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喻義就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很快的,他的嘴角就勾起了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了,好你個屈舜華,老子的心態你是摸得透透的了,知道老子現在正在愁什麼,真是瞌睡來了你就給我送枕頭啊。
楊喻義一霎那的真真的,完全明白了屈舜華的暗示,不錯,最好的防衛不是你防的多強,而是你進攻的是否夠猛,夠准。
他也抬頭看了看屈舜華,屈舜華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宛如千年的古潭,波瀾不驚,但屈舜華的內心絕不是如此的平靜,他已經看到了一次很好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對屈舜華來說可謂是千載難逢,他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屈舜華不能算是楊喻義的嫡系,這是因為他本身的身份決定了這個問題,他和楊喻義只能算是同盟,在彼此利益沒有生衝突的情況下,他們會經常的配合在一起,更多的獲取雙方都有的利益。這樣時間長了之後,很多人就簡單的把他們歸結為一個派別了,事實上,也只有他們兩人心裡清楚,他們都是狼,但絕不是一個窩裡的狼。
屈舜華很多時候會嫉妒楊喻義現在的位置,在政府,楊喻義說了算,他手裡有各種財,物的支配權,他還可以相對獨立的按自己的意志去處理很多問題。
自己就不能這樣了,自己在市委只能算是一個副手,上有市委書記抓著大事,下有各位部長們管著小事,輪到自己手裡的時候,幾乎就沒有什麼可以揮的餘地了,這是最讓屈舜華痛苦不堪的現實了,話說回來,不管是誰,當你可以伸伸手就夠著權利的時候,你都難以克制自己心中的那份衝動。
所以他在配合這楊喻義的時候,心理上也絕不是外人想像的那樣真誠。
而對華子建這個新來的市委書記,屈舜華更是有一種竭斯底里的抗拒,他曾經自己問過自己,為什麼自己就坐不上這個市委書記的位置?為什麼華子建年紀青青就能如履平地的站到了自己的頭上?
這樣的問題肯定是沒有答案的,但每想一次,屈舜華都會覺得心中隱隱的有那麼一種陣痛,那是心在流血。
現在他就要讓自己的心痛轉換成為一種愉悅,他需要展開一次自己的攻擊了,但絕不是自己動手,他要借力打力,讓楊喻義來幫助自己完成這一波攻擊,至於勝負,對屈舜華來說,都是一個意義,不管是華子建擊敗了楊喻義,還是楊喻義打垮了華子建,屈舜華都能從容的獲得一份好處,當然,是獲得好處的一次機會,至於最後能不能落到實惠,那就要看運氣了。
可是不管怎麼說吧?這樣的爭鬥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損失,自己之所以隱忍著,這幾個月默默無聞,低調做人,就是想等著楊喻義和華子建決鬥出一個結果來,可是很遺憾啊,楊喻義不經打,最近有點偃旗息鼓的味道了,這可不好,這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所以屈舜華在今天這個關鍵的時候,就需要點醒一下楊喻義,讓楊喻義明白,火災的事故是可以燒到華子建身上的,只要你足夠聰明。
楊喻義聰明嗎?還成!就算年輕的時候不夠聰明,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一路走來,也已經變得夠陰險,夠老道了,於是他說話「剛才華書記談到了火災的責任問題,我也是不能同意華書記這種自責的態度的。」
楊喻義的話一下就城了整個會議的焦點了,顯然的,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楊喻義和華子建的關係,而楊喻義開場就說出了這樣的話,很多人都是不解並好奇的,想要聽聽楊喻義到底要表述一些什麼東西出來。
楊喻義見自己的話已經取得了實際的效果,就表現出一種沉重的樣子,痛心疾的說「事情已經生了,我們每一個人都感到難過,但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難過就把責任攬到我們自己的身上,你說對不對,華書記?」
華子建有點莫名其妙的聽著楊喻義的話,他不能確定楊喻義後面會說什麼,但毋庸置疑的說吧,楊喻義絕不會為自己開脫的,要是他楊喻義有這樣博大的胸懷,自己也定然不會和他走到今天的地步。
華子建含蓄的點點頭,卻沒有說什麼?
楊喻義正了正表情,繼續說「我們認真的分析一下,火災的生其實就是一個管理的問題,為什麼這樣說,因為我今天到現場也看過了,整個工地材料堆放很不規範,而且偌大的一個工地上,竟然連值班的人都沒有,這樣的管理能不出事故嗎?事故是必然的,不出反倒是意外。」
楊喻義的這段話讓很多與會者都頻頻的點頭,是的,說的不錯啊,至於管理是不是規範,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楊市長這樣一轉,事故的責任人就可以變換一個對象了,這樣和在座的各位也就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是你自己公司管理不規範,你怪不得別人吧?
常務副市長杭正固在楊喻義說話的間歇中,快的跟進了一句「不錯,楊市長這話說的很中肯,當初我也對車本立說過這個管理和安全的問題,他要聽了就好了。」
杭正固是瞎說,他根本都沒有對車本立提過管理問題,但這種事情那裡去考證啊,現在他一個是要響應楊喻義的講話,在一個他覺得這樣對華子建也是一種討好,大家都在群策群力的幫華子建解套呢。
楊喻義就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等杭正固說完之後,眼皮都沒眨,淡淡的說「所以啊,我當初也就是因為這個車本立不夠專業,管理不很規範,一直不希望他中標,可惜啊,可惜啊,要是徐海貴中標了,事故我想肯定就不會生。」
楊喻義在最為溫柔的時刻,卻斜斜的刺出了他最為鋒利的一劍,這一劍從任何人,包括華子建都沒有想到的角度刺出了,一霎那,整個會場就突然的鴉雀無聲,這些飽經沉浮,久行官場的人們,已經聽出了楊喻義的話了,他在幾經轉折之後,把事故的責任演變成了一種招標錯誤的結果,這就一下子把華子建套了進來。
華子建也在很短的時間聽出了楊喻義的話意,華子建暗自吃驚,雖然就在剛才他自己本來是想承擔這個責任的,但在聽到楊喻義這番話之後,華子建還是心中有點氣憤,這火災怎麼能和招標扯到一起?你楊喻義想要落井下石也不能用如此的方式?何況我現在還沒有落到井裡。
華子建心裡的憤慨也是可以理解的,他突然的決定,自己還不能隨隨便便的承擔這個火災的責任了,華子建這應該是一種逆反心理,也或許就像人們說的那樣,自由戀愛的人做什麼都是美好的,包括做~愛,但被強~暴的人,不管怎麼做都是痛苦的一樣。
華子建冷哼了一聲,說「喻義同志,火災生了,我們就不要尋找各種各樣的藉口為自己開脫,我想啊,這個責任其實就是我們兩人的,在座的其他人也好,包括很多具體的管理人員也罷,他們還是在我們兩人的領導下工作的。」
華子建當然不會直接把自己撇開來說了,既然你楊喻義想要趁渾水摸魚,我華子建就只能拉你進來墊背,在一個,還要把你想推脫責任的這個醜惡嘴臉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華子建的話讓楊喻義眉頭一皺,他想過華子建會用其他方式去開脫自己,但沒有想到華子建不僅不開脫他自己的責任,他還把自己拉了進來,自己可不能給她陪葬。
「華書記,呵呵,我可不是想要推脫,我們大家這是在討論火災原因,以防今後在生嗎?所以各抒己見才對啊。」
華子建也是一笑,說「是啊,是啊,我理解喻義同志你的胸懷,所以等會給省里匯報的時候我想還是我們兩人把責任承當起來,就不要再找什麼客觀原因了。」
楊喻義心裡恨的牙痒痒的,但華子建的話說的冠冕堂皇,他一時也真的不好駁斥,他就自嘲的笑笑說「呵呵,既然華書記這樣說了,那我也肯定陪著華書記一起承擔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啊。」華子建淡淡的說了一聲,看看時間,估摸著李雲中應該起床了,就示意大家繼續開會,自己到了外面給李雲中匯報情況了。
華子建一面往自己辦公室走著,一面撥通了李雲中的電話,好一會,電話才傳來了李雲中的聲音「子建同志啊,這麼早來電話一定有什麼事情吧?」
華子建就把情況給楊喻義說了,最後說「。。。。。李書記,我向你承認錯誤,我過於大意了。」
李雲中在那面靜靜的聽著,等華子建說完,才說「嗯,先不要說誰的錯誤問題,先做好善後和安撫工作吧?」
華子建連連的答應了。
不過華子建的心中是一點都沒有輕鬆的,作為自己對李雲中的理解程度,現在李雲中肯定是不會做最後的表態,他應該還要看一看,還要在思考一下,從來李雲中都是一個深思熟慮的人,有很多人都形容他很穩,穩如泰山,穩如磐石,這些年來,不管北江市任何的風雲變幻,他都能如履平川的屹立不倒,可想而知,他是怎麼的精通宦術。
華子建接著又給蘇省長掛過去了一個電話,但對方一直占線,無法撥通,華子建只好耐著性子,一次次的撥打著。
而在會議室里,華子建前腳一走,楊喻義也思考一下,站了起來,說「這水喝多了也麻煩,我去去就來。」
有幾個人都笑了笑,看著楊喻義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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