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晚上,王柏陪著齊珏瑩去看電影,順便告訴她彭局長和鍾書記已經在他的介紹下牽上線了,今天彭世平特地打了個電話給他,平淡地表達了謝意,看來他和彭世平之間的關係又牢靠了一些。
齊珏瑩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眼中泛起神采,露出志得意滿的表情,看來對自己的獻策能夠奏效很是得意。
「這樣一來,你在鍾書記那邊算是真的掛上號了,投石問路的目的已經達到,下一步就該敲敲門了。」
「你是說去見一見他?」
「不,」齊珏瑩搖頭道,「這種人對見面肯定比較避諱,特別是你這種官場之外,成分還比較特殊的人。如果他想見你,肯定會主動提出來的。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正好要去英國嗎?可以問一問鍾書記,有什麼需要你捎帶的東西,不管是帶去還是帶回,都可以,那麼只要有東西轉手,你不就有了和他碰面的機會?」
這麼做比較婉轉,如果鍾浩軒有見面的意思,應該會順勢安排一下,而王柏又不是直接提出會面,就顯得不是那麼唐突。
「會不會姿態放得太低了?」王柏皺眉道,雖說是市委領導,以後可能有仰仗的地方,可是這麼巴結過去,讓他多少有點不爽。
齊珏瑩淡然地看過來道:「身份地位本來就不等,你還能指望對方因為幾樁小事跟你稱兄道弟嗎?心態放平一點,論年紀,他也能當你叔伯輩了,就當是為長輩辦點事,怎麼了?很委屈嗎?」
結交這種人物,原本就要放下身段,除非你不去結交,那就一了百了。
王柏聽了她的話,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鍾浩軒這個人是「老林」建議他接近的,至少在政治可靠性上,不會有什麼問題。就把對方當成一個有點身份的長輩,用謙遜的姿態去接觸,並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第二天,王柏和鍾浩軒的秘書再次通上了電話,而且電話成功轉交到了鍾書記手裡。
因為王柏為他成功引薦了一個可用之人。鍾浩軒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不壞,聽他在電話里說了一番之後,馬上就明白他是在試探能不能藉機見一次面。
若是當初王柏直接想要求見的話,鍾浩軒肯定敷衍兩句,最多安排個司機或者秘書去會面。但是現在情況有了不同,而且王柏求見的態度也很柔順。假借出國捎帶東西為名,耍了點小聰明。
鍾浩軒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意思,生出了見面的念頭,隨即道:「我兒子很喜歡英超的切爾西隊,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就帶一點球隊周邊的紀念品回來吧。」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買球隊周邊的紀念品只需花一點小錢。而且是為了孩子的愛好。別人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好說嘴的。
鍾浩軒的指示恰到好處,並不為難,王柏表示了解,然後便掛斷了電話。正好他本身也是切爾西的球迷,這次去倫敦原本就打算去俱樂部參觀一下,順便買點紀念品,這一趟算是順路了。
得虧鍾書記的兒子不是曼聯球迷。要不然他豈不是還得專程去一趟曼徹斯特?
數天時間一晃就過去,很快就到了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天,王柏啟程的日子。早上,他帶了一個輕便的背包,便獨自開車去了機場。
因為是三天內就會來回的行程,所以也沒什麼人來送機。他將車留在停車場之後便自己去了候機大廳。
在那裡他還很偶然地遇到了一個面熟的女人,因為對方一直專注地帶著身邊的小男孩,王柏只注意到她的側臉,在腦子裡飛快地過了一遍之後。便想起來這個女人是沈千奇的遺孀。
鄧玉蘭自從丈夫身故以後,忙了一段時間收攏丈夫的遺產,等到全部料理妥當,把耀光娛樂城也託管出去之後,便徹底閒了下來。
她不想理財,也沒有閒心去理財,所以把丈夫的那些房產、股票全部套現,等到錢都進了賬戶之後,鄧玉蘭才發現丈夫攢下的家業居然如此之大。
不算耀光娛樂城,就有兩億三千萬左右的資金,而且沈千奇居然還有一筆價值三千萬的人身意外保險,受益人是他們的兒子。這些錢已經足夠他們母子倆過一輩子富足的生活。
丈夫去世,兒子年幼,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很容易就會覺得無聊枯燥,況且鄧玉蘭還很年輕,只有二十九歲,正是風華正茂有活力的時候。
在家無所事事,她便開始熱衷旅行,從國慶節開始,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帶著兒子去了國內幾大景點。這次,她準備帶著兒子去歐洲觀光,第一站就是英國,出發的班機恰好和王柏是同一班。
王柏和鄧玉蘭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齊珏瑩的繼母沈伊敏也在場,為的是耀光娛樂城事宜的談判。雖然會面的時間不長,但是因為對方身份特別,是娛樂城的實際所有人,所以王柏還是留心記下了對方的相貌。
而且鄧玉蘭的相貌也確實好記,她的長相併非絕美,唯有四個字:小巧玲瓏。臉蛋小,五官秀麗精緻,皮膚有著水鄉女子特有的白嫩,還有一個明顯的特徵,就是左邊眼角下方有一顆淺褐色的淚痣,使她原本清新素雅的形象平添了幾分嫵媚。
不是很美,但有動人之處,也難怪當初沈千奇那種有財有勢的人會看上她,娶回家做老婆。
王柏見她帶著孩子出行,便沒有上前招呼,自己找了一處空位坐下。
等到登機之後,他才發現有些巧合,實在想避也避不過。他坐的那一排三個位子,他在最外邊,而裡面兩個位子,正好是鄧玉蘭和她兒子的。
鄧玉蘭帶著兒子找到座位的時候,王柏已經坐下了,兩人不可避免地相遇,她很快就認出他來,表情掩不出詫異。
王柏和她只有一面之緣,但她卻能通過很多途徑了解王柏。她知道他不僅是廣林區的黑道大哥,還是廣林中學的校隊成員,也是陳盼盼的緋聞男友。
她看過他的比賽錄像,也看過一些新聞報道,所以對這個人的樣子記得很清楚。
王柏將座位讓出來,方便她們母子倆進去,他還是沒和鄧玉蘭打招呼。主要是當著孩子的面,覺得還是裝作不認識為好。
鄧玉蘭心想:他是不是沒認出我來啊?他怎麼也會去英國呢?不是應該還在念高中嗎?
王柏不和她招呼,鄧玉蘭覺得省了一番麻煩,所以就拉著孩子往裡坐。她的兒子叫沈達,小名叫豆豆,孩子想坐靠窗的位子。好看天上的雲彩,一下便鑽到最裡頭去了。
王柏坐下之後,不斷地聽到孩子在問這問那,鄧玉蘭則耐心地跟他解釋著,他便想:這個女人是個好媽媽呢,單看這一點,她的品性應該不壞的。
沈千奇的死至今為止沒有查明真相。既然不是王柏自己做的,他自然也要琢磨一下沈千奇的死因。
從既得利益最大者的角度考慮,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鄧玉蘭這個遺孀了,所以說,王柏也懷疑過沈千奇的死和這個年輕的寡婦有關。
不過畢竟沒什麼證據,懷疑終究只是懷疑,而且他也沒有義務去查明沈千奇的死因,所以對鄧玉蘭這個女人。也僅僅是帶著些許必要的戒備而已。
自從他和鄧玉蘭合作,掌管了耀光娛樂城以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據娛樂城那邊的回報,鄧玉蘭每月底會派人去查閱賬目,自己則從不在娛樂城露面,似乎真的完全放權了。
其實她對管理娛樂城真的沒有興趣。能做個甩手掌柜,坐享收益,她樂得輕鬆。而且她就算不信任王柏,又能如何。她現在不過是個有錢的女人,無權無勢,連可以信賴的心腹都沒幾個,怎麼跟王柏斗?
飛機的航程有十三個小時,起飛之後沒多久,大概是到了午睡時間,豆豆就靠著座位睡著了。
王柏因為無聊,也靠著椅子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便被鄧玉蘭輕輕推醒,只聽她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麻煩你幫我顧一下孩子。」
王柏點了點頭,然後騰出空來讓她出去,沒多久,鄧玉蘭去而復返,孩子睡得安穩,並沒有醒過來。
因為有了接觸,鄧玉蘭索性趁勢和王柏打起了招呼,孩子睡著以後她一個人也無聊的很,又不困,便只能找人說說話了。
「小四哥,你是不是不認得我了?」
她既然開了口,王柏當然不能繼續裝作不認識,輕聲道:「我當然認得你了,蘭姐,只是見你帶著孩子,不方便招呼,所以才一直沒開口,希望你不要見怪。」
「沒事,你太客氣了。」鄧玉蘭笑了笑,心想白河小四這個人,傳說他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滅了好幾個大佬,但想不到還挺有禮貌。
「你怎麼會去英國,也是去旅行嗎?」她又問了一句。
「不是,我去那裡見一個朋友。」他此行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陪黃雯過生日,同時去看看她,並不是為了旅行。
鄧玉蘭哦了一聲,然後道:「我是去觀光的,國內沒什麼好玩的地方,只能往國外跑了。」
「就你們母子倆,你不擔心安全問題嗎?」
「落地之後有旅行社的人來接應的,不是單純的自助游。」她笑著解釋了句,然後道,「哎喲!瞧我這記性!聊了這麼久都忘了謝謝你,最近娛樂城的生意不錯,而且也太平得很,真是多虧了你。我一直想當面謝你來著,可惜沒機會碰見。」
其實王柏也是做的甩手掌柜,事情全都交給葉閒去打理,如今已經形成了制度和模式,娛樂城的生意就步入了正軌,至少不比過去差,所以就算葉閒走了,也沒什麼太大影響。
「不客氣,我也是在幫自己賺錢。」王柏和鄧玉蘭有約在先,娛樂城的利潤兩成要歸他,所以管理得好,他自己收益也多。
「難怪有句話說自古英雄出少年,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我還窩在北行那種小地方,沒見過什麼世面,以為自己很厲害呢。」鄧玉蘭自嘲地笑了笑,「一晃十年過去了,現在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很傻很天真。」
鄧玉蘭當年也是號稱北行十三妹的小姐妹之一,排行老八,比沈伊敏大一個月,阿敏排行則是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