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餘教練 第五十九章 沉默

    「你想離開？」

    沉默。

    「加布里埃爾，你不是科克，他還是個孩子，而且在他的問題上，你知道我們的餘地並不多。但你不一樣，我覺得我們可以用一種更加成熟的方式來面對。」

    「……我明白，老闆，其實我也很清楚我不應該離開，最起碼不是現在，但，正如你所說的，我不是科克，我已經不再年輕了，你可能無法明白馬德里競技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這也許是我回馬競的最後一次機會。」

    「也許我真的無法明白，但你太小看自己了，加布里埃爾，你不是三十五歲，你只有二十五歲，我以為你應該更加自信，相信我，如果你決意回馬競，這絕對不會是你最後的一次機會。」

    「……我不是不相信你，老闆，但如果是呢？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如果是我的話，那麼也許我會先問自己兩個問題，第一，我為什麼要回去？第二，我當時為什麼會離開？」

    再次沉默。

    「加布里埃爾，我沒辦法幫你做出選擇，選擇權在你的手上，正如我前兩天在訓練場說的，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留下來，尤其是你。但我需要你知道一點，這裡需要你，遠大於馬德里競技。」

    還是沉默。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無論如何，老闆，我會在三天內決定一切，而且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非常感謝你的看重，真誠的。」

    ……

    這就是林森同加比談話的主要內容。

    是的，林森終究還是沒辦法保持淡定，所以，在訓練結束的時候，他依次找了所有捲入轉會傳聞的隊員談話，其中甚至包括了被他棄用的羅薩里奧，談話的結果不能說盡如人意，只能說再正常不過，理想的如萊萬多夫斯基，波蘭人甚至不用等林森開口，他就自己告訴林森，他不會離開，因為他沒打算一步登天，而且皇家貝蒂斯顯然也夠不上他心目中的天。讓林森感覺有點自討沒趣的自然是此前因為訓練態度問題被他順勢棄用的羅薩里奧，冷頭冷臉的葡萄牙人非常乾脆的給了林森一個冷淡的答覆：我沒什麼好說的。

    好吧，圓滑也是一種本事。林森只好這樣自我安慰。

    不過無論如何，林森的談話還是取得了成果，在同希洪競技的比賽之後第二天，加比正式表態留隊，隨後羅伊斯也通過自己的父親向媒體透露了自己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回德國的想法，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加比還是羅伊斯，都沒有把話說死，時機成了他們留下的關鍵詞。

    對於這點，林森無話可說。馬拉加固然現在黑得鋥亮，主教練林森也許人見人愛，但俱樂部的**絲現狀決定了任何哪怕一點點野心的球員，在心中都不會把這裡當成自己的未來，人往高處走和水往低處流的道理一樣讓人無從反駁，忠誠本來是個很好的理由，但無論加比還是羅伊斯，都只不過來了半個賽季，這個時候談忠誠，恐怕即便是再樂觀的馬拉加球迷，也會覺得過於一廂情願。

    然而，林森的努力可以改變隊員的心態，卻改變不了其他俱樂部的興趣。

    此前一副要瓜分馬拉加架勢的俱樂部在遭遇馬拉加態度明確的拒絕之後，大部分根本沒有罷手的意思，皇家貝蒂斯把價格提高到八百萬，繼續求購萊萬多夫斯基，然後給了馬拉加一個最後通牒，說這是最終報價，作為下一輪聯賽的對手，林森也不知道對方此舉究竟是意在干擾馬拉加的心態，還是真的對萊萬有興趣，不過顯然，這個讓利弗莫爾有點眼紅的價格，還是遠沒到動心的地步。

    塞維利亞的目光依然盯在京多安的身上片刻也不離開，天知道希梅內斯給塞維利亞的體育經理蒙奇灌了什麼**湯，蒙奇本人甚至公開出現在了馬拉加，搞得利弗莫爾不得不再三向林森保證沒有和對方進行任何接觸，心下里對蒙奇恨得牙痒痒的。

    目前為止唯一成行的羅薩里奧已經同自己的隊友告別，記者拍到了他出現在卡斯特利翁的身影，只要通過比利亞雷亞爾俱樂部的體檢，葡萄牙中衛就將正式成為黃色潛水艇的一員，轉會費為四百五十萬，其實在這筆轉會剛剛開始的時候，林森做過一個「白日夢」，就是試圖讓對方拿出本賽季剛剛來到情歌球場的戈丁作為交換，沒奈何這個讓伊利內薩有些意動的提議，很快就被佩萊格里尼給乾脆利落的否了。

    對於羅薩里奧的離開，林森的預案留下原本打算租借到西乙赫雷斯的後衛席爾瓦，馬拉加目前主力中衛組合已經鎖死了博努奇和拉諾基亞，威靈頓作為主要輪換中衛，第四中衛在實力上並不需要太過苛求，馬拉加土生土長的席爾瓦賽季初作為防線萬金油的角色留在了球隊，但整個上半賽季幾乎沒撈到什麼出場機會，球員個人表示希望能得到上場機會，但他也知道目前在球隊根本不會有位置，所以主動提出租借離隊，原本林森已經同意了，並且還確定了去向，但現在，少不得只能出爾反爾一次，因為席爾瓦對球隊的熟悉以及忠誠度，恰恰是替補中衛最需要的特質，不過這一次，作為羅薩里奧替代者以及加梅斯的第一替補，席爾瓦的出場機會多少會得到一些保證，至少應該不用繼續當「飲水機看管大隊長」了。

    當然，最讓林森感到無奈的無疑還是科克的轉會，因為隨著馬德里競技第二輪報價將價格提到兩百萬，而科克依然對一切傳聞保持著沉默之後，林森越發覺得，自己失去這名自己最欣賞的天才似乎已經只是時間的問題。林森原以為自己會坦然接受這筆轉會的發生，因為從夏天馬競在交易中設置回購條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一幕遲早要發生，但當轉會逐漸變成現實之後，林森卻發現，心中那股憋屈的感覺竟然是如此的難以抑制，以至於在場邊一向淡定的他火氣似乎也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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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九號，國王杯八分之一決賽第一回合。

    當主裁判羅德里格斯把隆東在八十九分鐘的絕殺球吹成越位之後，林森直接把手上的水瓶狠狠的扔在了地上，然後在第四官員如臨大敵的眼神下，接著一腳把水瓶踢到了場邊的擋板……

    比分最終還是定格在了一比一，馬拉加是客場比賽。

    對於先客後主的馬拉加來說，這顯然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比分，尤其是在林森輪換了幾乎半套主力陣容之後，但林森還是為此大動肝火。

    比賽直播的慢鏡頭把已經變成越位球的那個進球從各個角度足足放了五遍，也沒能判定那個隆東接球的時候是否越位，於是，他們非常自覺的把林森發怒的原因轉移到了為什麼主裁判直到進球發生才吹越位這個問題上，因為從隆東接球到他射門，中間足足有十幾秒的時間。

    被羅德里克斯口頭警告的林森只在混合區接受採訪的時候只丟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但願這不是一個開始，就揚長而去，至於賽後新聞發布會則交給了助理教練塔皮亞，而老實的塔皮亞在被追問到林森的這句話的時候，也不得不睜眼說瞎話：我不知道林說過這句話，但我想，即便說過，他也只是希望球隊儘快走出困境。

    塔皮亞的解釋當然沒人相信，所以，什麼叫但願這不是一個開始？

    也就成了次日接受從國內專程趕過來給林森做專訪的周峰的第一個問題。

    和上一次簡單的採訪比起來，這一次，周峰顯然下了功夫，直接就拉來一個團隊，攝像的、布景的，最讓林森無語的是，居然還有化妝的。好不容易坐下來，周峰就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因為回答你的話，少不得就有人要請我喝咖啡，所以，我們還是換個話題的比較好。」對於周峰的提問，林森嘴上說不回答，但實際上卻已經做出了回答。

    周峰會心一笑，開玩笑道：「上次採訪你的時候，你當時處境並不好，這一次，似乎也來得不是時候？」

    其實如果換個人，周峰萬萬不會開這種玩笑，都說開玩笑看人，雖然和林森只是第二次見面，但觀人無數的周峰卻很確定對方不會介意自己的這種玩笑。

    果然，林森苦中作樂道：「這事不能細說。」

    這事的確不能細說。

    上一次，周峰的採訪正好碰上林森執教馬德里競技兩連敗、球員反水、林森甚至還在自己的住處遭襲，說那會林森焦頭爛額都一點不誇張。而這一次，固然狀況無疑要好得多，但和賽季初馬拉加七連勝那會比起來，眼下的狀況怎麼著都不算好，算上剛剛結束的國王杯比賽，馬拉加已經三連平。當然，最不能細說的還是轉會市場上的事情。

    就在來參加專訪前不到半小時，利弗莫爾打電話告訴他：看來馬競對科克的私下策反沒有得逞，因為馬競對科克的報價最終還是提高到了兩百五十萬。

    這也就意味著，馬拉加已經沒有第二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