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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重回後宮,你肯甘心情願伺候寡人嗎?」楚王緊緊的盯著孟嬴,此時此刻的這一句話發自肺腑,是承載了這數年來想見卻又不願去相見的思念。雅文言情.org
這個女人,即便是犯了天下的大諱,可是他仍舊是痴迷至今,不曾忘卻。
孟嬴閃過一絲狡黠,旋即則又是轉換了另外一種神情,楚楚可憐,惹人憐愛,「妾身不潔,有辱大王的威嚴。」說罷,她將身一翻,順手將欺壓在自己身上的楚王給一推,推開了自己的身旁,趕忙起身來,作勢就要朝殿外走去的模樣,欲擒故縱。
果然楚王中計,在孟嬴起身要走的時候再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寡人……寡人已經處置了伍氏一族,再不解恨,定要找機會將那伍員抓回來,千刀萬剮。」
孟嬴神情一怔,目光之中閃爍一下,隨後則又是轉過了頭去,「可是宮中畢竟人多口雜,妾身獨居冷霜苑中的時候尚且有諸多風言風語,如若是再回我王身邊伺候的話,只怕是……」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一副顯得十分為難的樣子,躊躇不已,便是遲遲不肯坐回到楚王的身邊去。
楚王這些日子已然寡素多時,再加上這些年來未見孟嬴,更何況今夜孟嬴良言軟語,就是楚王的心也被他給融化了,就算是還有怪責,又哪裡還會有憤恨在?
見孟嬴此刻這麼為難的模樣,楚王當即冷喝了一聲起來,「誰敢風言風語,寡人就宰了誰,寡人都不怕,美人何須多怕?」
本來,在楚王的預計之中,孟嬴聽到了這話之後應當是很開心的才是,可是孟嬴現在卻是一副悲戚的樣子,倒叫楚王不解了起來,「美人,你這又是為何了?你既然還心繫於寡人,寡人又不再追究你之前情,該當開懷才是,怎麼反倒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了?」
孟嬴啟了啟齒,欲言又止,過後則又是抬首起來看了看楚王一眼,眸中含霧,微微帶淚,看得人幾乎心碎了。
「美人有什麼難言之隱,就只管向寡人言說就行,何須這般吞吞吐吐?」楚王也不耐煩了起來,乾脆將自己的身子一直,直直的坐在了床榻上邊了。
孟嬴輕咬著下唇,一字一句的吐納出來,「珍兒……身份尷尬,只恐……」
此一言出,果真如同一盆冷水般的澆熄在楚王的頭上了,適才的萬般柔情火熱,在這一刻驟然的冰冷了下去,就是臉色也不甚好看。
彼時,楚王也是沉默了好久好久,一提起公子珍,楚王的心中就像是堆積了無數的塊壘,始終揮霍不去。
終於,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楚王開口了,他問道:「孟嬴,你實話告訴寡人,珍兒……究竟是不是寡人的骨肉?」他說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湊近了孟嬴的面前,帶著幾分威嚴,「實話實說,就算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寡人也不會將他怎麼樣,這些年來,寡人也沒對他下手,你該放心了!」
近在咫尺,但是這樣的一番話卻是讓孟嬴心中暗暗冷笑,這些年來……
如若不是她的盡心保護,公子珍能活到今日?
即便是孟嬴已經千方百計的想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兒了,可是始終宮裡還是有人不斷的對他下手就,如若楚王當真是有念及情分的話,這些年來她們母子兩人,又怎麼會被棄如敝履般,無人問津,任憑生死?
孟嬴忽然朝著楚王跪倒了下去,「蒼天為鑑,妾身自入宮之後便無從脫身,從懷有身孕到珍兒出生,歷經千辛萬苦,難道大王還不肯相信嗎?」
「寡人不是不信,」楚王也彎下了身子,讓自己也湊近了孟嬴的面前,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寡人要的只是你的一句確切的話罷了。」
這還叫不信?孟嬴的心中苦笑道。
可是,她卻也異常的堅決,「珍兒是大王的骨肉,無論誰怎麼誣賴,都抵不掉這一點。」說罷,孟嬴卻是重重的朝著地上磕著頭,央求楚王:「還請大王恩准,為求珍兒在楚國得以堂堂正正立足,不受人污衊詬病,求大王在殿前與他滴血認親,以正名分血統,也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看看我的珍兒,究竟是不是大楚國的正統血脈。」
孟嬴的話異常堅決,磕頭跪伏在地上的姿態久久不動,不曾起身來。
而楚王也是冷冷的睨著她此刻的模樣,空氣就像是在這一刻凝住了一樣。
而後,孟嬴跪伏在地上,卻是緩緩的見到一雙枯瘦如柴的手伸到自己的面前來,她錯愕的抬起頭來的時候,只見到這個枯朽如木般的老人蹲身在自己的面前,此刻就這麼伸著自己的手想要攙扶起孟嬴來。
「寡人准許你所求,即日起,你回棲鳳台來吧!」楚王說。
就這麼,孟嬴怔怔的依舊個跪在楚王的面前,既不伸出手去回應楚王,也不磕頭謝恩,就這麼趴伏在地上,眼眶之中忽然泛起了淚水。
她終於,又要回到這個老人的身邊去了!
到底,她還是逃不開這個宿命。
回首過往,盡數雲煙。
這些年她在冷霜苑中任憑生死,早已經將一切看得淡了,如若不是為了她的珍兒,她哪怕老死在那冷霜苑中又有何妨?
可是,她有珍兒,珍兒不應該如此籍籍無名的在那裡度過他的一生,整個楚國……他也是有資格去爭的。
孟嬴重重的吸了吸鼻子,隨後則是朝著楚王叩頭謝恩。
自從當年入宮開始,孟嬴之存在便一直如同天上月一般清冷,高高在上,從來不曾像現在一樣這麼卑躬屈膝的朝著楚王跪拜。
而這一刻,她服輸,卻教楚王再也難以自拔了,彎身下去就是將她整個人橫身抱了起來。
孟嬴輕輕的將手牴觸在他的胸前,將手緊緊的揪住了他的衣襟,心中是抗拒的,可是在下一刻,她的手卻慢慢的鬆開了,任憑楚王將她抱往床榻那邊去。
此時此刻,她已然服輸了,命運讓她逃不開這個老朽君王,那麼……她便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