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紀敏一開始是抱著報恩的念頭,才對鄭翼晨刮目相看的話,那麼,她現在對鄭翼晨,完全就是發自內心的賞識和敬佩。()
她雖然只是一介女流,實際上眼界很高,出生至今,只對三個人懷有崇敬之心。
一個是她的頂頭上司,此人在政界和商界都是響噹噹的人物,是一個商業奇才,曾在美國華爾街創下一個小時賺五百萬美元的神話,至今仍引為美談,偌大首都,可以說是天子腳下,他也有翻雲覆雨的能力。
另一個是她的父親紀海濤,這緣於小時候的偶像崇拜,事實上,每一個小孩,都會對父親懷有崇敬仰慕之心。
而第三個,則是她的家公徐馳星,老爺子是戎馬半生,靠著兩把菜刀起家,從一個貧家小兒,變成後來的位極人臣,到最後又不戀棧權力,功成身退,拿得起放得下,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
就連對自己的丈夫,紀敏也只是愛慕,談不上尊敬,自詡各方面都能壓過他一頭。
撇除她父親不談,剩餘兩人,一個是商界精英,另一個則是紅色高幹,都是跺跺腳就會引來風雲色變的大人物,而鄭翼晨,只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普通青年罷了,中間差距,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可她,偏偏在這個心懷坦蕩的青年人面前,自慚形穢,發自內心敬佩和賞識他。
想不到,這種久違的情緒,居然在她猝不及防之下,湧上心頭!
她忍不住捫心自問:「現在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以後會有怎樣的成就呢?」
兩人就基金的問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紀敏在說,鄭翼晨只有聆聽點頭的份,聊到一個階段之後,兩人開始熟絡起來,講到了一些日常的事宜。
得知鄭翼晨在g市的中心醫院工作,居住在親戚的房子,每天都要擠公交車上班後,紀敏開口說道:「那好辦,我在g市的天河區的五羊新城附近,有一棟房子,一年到頭,沒去過幾次。那個地方,距離你工作的地點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鐘的路程,你搬去住就行了,不用跟我客氣。」
見鄭翼晨面有難色,紀敏瞪了他一眼:「放心,我這棟房子不是送你的,只是給你暫時居住而已,不准拒絕我,要不我叫我的保鏢直接把你綁上一塊大石頭,丟到海里淹死!」
鄭翼晨知道自己拒絕了一億的診金,已經讓紀敏有些不悅,要是連房子都拒絕的話,她面子上就掛不住了,只好點頭同意,接過她遞給自己的鑰匙,認真記憶紀敏提供的地址。()
作為回報,鄭翼晨當場也給徐少涵寫了一張處方,治療他體內的熱毒,又傳授了紀敏幾招捏脊的手法,叫她每天都給徐少涵捏捏,長久下去,徐少涵體質肯定有所提高,比吃藥補身靠譜多了。
一個小時後,這輛布加迪威龍在一棟金碧輝煌,充滿異國風情的酒店門前,停了下來,鄭翼晨下車後,保鏢恭敬送上行李,他接在手中,道了一聲謝,又向車內的紀敏和徐少涵揮手道別。
小孩子半個鐘頭前,早已清醒過來,雖然對鄭翼晨心有芥蒂,在母親授意下,不情不願,有氣無力揮舞著肉乎乎的小手臂,眼睛卻瞥向其他的方向,要多沒誠意,就有多沒誠意。
鄭翼晨踩著鬆軟的紅地毯,推開玻璃門,進入酒店,打開手機,撥通了李麗珊的電話。
電話才剛響了一聲,就聽到李麗珊的聲音:「你現在在哪裡?」
「我已經在酒店的大廳了。」
「哦,那你到四樓的亞洲美食元素閣和我們會合。」
鄭翼晨掛斷電話,坐上電梯,這是一座圓筒狀的透明電梯,上升之際,還能俯瞰樓下熙攘人群,不同於一般住宅區中,電梯環境的幽閉陰森,別有一番風味。
一出電梯門,就見到了笑容可掬的二狗,伸手奪過鄭翼晨手中行李,領著他走到一張靠窗的餐桌前,透過窗口,能看到三里屯,國際展覽中心等特色建築。
看到鄭翼晨過來,坐在主位的一個矮胖中年人,笑呵呵起身,親切地和他擁抱,用一種溫和的語調說道:「鄭醫生,終於等到你了,歡迎光臨。」
鄭翼晨面色疑惑,這個中年人,他從沒見過,為什麼顯得和自己熟絡一般。
他定睛一看,依稀從對方眉宇間,看出一絲熟悉的模樣,忍不住失聲說道:「高導演,原來是你!」
這個滿面堆笑,生氣勃勃的中年人,赫然竟是高燦森!
此時的他,不復昔日陰森詭譎的古怪模樣,溫煦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並沒有戴墨鏡,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神光湛湛,雙臂也缺少了遮掩物,看不到半點屍斑,一絲痕跡也沒有,青筋虬結,和普通人的手臂,沒什麼兩樣。
鄭翼晨估計,除了陰氣日益消散的因素之後,高燦森應該也是用了回春膏塗抹,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他的頭顱,方方正正,留著一個寸二平頭,愈發顯得英姿勃發,跟之前顱骨凹陷的恐怖模樣,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正是因為高燦森現在的形容裝束,與之前所見,完全兩樣,才促使鄭翼晨一開始見到,完全認不出來。
高燦森神色激盪,握著鄭翼晨的手說道:「沒錯,就是我,多虧了你,我才能以真面目示人。」
鄭翼晨推開兩步,仔細打量高燦森的體形和神態,特別是面上神氣的觀摩,高燦森看上去已經好了七八成,體內陽氣日盛,陰氣漸衰,此消彼長之下,只要經過兩三個月的督脈灸,就能恢復如初。
他小聲和高燦森交流,說出自己望診所得,高燦森聽得心花怒放,又是幾聲爽朗大笑,聲如洪鐘。
兩人交流完畢,高燦森又吩咐二狗先把鄭翼晨的行李帶到房間擺好,自己則拉著鄭翼晨面見餐桌上的人物。
除了高燦森之外,這張桌子,還坐著三個人,一個自然是鄭翼晨的乾姐姐,昔日巨星李麗珊,今天穿了一件波西米亞風格的碎花裙,裸露後背,雲鬢高束,明艷照人。
另一個也是熟人,正是在片場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二號李雲飛,上次見面,他打扮成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今天卻是換上一套純白的休閒正裝,對著鄭翼晨擠眉弄眼,依舊不改調皮本性。
而第三個人,劍眉星目,臉泛青光,則是電影的一號男主角吳明道,此人是國內一線當紅明星,上次沒能見上面,是因為他去參加了某名牌手錶的商業活動。
吳明道之所以肯拍攝高燦森這部電影,主要也是打了感情牌,兩人有些沾親帶故,從輩分上算,吳明道還要稱呼高燦森一聲叔叔,當年他能進入娛樂圈,高燦森沒少出力,李明道一來尊敬長輩,二來知恩圖報,也是零片酬參演電影。
和高燦森等人見到鄭翼晨的熱情洋溢不同,吳明道如同雕塑一般,動也不動,冷眼旁觀,心裡很是奇怪。
自家這個叔叔的脾性,吳明道最是清楚不過,從沒見他對人這般熱情,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湯,才能讓高燦森做出這種大失常態的舉動。
李麗珊指著右側一個空位,輕啟朱唇:「為了等你,我們都沒吃晚餐,都快要餓死了,快點坐下。」說完揮手招來一個侍應,吩咐他可以叫廚房上菜了。
李雲飛笑著說道:「你確實來得太遲了,等一下要自罰三杯謝罪才行。」
鄭翼晨也有些不好意思:「沒辦法,首都的交通路況,你懂的!」
李麗珊掃了一眼他的著裝,一件松垮的格子襯衫,藍白相間,休閒的七分褲,外加雙耐克的板鞋,十分休閒隨意,忍不住問道:「我有問題,我們明天是去參加首映禮,你要是穿這樣子去,肯定會把人雷死,你當是來沙灘渡假嗎?」
鄭翼晨鄭重點了點頭:「沒錯,我連泳褲都準備好了。」
見到李麗珊為之氣結,鄭翼晨急忙說道:「我開玩笑的,其實我的正裝已經放在行李箱了,保證不會丟臉。」
兩人談笑之際,吳明道突然開腔插話,語調陰陽怪氣:「高導,我沒有聽錯吧?你準備明天讓這個傢伙出席首映禮?」
高燦森沉聲說道:「有你這麼稱呼人的嗎?他有名有姓,叫鄭翼晨,不是什麼這個傢伙,那個傢伙。鄭先生是我專門從g市請來的貴客,他明天會跟我們一起出席!」
吳明道面帶怒色,戟指鄭翼晨:「你在說笑吧?他算是什麼貴客?我聽都沒有聽過,莫名其妙冒出來,就撈到了出席的名額。劇組裡的人工作了大半年,像是德叔,小濤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兢兢業業?最後也沒有資格出席首映禮,這個阿貓阿狗,哪裡有資格代表我們劇組?」
他說的德叔和小濤,一個是劇組的場記,一個是劇組的劇務,為了拍攝電影,都是大半年沒有回家,一心輔助高燦森,確實當得起兢兢業業四個字。
李麗珊柳眉倒豎,冷冷說道:「講話客氣點,這個人是我的乾弟弟,你叫他阿貓阿狗,不是明擺著要罵我畜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