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即將砸中自己的碎塊,我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
咦……我怎麼睜開眼睛了?
望著熟悉的蚊帳和房間,我的大腦緩衝了很久才回神。
這是…江陵城娘娘腔承包的客棧?怎麼會,我明明不在這裡啊!
「師姐,你真是懶死了!」
青衣踹開門,端著洗臉水,身後跟著顧韶華。我愣了愣,做夢?
「師姐你傻了?」青衣擰乾毛巾,丟到我臉上。
溫暖的感覺迅速傳遍感官,我拿開毛巾,詫異的問道:「青衣,我們不是已經出了江陵城嗎?」
青衣和顧韶華互望一眼,面面相覷。
「我們還沒告訴你你怎麼就知道了?」
顧韶華的反問句讓我心中發毛……
所以我果斷的給了自己一巴掌,響亮的耳光響徹在房間裡,把顧韶華和青衣震得一愣一愣的。
「師姐…師姐她瘋了?」青衣拽著顧韶華的手臂,又擔心又震驚。
疼,真的疼!
可是疼過之後,又是瘋狂襲來的驚喜。
這不是夢!這不是夢!
剛才那個才是夢!我還活著!我的魂魄沒有離體,荀縷還不是我娘!宋昀闕還是我的!
意識到這個問題,我瞄了兩眼屋裡的人,尖著嗓子問道:「二師弟呢?」
顧韶華瞅了一眼外面,風輕輕吹起他的銀絲,飄蕩在他的紅衣上。
「今早說有東西落在蕭府了,一大早就去拿了,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我下床,心有餘悸的穿好鞋子,真害怕像夢境一般,自己不能再穿起鞋子了。
「落了什麼?」我一邊洗臉一邊問道。
顧韶華搖頭,「不知道,看著挺著急的。」
我哦了一聲,想起夢裡的事情來,又問:「我們是不是要去天山?」
「哇靠,師姐你現在變成神算了?」青衣炸毛一樣看著我。
……我捏著毛巾,心中疑惑。
莫非那個夢裡發生的事情,就是即將要發生的?
「去蒼穹國找水月鏡花,看到崑崙虛的兇手?」我不太確定的說出了這句話,隨後顧韶華和青衣更加詫異的表情流露出來,我想,我說對了!
顧韶華把我拖到凳子上坐下,木梳一下一下划過我的髮絲,鬱悶道:「師姐你今早上是不是偷聽過我們講話?」
我翻白眼,「我可一直在睡覺。」
「那可奇了怪了,你怎麼知道的?」顧韶華把小銅鏡給我,我照著自己的樣子,臉色有些蒼白。
眼圈兒下面淤黑……
「師姐你長得真醜。」顧韶華嘲諷我一句。
我回擊道:「當然沒有沈師妹好看。」
在青衣憤恨的目光中,屋裡的氣氛如願緊迫壓抑。
一直無話,直到蕭毓歡快的聲音打斷。
「青衣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蒼穹國了,你高興嗎?」
「不高興!」青衣瞪了蕭毓一眼,端著臉盆出去了。
蕭毓馬不停蹄的跟出去,留下一屋子的笑聲。
「二師弟,你落了什麼東西啊?」
顧韶華把我的頭髮梳好,正要挽上,誰知宋昀闕忽然抓住他的手,語氣冷硬道:「我有事和師姐說,你先出去。」
顧韶華嘟囔兩句,「出去就出去,那麼用力幹嘛,手不疼嗎?」
於是,他一邊抱怨一邊關上了門。
我覺得自從那個夢醒來之後,我忽然特別害怕宋昀闕這個樣子,對我、很疏遠的樣子。
自己恬不知恥的笑了起來,「二師弟,什麼事情這麼嚴肅啊?」
宋昀闕目光犀利,周身的氣息愈發冷硬,「桃妖在白馬鄉襲擊我那晚,你在哪裡?」……
我瞪圓了眼睛,他怎麼忽然問這個事情?
「師父仙逝那一晚你在哪裡?」
……當然在你懷裡啊!
當然,我是不會說的。
因為不知道要怎麼說,因為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因為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
太懶,沒辦法。
「你竟然騙我是夢,而我竟然相信了你。」
忽然一道溫柔的力量圈住我,圈得我措手不及,圈得我呆若木雞。
落入有力的胸膛,那個曾經控制無數遍不去依靠的胸膛。
「二、二師弟,你今天沒吃藥啊?」
對,在這種氛圍還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除了我,沒有別人!
他輕輕一笑,像是終於如釋重負的吐出了笑聲,溫暖的手掌撫摸著我的秀髮,柔聲道:「差點吃了忘情藥。」
我咬唇,可是再怎麼咬嘴巴還是難掩心裡喜悅。
「少裝弊,你有嗎?」我永遠為我的幽默細胞驕傲……
宋昀闕放開我,「我可是說得很認真啊!」
他將一個錦囊放在我手心,入手絲滑,帶著淡淡熟悉的檀香。
這、這不是師父給他的錦囊嗎?
我猛然想起這事兒,在宋昀闕漸漸淡去的笑容中打開了錦囊……
一顆褐色的藥丸,味道獨特奇怪,我問道:「這是什麼?」
宋昀闕眨眼,「忘情藥,師父給我的。」
我更加驚訝,「師父為什麼給你這個?」
他垂眸,掩飾一閃而過的失落與痛苦,「師父知我對你心思,卻要我忘了對你的情,讓我選在最恰當的時機吃下它。」
……師父、為何這樣做?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吃?」我將那藥丸捏在手中,用了很大的力,生怕宋昀闕忽然搶走。
他瞟了一眼藥丸,又瞟了一眼我。
「在知道你懷孕的那一刻我就準備吞下去,可是心中到底不忍….思前想後,就算不能和你在一起。也想一生一世照顧你……假若忘了這份情,我害怕自己疏遠你,害怕你孤獨的時候沒有人陪,害怕你下棋的時候沒有人幫你,害怕你受傷的時候沒有人關心你…想了很多,終是不想吞下它。」
……我眼眶發熱,感動得哭了起來。
他幫我擦掉眼淚,有點兒著急的說:「師姐你哭什麼啊?」
我哭得更厲害了,「幾個師弟中,終於最好看的一個是我的了,這幾百年一直能看不能吃。終於到手了,能不哭嗎?!」
宋昀闕:「……師姐你能在正常場合說點兒正常的話嗎?」
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