也更現實。
晚上張清之一下班,劉桂新就迫不及待的把營業執照亮在他面前。
張清之也高興。
「以後你就好好上班,做飯,我去掙錢。」劉桂新撫摸著執照說著。
「說的好像以前你做過多少回飯似的。」張清之不服。
一頓拳打腳踢,不大的房間裡響起一片歡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