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傍晚,趙靜正在洗車行的廚房裡忙活。今天是趙靜和李威的定親宴,眾人決定就在洗車行里擺一桌酒,請了王柏和齊珏瑩一道過來做個見證。如今她住在此地,正好成了洗車行的廚娘,好在她原本就擅長這個,適應起來很快。
她正忙的時候,王柏和齊珏瑩在王雄的引領下走進了廚房。王雄介紹道:「小四哥,小四嫂,這位就是阿慶的妹子,趙靜。」
趙靜早已聽說小四哥的大名,自己也是間接被他所救,如果不是王柏插手追查人販子的事情,她如今還身陷火坑呢。她對王柏心中滿是感激,忙搓搓手看了過來,只見王柏沖她和善地一笑,她便也微笑點頭回應了下:「小四哥你好。」
隨即她又看向王柏身旁的女孩,也就是傳說中的小四嫂,齊珏瑩。
只見那女孩膚若凝脂,眼如點墨,秀眉不描而黛,臉頰不粉即桃,容貌秀麗清新,小圓臉雖說有點嬰兒肥,可是看上去平添幾分可愛,如此絕色,她有生之年從未見過與之相匹之人。
這位就是小四嫂?聽說她不惜冒險假扮被拐少女,這才引蛇出洞,把那伙壞人一網打盡,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小四嫂你好。」同為女性,所以趙靜對齊珏瑩的欽佩更甚,很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你好。」齊珏瑩也對她友善地一笑,覺得這女孩質樸可愛,和城裡的年輕女生果然有很大不同。
「你留在這兒幫忙吧。」王柏吩咐了齊珏瑩一句,然後就拉著王雄去後院聊天。
於是齊珏瑩就在廚房裡給趙靜打下手。
「小靜姐,你去休息吧,今天你是主角,還是放著我來吧。」忙了一陣之後,齊珏瑩擦了擦頭上的汗道,今天是趙靜定親,那就是準新娘。忙進忙出地沾一身油煙,多不好看。齊珏瑩自幼喪母,在家也是經常做家務的,所以燒飯燒菜手到擒來。
「沒關係,我在家裡的時候這種粗活干慣了。」趙靜正撩起袖子在水槽那邊殺魚呢,要是讓她干坐著她倒容易胡思亂想。說實話,雖然大哥已經勸過她好幾次。可她至今還是有點忐忑,覺得自己不是清白的女子,怕自己配不上李威。
見勸不走她,齊珏瑩也沒辦法,便試著與她聊天:「小靜,你跟阿威談多久戀愛了。他跟你怎麼求婚的呀?」
趙靜的事情只有四兄弟和王柏知道,連她都被瞞住了。所以齊珏瑩還不曉得發生在趙靜身上的悲劇,只以為她是從老家趕過來投奔哥哥和未婚夫的。
這兩個問題一下子把趙靜給問啞了,連魚都忘了殺,怔怔地開始掉眼淚。
「小靜,在燒啥呢,有出鍋的沒?」李威正好來廚房裡看看有啥可以偷吃的。昨天趙靜燒的菜那味道,可把他給樂壞了,哎呀媽簡直太好吃了!
他本來是嬉皮笑臉地進來,正瞅見趙靜在啪嗒啪嗒掉眼淚,馬上愣了下神,問道:「怎麼了,小靜?」
「沒……」趙靜慌忙搖了搖頭,抬手擦拭眼淚。「沒什麼……」
「沒什麼那你哭啥?咋滴,跟我定親你不樂意啊?」李威皺著眉頭問道,「是不是嫌我年紀大?沒事兒,我跟你哥說去,他那人,本來就那樣,想一出是一出。也不問問你樂不樂意……」
說歸這麼說,他心裡還是有點小受傷,因為他已經把小靜看做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了,也決定要好好愛護她。不讓她再受半點委屈。
可惜啊,人家畢竟是九零後嘛,跟我這八零後有代溝……這年頭時代不同了,不是處女怎麼了,只要長得漂亮,還愁找不到男人?也許小靜這兩天是想通了,所以有點反悔了。
「不是!我樂意!」趙靜急忙舉著菜刀衝過來,「你別跟大哥胡說!」
趙慶正好也溜到後廚來找吃的,看到小妹舉著菜刀對李威大呼小叫,忙急道:「哎哎哎!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別動刀動槍地傷了感情啊。小妹!快把刀放下,這還有別人在呢,成什麼樣子?有啥事告訴哥,他要是沒理,我替你揍他!」
趙靜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裡還握著把菜刀,忙一縮手道:「沒,我正殺魚呢,沒事了……」
李威怕趙靜藏著心事,不敢瞞著她哥,便把趙慶拉過一邊道:「大舅哥,咱估計做不成親戚了,你妹子八成不樂意,我見她剛才在偷偷抹眼淚來著。」
「不能吧?」趙慶道,「這兩天我找她談心的時候,我感覺她對這門親事還是很滿意的啊。賊喜歡你,真的!」
「有麼?」李威一聽心裡也熱乎了,「大舅哥你不是在哄我吧?」
嘁,事兒都定了你還想開溜,有那麼容易麼?不哄哄你,你怎麼甘心娶我妹子呢?別看阿慶一臉憨厚,小心機也是有點的。
「哪裡哄你了,她跟我說,你幾年前跟我一起回家那趟,她一看見你吧,哎呀媽,就覺著你老帥了……」趙慶趁熱打鐵道,「你想想,那時候她情竇初開啊,你小子,肯定是她初戀!」
一番話,把李威說得抓耳撓腮,那是心癢難耐,一張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說實在的,還是小靜懂得欣賞……」
趙慶心道:我呸,三十歲的老處男,我妹能看上你才怪!
他倆在一旁嘀嘀咕咕地,齊珏瑩卻跟趙靜湊在一起說話,問她:「小靜,你剛才哭啦?幹嘛啊?難不成……威哥沒跟你談過戀愛,也沒求婚?這事兒是你哥幫你定下的?」
趙靜不好跟她解釋,只能含糊道:「是我哥定的,可是我心裡是樂意的……」
「樂意也不成啊!」齊珏瑩畢竟是受過現代教育的,覺得在一個信奉自由戀愛的社會,盲婚啞嫁這種封建現象是不值得提倡的。
她走過去對趙慶道:「阿慶,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居然還興包辦婚姻這一套?你不知道女人的終生幸福需要由她自己去選擇嗎?」
趙慶茫然地想:我妹跟著阿威難道不會幸福嗎?這小子別看嘴賤,其實還是蠻靠得住的。
「額……嫂子,這事兒是我們幾個商量過的。」別看齊珏瑩年紀小,可是身份特殊,趙慶只能這麼說。
「商量?你們問過小靜的意見麼?」她又忙不迭地問,「阿威,你和小靜認識多久了?談了多長時間戀愛?你了解她麼?你知道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李威被她連珠炮一樣的問題打蒙了,那表情就跟中槍了沒啥區別,怔了半晌道:「我……管那麼多咧!她喜歡我,我喜歡她!不就結了!」
齊珏瑩氣道:「你以為是菜市場裡買菜啊?挑個中意的就帶回家啦?這是要過一輩子的。再說了,你跟小靜姐求過婚麼?」
「求,求婚?」李威結結巴巴地,捅了捅趙慶道,「大舅哥,快,快支援……我擋不住了。」
趙慶心說火還沒燒到我身上呢,趁早溜吧,便憨憨地一笑,拍著後腦勺道:「我好像聽到有車來了,大概是生意上門,我去看看。」
尼瑪!沒義氣的東西,這門前的路上一直有車經過好不好?平常咋不見你這麼積極?
李威只能抖抖索索地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彆扭地解釋著:「咱們鄉下人,不興你們城裡這一套……」
「那怎麼行?」齊珏瑩瞪著一雙俏眼道,「你們既然來了這裡,入鄉隨俗懂不懂?不管你們那兒是什麼規矩,到了這兒,你就得正兒八經的求婚!鑽戒買了麼?」
啪嗒一聲,李威嘴裡的煙掉到地上,「還,還沒……」他心說我兜里就七塊五,買包紅雙喜還行,玻璃戒指都不一定買得起。
齊珏瑩大包大攬地做主,拉過同樣愕然無語的趙靜,對她說:「小靜,他連鑽戒都還沒給你買,你就嫁給他?這也太草率了!不求婚也就算了,戒指起碼得準備一個吧?你聽我一句,在阿威給你買戒指前,不能把事兒定下來。要是定下來了,那他一準兒就把戒指給省了!」
齊珏瑩拍了拍趙靜的背道:「今天這頓飯吧,咱就先吃著。可是婚事呢,我覺得還得再緩緩,你比他小那麼多歲,長得又那麼漂亮,配他?綽綽有餘,你還怕他跑了?我覺得吧,先處著,過個一年半載,要是阿威表現還不錯,那就再定親事。」
「這……這合適嗎?」趙靜心想,威哥願意娶我就已經是天大的抬舉了,我還考驗他?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齊珏瑩說道,「這年頭,哪裡還聽過沒談戀愛就結婚的?咱城裡人就算閃婚,至少也得處個十天半個月吧?你相信我,先處一陣,對你們倆都好,萬一要是在一起覺得不合適呢,結了婚可就來不及了,到時候還得離婚,多麻煩?」
趙靜心想:也是,萬一威哥要是後悔了呢,先處一處吧,我自己全心全意對他就是了,如果結了婚他再反悔,大哥肯定要跟他翻臉。處不成我也可以說是我自己不喜歡他,就不用勉強威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