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王雪松很晚才回家,要不是為了不打擾妹子休息的話,估計他能跟她聊一宿。
第二天一早,王柏和他一起吃早飯的時候,便問他昨晚見了小姑,都聊了些啥,還有小姑這趟回來是有啥計劃還是怎地。
王雪松便喜滋滋地告訴他,小姑在美國找到對象了,這趟回來就是想把這個男的介紹給家人認識一下,她打算跟這個男的結婚。
小姑的婚姻大事一直是爺爺奶奶和老爸心裡牽掛的事情,三十七歲的老姑娘的確是早該嫁人了,只是她在美國從來不會跟家裡提及自己的感情事,想不到這次居然突然公布了要結婚的消息,難怪老爸這麼高興,肯定是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了。
王柏笑著問道:「小姑父是什麼人吶?不會是金髮碧眼的吧?」
王雪松跟著樂了起來,說道:「哪能呢,你爺爺奶奶連普通話都說不好,真要來個洋女婿,可不得愁死他們二老啊?你未來姑父也是海東人,還是本地的呢。正好被公司外派到西雅圖工作,跟你小姑認識了。這趟他回來述職,順便辦理婚事。」
「哦,那倒是挺合適的,小姑父多大歲數了?你昨天見過他嗎?家裡情況咋樣啊?」
「見過了,歲數跟我差不多,不過瞅著比我年輕多了,長得還挺帥,跟你小姑正般配。」王雪松一邊吃著早飯一邊說道,「他老家是北行的,結過一次婚,老婆十年前遇到車禍去世了。他還有個女兒呢,今年大概十七吧?在讀高二,不過你小姑不介意,她本來就不想要孩子,說年齡大了,當高齡產婦太辛苦。也危險。」
「還有個拖油瓶啊?那小姑跟他女兒見過面嗎?處得來嗎?」
「這趟回來就能見面了吧,處不來也不要緊,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再說那孩子也不小了,應該分得清是非……」
王家父子二人在說說笑笑,與此同時,相隔不遠的齊家卻是氣氛特別凝重。
齊珏瑩的父親齊言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消息,說自己準備再婚,是真正的再婚。
昨天深夜,他聯繫了沈伊敏,提前通知了她,經過一番商議之後。決定今天跟兩個孩子說明真相。
齊珏瑩怔怔地聽完父親的解釋,看著沉默不語的「後媽」,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可思議,父親突然歸來的那種驚喜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懷疑,她睜圓了俏目道:「你們倆是假結婚?騙了我們整整三年多?」
「玉兒,爸爸也是有苦衷的。你媽媽……敏姨她其實和我是朋友,我們倆走在一起,只是想給你和君君一個相對完整的家。但是我們之間的感情並非男女之情,只是友誼而已,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那你們現在為什麼要說出來呢?一直瞞著我們不好嗎!」齊珏瑩像連珠炮似地問道,知道這個真相的話,就意味著沈伊敏不再是自己的後媽了,沈祝君也不是她妹妹了。就算她心裡已經早就把她們當成真正的家人,但其實她們之間沒有關係,那只是父親的朋友,還有朋友家的孩子罷了!
「嗚……」沈祝君沒有姐姐那麼堅強,已經忍不住哭出來,「爸爸,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你和媽媽合起伙來騙我和姐姐對不對……」
「君君。不要哭。」沈伊敏微笑著安慰她,「聽齊叔叔把話說完。」
她的淡定自若讓齊言略覺壓抑,他不是沒想過將錯就錯和沈伊敏過下去,可事實上這個女人對他不存在那種感情。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像同事一樣更貼切。她似乎把扮演這個重組家庭中母親一角當成了一份工作一樣,隨時進入角色,又隨時能脫離出來。
「因為我真的準備再婚了……我和阿敏其實沒有登記結婚,雖然有時候住在一起,但也是分居的,我們倆真的只是朋友。這次我去西雅圖工作,愛上了一個女人,我決定要娶她,所以必須把這件事告訴你們。對不起,玉兒、君君……爸爸瞞了你們這麼久,你們可以怨我,但不要怨你們的媽媽……這個主意原本就是我出的……」
當初齊言為了調去西雅圖工作,需要一個人照顧女兒齊珏瑩,所以才找到沈伊敏提出這個假結婚的建議,又經歷了兩年的過渡期,終於調去了國外,結果一年不到,他就找到了新的戀情,這點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
「那你一個人去美國再婚吧,反正我是不會離開這個家的!」齊珏瑩砰的一下拍桌而起,然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齊言的表情越發糾結,不知該說什麼好,沈伊敏笑了笑,說道:「我去跟她說吧,你哄一哄君君。」
阿敏起身來到玉兒的房門前,敲了敲門後進去,嘆了一口氣道:「你爸終究是你爸,就算他混蛋了點,不負責任了點,那也是你爸,你怎麼能這麼不給他面子呢?」
齊珏瑩望著她,覺得特別對不起她,因為老爸這麼做,無異於拋棄了沈伊敏和沈祝君二人,她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呀。
她扁了扁嘴,落下淚來:「他怎麼能這麼做?就算你們倆是假結婚,可這些年在一起生活,也會有感情啊……他怎麼能……」
沈伊敏笑而不語,微微搖頭,走過去抽了幾張紙巾,幫玉兒擦眼淚,然後說道:「你爸是個男人,娶了我這麼個假老婆,只能看不能碰,換了誰也受不了啊?要不然他幹嘛一休息就出去釣魚,可不就是在家裡呆不下去嗎?」
「其實你該為他高興才是,你爸也四十幾歲了,把你拉扯到這麼大也不容易,該找個伴了,要不然等到老了再找可就遲了……玉兒,你是當姐姐的,可要懂事一點,要不然君君也學你這樣鬧,我可就要頭疼了呀。」
「嗚……我不要與你們分開……」齊珏瑩撲到了她的懷裡,大哭起來,「我不要什麼新媽媽,我也不要爸爸了,他都沒管過我,一直是你在照顧我,我就要你和君君……嗚嗚……」
「傻孩子……」沈伊敏笑著輕輕摸她的秀髮,心裡也有一些觸動,「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緣分如此。有些事,由不得自己……」
齊珏瑩抽著鼻子道:「我不管,在我眼裡你就是我媽,君君就是我妹妹,別人我誰也不認!她敢進這個門,看我不把她轟出去!」
沈伊敏苦笑起來,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要是知道她的身份,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也不敢把她轟出去。」
「為什麼?她很了不起嗎?難不成還是什麼大人物的女兒?」齊珏瑩撅著嘴唇,很是不服氣的樣子,心說就算我擺不平,難道我男人還擺不平啊?
「她爸媽倒沒什麼了不起,只是普通的農村人……」沈伊敏含笑說道,「不過她有個侄子挺了不起的,而且你還認識。」
「我認識……」齊珏瑩呆了一下,她天性聰慧過人,瞬間反應過來,覺得有些不敢相信,「難道……」
沈伊敏見了她的表情變化,知道她已然猜到,緩緩點頭:「你爸爸要娶的女人名字叫王雪花,是王柏的親姑姑。」
她是王柏的搭檔,對他的一切資料了如指掌,包括他的家世背景,主要家庭成員這些,因為要做甄別,排除被滲透的可能。
王柏的小姑姑在美國工作,更是受到了重點關注,組織甚至專門派人去考察過她,以確認她的政治傾向不會存在問題。
所以當昨天齊言說出自己未婚妻的名字時,沈伊敏少許確認了幾句,就已經知道那個人就是王柏的小姑姑。
若是換了別的人,齊珏瑩說不定真的敢把她轟走,可她是王柏的姑姑啊,不就等於是她的長輩嗎?她怎麼敢對她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