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啊?我還以為壓死了呢,一聲沒有。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張清之湊過來看了看。
劉桂新瞪了張清之一眼,把孩子抱了起來:「趕緊好了吧,正正常常健健康康的,這一天耽心哪。你個小東西,就折騰吧,折騰我。」
湊到孩子臉上親了一口,孩子動了動,張了張嘴。
幾天時間過去了。
兩塊錢花出去,也折騰了一道,但是毛用沒有,孩子還是吃了就吐,而且越來越嚴重。原來還能在胃裡存一會兒,後面就基本上是吃完馬上吐出來了。
「兩塊錢白扔了。媽蛋,我就說這什麼鬼啊神的沒個譜。」張清之有點兒心疼那兩塊錢。
「去南山看看吧,孩子這幾天明顯往下瘦,肯定是有毛病。」劉桂新抱著孩子皺著眉頭說。
張清之也皺了皺眉:「真能折騰,好好就不行你說。」
劉桂新說:「看你說的,像孩子故意的是的,有毛病還不是胎帶來的,是誰給的呢?」
張景義伸手在孩子小臉上摸了摸:「是瘦了。太旺了呀,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留住。」
張興軍也湊過來看:「我小弟怎麼了?病啦?我我可沒欺負他啊。」
劉桂新心裡就突然有點難受,眼淚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
張清之說:「你看你看,好好的哭什麼呢?我抱著去看不就完了嘛,不能有大毛病。別哭了。」
劉桂新抹了把臉:「明天去,我和你一起去。好好個孩子這是怎麼的了呢你說。」
張清之說:「你可別添事兒啦,好好在家養著。」
劉桂新瞪了張清之一眼:「不去我能安下心嗎?要急死我呀?」
張景義說:「去吧,穿厚實點兒,裹嚴。要是上火了容易作病。」
張清之說:「這大風號號的,又是雪又是雨,要是再摔了怎麼整?他沒事了別你再惹上毛病。」
劉桂新看著孩子:「我不,我非得去整明白,這心裡弊著難受死了都要。」
最終張清之也沒拗過劉桂新,到底還是兩個人一起抱著孩子去了南山。
「媽呀,你這大月子裡呢,天寒地凍的跑出來幹什麼?」馮主任看到劉桂新驚的,在辦公室里連語錄都忘說了。
劉桂新眼淚一下就冒出來了:「孩子,這些天光吃不拉,吃多少吐多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馮主任站起來:「別哭,別急。給我看看,沒事兒,不能有什麼大事兒。」
一番檢查下來,馮主任也懵了:「真是怪了事了,哪哪都挺好啊,這到底怎麼了呢?」
張清之說:「郭堡張大夫也給看了,也是沒看出來毛病,說是讓來照照X光看看。」
馮主任搖了搖頭:「在咱這沒什麼用,設備不行,孩子太小了。這麼吧,我給你辦個轉院,你去市里,去總院看看。我幫你打個電話,去找我老師。」
張清之臉一抽抽:「還得跑市里呀?」
劉桂新抹了抹臉:「去。死也得死明白。那麻煩你了馮主任。」
馮主任回辦公桌上寫單子:「什麼麻不麻煩的,我接生的我得負責,再說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還從來沒遇到過呢。
你們也別急,聽著都挺健康的,應該沒有大毛病。我老師是專攻這方面的,經驗比我們多,我和他說一聲你們到了直接去找他。」
入院手續,轉院手續,病歷,情況說明,張清之的工作證信息,出生證明,關係證明,麻麻煩煩的填了一堆單子,還得去街道和派出所蓋章。
劉桂新抱著孩子等在南山醫院裡,張清之又跑回郭家去蓋章,折騰了一道一個多小時才弄回來。
兩個人抱著孩子直接去了火車站。
這個年代雖然各種運動各種鬥爭這樣那樣一堆問題,但是人情味更濃,人們做事都是兢兢業業的,認真負責,不推諉不拖拉,效率其實比後世還高。
這些手續要是放到後世,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怕是夠嗆。
從醫院出來,雨雪稍微小了些,兩個人抱著孩子從南山走下來去火車站。
這會兒還沒有天橋,從南山到街里要深一腳淺一腳的橫穿鐵路線。
南墳是綜合站,鐵道部的,本鋼內線,貨運線,南墳本地通勤線都集中在這裡,並列著有十幾條鐵道,一百多米寬。
南墳到市里有本鋼的通勤專列,兩頭始發,早早的就等在站里隨便上人了,很方便。
張清之先把劉桂新和孩子送上車找個位置坐好,然後去站上買車票。
他要等到時間剪票了才能進來。沒剪過的票相當於沒票要被罰款,也不知道是根據什麼有的這麼個規定。
開放式的車站四通八過的,從哪邊都能進站上車,只有檢票這裡的兩扇鐵門是關著的,人們也就擠在這裡等著。
本鋼通勤工人有通勤證,或者有發的專門的乘車票,不需要花錢,張清之沒有。其實管的不嚴,好多沒資格享受這個福利的工人都托人辦了。
反正大家都是本鋼的,也沒人追究。
這會兒從南墳到本溪市里成人票價是兩毛半。
火車上鬧鬧哄哄的,通勤工人因為有證不需要剪票,都是早早就上了車抽菸打撲克,吆五喝六的。
車廂里瀰漫著一股煙味兒,地板上全是菸頭和瓜子皮,破舊的撲克牌。
車座是木頭的,已經磨的包了漿,坐上去又硬又涼。
基本上買票剪票上車的人是沒有座位的,大部分座位都已經被通勤這些人給熟人占了,車座上扔一張撲克牌就代表有人了,沒人會去爭搶。也爭不過。
經常因為占座的事兒,通勤工人和地方上的賴子地痞打起來。工人可不怕地痞賴子,講打架工人更有勁兒,講人多地痞也不是個兒。這年頭的人團結著呢。
等張清之剪了票跟著人群上了車,找到劉桂新在她身邊坐好接過孩子,火車粗氣粗氣的大叫了一聲,噴著白煙緩緩起動,庫,嚓,庫,嚓,慢慢離開站台。
列車員走進來:「抽菸的把煙掐一掐,開車了關窗,照顧一下啊,有女的和孩子呢,大家都理解理解。」
有些人就掐了煙關上車窗,有些人像聽不見一樣我行我素。
什麼時代都是什麼樣兒的人都有。
車開了,張清之抱著孩子,劉桂新歪著靠在張清之身上,好像這會兒心裡的壓力輕了許多似的:去了總院,應該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