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書,太祖皇帝本紀 第一百二十章:討宋檄文

    「我那岳丈擺平了吧。」

    洪州大都督後衙一間臥房內,雄吞全城的駱永勝此刻卻是一副小男人德行,站在溫珺的背後捏肩捶背,嘴裡嘿嘿傻樂。

    「我就知道以岳丈的脾氣,來硬的肯定是行不通,只能出此下策,以苦肉計制之,娘子見諒,若我提前告知你,怕你露出端倪,哭不出這種真情實感。」

    說著又轉到溫珺面前,頓下身子,伸手輕撫溫珺面頰,心疼道:「看你這眼哭的,都腫了,還有這額頭,你說說你,跟我還磕什麼頭啊,都爛了,疼不疼,為夫給你吹吹。」

    看到駱永勝手忙腳亂的德行,一直繃著臉的溫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好氣的打了駱永勝一下:「就你鬼點子多,我剛才來的時候,爹就說,終究還是著了你的道。」

    「這不也是為了你嘛。」

    攥著溫珺的小手,駱永勝嘆了口氣:「我興兵造反,若不在今天就先把岳丈擺平,萬一他想不開懸樑自殺,你這一輩子豈不是愧疚終身。

    沒辦法,只好出此下策,越快解了岳丈的心結,我心裡才踏實才能放心下你。畢竟我後面恐怕無有精力再照料家事了。」

    溫珺眼中又蓄起了淚水,看著駱永勝啜泣起來。

    這下可把後者嚇了一跳:「這咋又哭了,乖咱不哭成不,千錯萬錯都是為夫的錯,等將來我忙完了,一定親自去給岳丈磕頭賠罪。」

    正勸著呢,溫珺突然撲進駱永勝的懷裡,緊緊摟住:「妾不是氣,而是感動、是幸福,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卻還能在心裡惦記著妾,願意為妾挨罵受辱,只為將來妾在世上仍可續娘家骨血之情,妾何德何能,此生得遇夫君如此良人。」

    駱永勝滯言,抱著溫珺許久方才開口,語氣溫柔卻堅定。

    「相信我,將來我會讓你做皇后,一定,一定!」

    安撫許久,終止住那顫抖的香肩,駱永勝將溫珺攔腰抱起,輕輕放到榻上,俯身輕吻那紅腫的雙目,呢喃道。

    「夫人,咱們再生一個吧。」

    月落烏升,又是新日。

    沙場、繡床兩條戰線大獲全勝的駱永勝神清氣爽的走進大都督府正堂,升帳點兵,開始正式接手洪州城,處理軍政大事。

    「恭喜主公!」

    一見駱永勝,堂內眾人都喜氣洋洋的站起身見禮道賀,尤其是看到駱永勝也是一臉喜色輕鬆,臉上笑意便更濃三分。

    駱永勝擺手道:「道喜的話就不用說了,賴諸位之功,咱們總算是順利完成大計之第一步,兵不血刃拿下洪州,有了安身立命的基業。」

    堂內一片開懷爽朗大笑,不過隨著駱永勝的抬手又瞬間止住。

    「今天不是開心的日子,打下洪州也沒有什麼值得好開心的,因為從今天開始,諸位啊,咱們就沒了退路,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了。」

    這句話一出,堂內頓時靜默下來。

    可不是嗎,昨夜之前,他們個個還都是洪州城有頭有臉之人,可一夜之後,就是謀逆反賊。

    別管打出什麼樣的旗號,但在趙宋王朝眼中,就是十惡不赦該千刀萬剮的逆賊。

    「將來咱們勝利的那一天,諸位與我,起碼都可以青史留名,甚至可以美飾成民族英雄,但要是敗了,咱們都是臭名昭著的野心之輩,是罪無可赦的內亂賊子。」

    自古成王敗寇,恆古不變之真理。

    稍稍打擊一下眾人的熱情,免得這群人打下一個洪州就得意忘形,駱永勝隨後把目光對向魏稟坤,言道:「稟坤,檄文寫好了嗎。」

    「幸不辱命,請主公批閱。」

    說著話,魏稟坤打懷中取出一份摺疊的紙張,攤開來遞呈到帥案之上。

    駱永勝低頭觀瞧,檄文如下:

    「檄諭兩京、河北、河東、陝西、淮南、江南、兩浙、福建、荊湖南北、廣南東西、利、益、夔、梓四州之天下民悉曰:


    凡屬中國正溯之王朝臨御天下者,無不威德遐被,四方賓服,獨有司馬晉亡於匈奴,衣冠南渡,致使夷狄竊居中國而逞凶,蓋皆因司馬晉罔顧君恩、弒君篡權,致使得國不正,氣運中斷而國祚不續矣。

    自是以後,晉之臣子,廢壞綱常、倫亂褻瀆;後嗣沉荒、君臣失道。先內生八王之亂,後外有五胡亂華,於是人心離判,天下兵起,使我中國之民,死者肝腦塗地化為肉脯,生者骨肉分離哀鴻遍野。

    晉之亡國,皆合天道,乃有隋唐重續正統,這才光復中原,恢復大治。雖後有奸佞朝臣,擾亂朝綱,蓋也因其天命氣數已盡,改朝換代已當時矣。

    後周世宗,謹慎篤厚、勵精圖治,實為天命之君。北伐契丹,僅四十二日便光復河北三關三州一十七縣之地,使契丹望風而降、潰不成軍。燕雲十六州朝夕可定,然天妒英姿,遭逢疾厄而終。

    涿郡趙氏匡胤,累受君恩,承託孤之重於世宗榻前,卻不思償報,以豺狼為師,篡位於陳橋驛,此舉與司馬晉何異之?

    如此罔顧君恩、謀朝篡位,實乃得國不正、其必氣運不長。

    故而有燭影斧聲,弟害兄命,此又與司馬晉何異之!假日必也是綱常崩壞,倫亂褻瀆。

    宋歷三帝,竟有其二篡位而竊居至尊,先兄後弟,貽羞萬古。

    致使高粱兵敗、雍熙慘敗,此天命不在趙宋、國祚必不久長。

    時今之帝,貪戀美色,奪人妻已供褻玩,此荒淫之甚,有失君道。故而後宮穢亂,嗣運不昌。

    契丹南叩,不思保國安民,只想奴顏婢膝以求苟且圖活,澶州之盟,開中國向異族割地賠款條約之先河,致使祖宗蒙羞,使四千年華夏煌煌之威蒙塵受辱!面北而拜,尊蠻夷之女為叔母,此舉忘祖宗之姓,反就親近胡虜禽獸以為美私。

    遍數罪孽,三江之水不可洗,骨氣貞潔,穴中螻蟻尤勝之。活為生民之巨害,死為黃泉之流毒。何堪顏面恬為華夏共主焉!

    某雖起於寒微,卻也知天運循環。中原氣盛,億兆之中必有聖人,乃舉事於洪州,傳於天下,共討趙宋。故茲作檄,相望知悉。

    河北定州人士,黃帝之子駱明後裔,姬姓駱氏永勝。」

    看罷之後,駱永勝徹底傻眼,看著魏稟坤半天才言道:「公這水平竟然沒過科舉?」

    魏稟坤面露羞赧之色,慚愧拱手:「文采粗鄙,惹主公笑話了。」

    卻見駱永勝離座繞案,一把便攥住了魏稟坤的手,大力搖晃:「就此檄文,氣勢磅礴、引經據典,實為奇文,駱某佩服之至,一時竟難以言表。」

    如果這還不叫一篇好文,那駱永勝真想不到還有什麼比這好的聲討檄文了。

    放大趙宋得國不正的污點,生生將其和同樣篡國的司馬晉串聯在一起,而後將司馬晉時期那些個骯髒事以及中國所受之苦難說出,打上一個氣運不長國祚不續的烙印。

    再然後那就是使勁罵趙宋至今的三位皇帝。

    兩個篡位的,至於趙二是不是篡位,那是歷史學家應該研究的問題,跟他駱永勝有什麼關係?

    他是個反賊不是歷史學家,當然得寫陰謀論。

    再說趙恆,這是個狠人,去四川旅個游還能搶個人妻,女的也很有名,叫劉娥。

    說來也是倒霉,趙恆子嗣確實不昌,幾個兒子相繼夭折,在這個年代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而魏稟坤的檄文,那可真是借人的傷疤來大潑髒水。

    至於澶淵之盟,那趙恆就是活該被罵,只是駱永勝文化有限,除了罵幾句狗日的之類的髒話實在想不到什麼別的,比不上魏稟坤罵的那麼狠。

    遍數罪孽,三江之水不可洗,骨氣貞潔,穴中螻蟻尤勝之。活為生民之巨害,死為黃泉之流毒。何堪顏面恬為華夏共主焉!

    聽聽這罵的多痛快。

    至於到最後給駱永勝找的祖宗,那就徹底讓駱永勝徹底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

    古人造反都喜歡給自己找一個比較優秀的祖宗,這很正常,駱永勝想破了腦袋也就只能想出一個駱賓王,可魏稟坤倒好,直接追根溯源找到了軒轅黃帝頭上!

    黃帝生駱明--《山海經》

    這是有文獻出處的,這還真不是人家魏稟坤信口胡扯,駱明是軒轅黃帝第三個兒子,那他駱永勝可不就該是姬姓駱氏嘛。

    現在就是趙匡胤重生,跟駱永勝比祖宗那也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按照魏稟坤這種攀親戚的無恥程度,駱永勝可是軒轅黃帝不知道多少代玄孫,骨子流著的,是正兒八經炎黃正溯的血!

    誰敢說比他血統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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