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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咱不帶自爆身份的啊……」顧長生緊張的繼續咬耳朵,她可不想惹來一身腥。
周沐擰著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這還真有不要命的,你就是王法?你怎麼不說你就是郡王爺?」不同於女人見了周沐的羞怯,男人大抵都有幾分嫉妒在,說話更是毫不客氣。
「大膽!他就是郡……」從地上爬起來的元寶第一個沖了出來,對著那人就出聲。
顧長生眼明腳快,橫著伸出去一腳,元寶公公一個趔趄,又趴在了地上,嘴裡的話也沒說完。
元寶公公分外怨念的吐出來嘴裡的泥巴,控訴,「長生娘子……」
為嘛絆倒他?為嘛受傷的總是他?
「元寶公公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們可都聽見了,元寶公公也在,木頭他正是郡王爺……手下的得力幹將!」顧長生看了穩坐壁上觀的周沐一眼,只能極力自救。
編吧!謊話說了一千遍,那就成了箴言!
從地上爬起來的元寶公公一臉委屈的看向自家主子爺,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沒見過當面造謠還這麼理直氣壯的!主子爺竟然也由得她亂來!
眾人總算是認出來人是誰,不是別個,正是郡王府大總管,元寶公公!
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完全不復剛才的討公道的模樣,這是元寶公公啊!郡王十年沒露面,郡王府他可謂隻手遮天!
民見官,一個字,跪!
「草民見過元寶公公!」
「草民見過元寶公公!」
……
此起彼伏的叩拜聲,充斥著顧長生的耳朵,敲打著她脆弱的神經,讓她幾欲暴走!
「元寶公公真是架勢十足,要不要民女也參拜一個?」一群不長眼的,真佛好端端的坐在這裡,一個兩個的瞪眼瞎愣是逮著個假仙拜的起勁,真是蠢貨!
元寶公公看了一眼端坐的主子爺,然後求饒的轉向顧長生,「長生娘子別嚇奴才,奴才的膽兒可小,經不起嚇……」
哎呦他的個親娘哎,這長生娘子可是主子爺的心頭肉,雖然身份不合適,可主子爺認定了啊!萬一,將來一個不巧真成了他的當家主母郡王妃,那他真是十個腦袋都不夠死的!
「玩夠了沒?」周沐挑眉看了顧長生一眼。
就這一眼,顧長生就知道,這位爺不耐煩了,得了!
「玩夠了,可是人家不樂意啊……」她是想收場來著,可是這群人挨了打不是不走麼?
周沐無奈的瞄了她一眼,「那你打算如何收尾?」
他不問還好,他這一問,顧長生來了精神,笑的分外詭異,「有句話說的好,狐狸沒成精,只因騷的輕,我看我是打的太輕了,要不,我再去補上幾腳?」
周沐略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你高興就好。」
跪在地上的眾人驚……
元寶公公無語……
顧長生也瞪圓了眼,擦!這都行,她亂說的啊!
「那個,我說著玩的,打架是不對的……」顧長生抹了把鼻尖的汗,我勒個去,周沐這妖孽絕壁是吃錯藥了!
跪在地上鼻青臉腫的人集體淚奔,你打都打過了,現在竟然說打架是不對的,剛才打人的時候你怎麼沒這覺悟?
「你不必委屈求全,大可恣意妄為就好,你剛才說的那幾句就很好。」周沐拍了拍身側的手,語氣說不出的寵溺。
顧長生木然的看了一眼被拍的手,茫然的問,「那幾句?」
「欺我者,誅!辱我者,滅!輕我者,屠!賤我者,生不如死!」周沐一字一句的重複,神情莫名。
元寶公公抹了把冷汗,主子爺這是要縱容長生娘子殺人越貨嗎?
顧長生也抹了把冷汗,天!他到底偷看了多久?
「元寶,筆墨紙硯。」周沐瞄了元寶公公一眼,冷聲吩咐。
元寶公公認命的退下。
「要筆墨紙硯做什麼?」顧長生茫然的問,這個時候,難道要寫道歉信?
擦!打死不寫!
「今天有人來鬧,雖然你作勢做的不錯,可畢竟太過心慈手軟,以後定然還會有人再鬧,你要如何處置?」周沐接過元寶公公遞來的筆墨紙硯,轉手遞給顧長生,「有什麼想警示上門鬧事的,寫下來。」
「寫了人就會相信嗎?」顧長生不信,要是寫幾個字就有人相信,那才是見鬼了呢!
周沐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她寫。
地上的人還依舊跪了一條街,元寶公公還站在那裡,皇家近侍那也代表的就是皇家人,他們不敢直視,只能跪著,今天這事兒竟然招來了郡王近侍,長生娘子果然惹不得!
這頓打,註定是白挨了,至於公道嗎?
官字兩張口,自然是元寶公公說的算!
顧長生握著周沐塞到手裡的狼毫,一時不知如何下筆,只能回頭求助,「真的要寫?」
「想想後院的顧澤,這樣一次兩次的有人來鬧,對他總歸是不好。」
周沐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今日的話可謂是分外多,「怎麼霸氣怎麼寫,你怎麼舒心怎麼寫。」
「說的好像我寫了就跟聖旨樣,真能嚇唬住人還是咋滴……」顧長生不滿的嘀咕,低頭思考了起來,「我在京城看到李府門口的石獅子,威武霸氣的很,一看就能嚇唬住膽小的,要不你把那對石獅子給我弄來鎮宅,也比我寫幾個字強的多啊……」
回來的小翠就正聽到了這句話,不由得捂臉,感情娘子還記著這茬呢……
「我可以送你一對狻猊石刻鎮宅,比那李府的石獅子要威武許多。」
「真的?」顧長生握著筆桿回頭,明顯不信,「不是說都有規制的嗎?狻猊是龍生九子之一,是什麼規制當用的?」
「親王規制。」周沐回道。
「嘖嘖……吹牛皮!」顧長生咬著筆桿哼了一聲,「你才不過是一個郡王,親王規制你自己都不能用,還要送我?你這是害我才對吧?」
「郡王戰功蓋世,早就被封過一等親王爵,除了陛下,無人能出其右,狻猊石刻不算什麼。」元寶公公適時的解釋道,眼中滿是與有榮焉的傲嬌。
顧長生愣了一愣,繼續咬筆桿,「一般功高蓋主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功高蓋主,要麼不得善終,要麼問鼎九五,你會是哪種?」
元寶公公低頭又抹了把冷汗,還真沒這娘子不敢說的,這話要傳出去,那還得了!
所幸他們聲音都很低,門外的人又離的遠,也就這一屋子的人聽得到。
「不得善終我向來不懼,若你想要我問鼎九五,那也未成不可。」周沐看了她一眼,回道。
顧長生很利索的搖了搖頭,「我腦袋抽了想要你問鼎九五,當皇帝有毛好啊,高處不勝寒,聽過沒?」
周沐唇角微勾,指了指幹掉的墨汁,「這些問題,有的是時間來思考,你還沒想好寫什麼?」
「沒有……」顧長生回頭,「就算寫了有什麼用,我家的院牆低,屋檐矮,什麼貓啊狗啊都能上屋爬牆的……」
怨念,周沐這妖孽帶著他家養的元寶,就從來不會走正門!
「那就重建好了。」
「說的輕巧,銀子呢?」顧長生不依,當她不想嗎?可蓋房子是大事,她得細細打算一下。
「你黑爺的十八萬兩銀子,夠建兩個郡王府了。」周沐睨了一眼她守財的模樣,真的不懂她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可是沒有好工匠……」顧長生扼腕,她對居所的追求,從未改變,可她讓宋伯去找了啊,柳州的工匠還真沒幾個像樣的。
「郡王府有圈養擅長建造的匠人,元寶會帶來給你。」
「周沐,我發現你今天話特多,還特好說話,這不大對頭啊……」顧長生疑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沐一圈,不解。
周沐瞄了一眼門外跪地的眾人,搖了搖頭,「就寫,擅闖醫館者,有死無生吧。」
顧長生也跟著王門外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果然很霸氣,我喜歡!」
流砂紙,狼牙毫,青台硯。
顧長生一身紅衣回頭淡淡一笑,提筆揮墨,落點如鐵畫銀鉤。
一個個遒勁勃發的字躍然於紙上,行雲流水中自帶一股恣意的狂狷之態,字跡蒼勁厚重,大有鐵馬踏冰之勢。
「好字!」元寶公公第一個贊了出聲,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肯定不會相信,這一筆好字,竟是出自眼前的長生娘子之手。
就這手字,當世的書法大家也難有幾人能及!端是寫的大氣磅礴,好字!實在是好字!
顧長生滿意的看著紙上的字跡,然後黯然失神。
她的爺爺人至晚年,迷上了練字,大有附庸風雅的嫌疑,可卻分外認真,她跟著或多或少受益良多。
「在想什麼?」周沐看了那字一眼,轉臉看到她變了的神色。
「沒事。」顧長生搖了搖頭。
周沐點了點頭,不在追問,對著元寶公公揮了揮手。
元寶公公一臉苦大仇深,可還是認命的從懷裡掏了幾掏,往顧長生身邊擠了擠。
「你幹什麼?」顧長生看著擠到身邊的元寶,不明所以。
「我就是來蓋個戳……」話起手落,一個鮮紅的印章出現在顧長生字跡的下方。
印章不算很大,可字跡卻清晰可見,蒼勁筆挺的小篆,顧長生喃喃的念了出聲,「周……沐……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