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半,鄭翼晨拖著疲憊的身軀,雙腳像灌了鉛似的,無比沉重,每抬起膝蓋,都要耗費一番氣力,一步步爬上了樓梯,第一次抱怨居住的樓層實在太高,而且沒有電梯,很不方便。【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家之後,洗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撲到床上倒頭睡死過去,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鄭翼晨並不知道,在家裡等待他的,並不是舒適的泡澡,鬆軟的大床,而是一場嚴刑逼問。
一打開鐵門,映入眼帘的,是李軒那張無比幽怨的俊俏臉龐。
鄭翼晨見他表情,就知道准沒好事,一臉戒備,後退兩步,謹慎地問道:「怎麼了?又便秘了?還是被女孩子甩了?」
李軒連續搖了兩下頭,痛心疾首的說道:「你這個混蛋,老實說,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兄弟?」
鄭翼晨不假思索說道:「當然有,你是我最好的一個哥們!」
李軒面上怨憤未消:「放屁!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兄弟的話,為什麼瞞著我那麼多事?」
他打開手機,點按數下,選出一張照片,湊到鄭翼晨眼前。
照片上,西裝筆挺的鄭翼晨一臉自信的笑容,和身穿禮服李麗珊並肩站在一起,堪稱珠聯璧合,看樣子是昨晚某個採訪的記者照相之後,分布到網上的。
李軒聲調提高:「實在太過分了!你前兩天收拾行李,說是去旅遊,原來是作為名譽顧問,去首都參加電影的首映禮,還和李麗珊手拉著手一起走紅地毯,這些事你都沒告訴過我,我要從新聞上,才得知你的行蹤,你,就是這樣對兄弟的嗎?」
他的聲調,越提越高,說到最後一句話,一張俊臉漲紅,太陽穴青筋啵啵跳動,顯得有些猙獰。
鄭翼晨認識李軒三年以來,從沒見過他跟誰紅過臉,一直都是雲淡風輕,仿佛對什麼事情都不在乎,想不到他也有化身咆哮帝的一天,一下子呆住了。
從李軒的猙獰表情中,能看出他對自己與鄭翼晨的這份兄弟情誼十分看重,正因為此,鄭翼晨的隱瞞,越發讓他難以接受!
鄭翼晨也覺得自己這事,做的不厚道,試想一下,要是李軒在外面做了什麼大事,自己茫然不知,還要通過別的途徑才能知曉,心裡也會很不爽的。【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他不敢反駁,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不過我真的只是抱著低調走秀的目的,去參加那個首映禮,誰知道一下子就紅了……」
這一句話,變成了火上澆油,李軒眉頭一揚,怒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先在飛機救人一事中紅起來的,一想起這事,我更加火大!」
鄭翼晨有些迷糊:「為什麼?那件事只是突發事件,我也不知道自己被人偷拍了。」
李軒咆哮了幾句,嗓子明顯有些沙啞,連連咳嗽數聲,鄭翼晨好心去倒了一杯水,讓他潤一下喉嚨,好維持狀態,接著臭罵自己。
李軒「啊啊」數聲,由高至低,挑了一個能表達心中憤怒,又不至於傷到喉嚨的聲調後,這才怒視著鄭翼晨,開口說道:「我氣的不是你救人,也不是你出名,而是你用的醫術。」
鄭翼晨更加糊塗:「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李軒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也是在中醫藥大學讀過書,雖然學的是藥品營銷,對臨床醫學沒有過多涉獵,但也知道名列「211工程」的名校:中醫藥大學,出不了醫術那麼高超的學生。」
李軒坐在沙發上,端起桌上的水杯,仰頭喝了一口,用手指敲著桌面說道:「再聯想到之前你用針灸給我治療蠱毒那件事,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你的醫術突飛猛進,一定是另有際遇,絕不可能是在大學期間學會的!」
他忿忿不平添了一句:「細數起來,這應該是你向我隱瞞的第一件事!你說我能不氣嗎?我來這裡都好幾個月了,也不見你漏一下口風。」
鄭翼晨這才見識到李軒的推理能力,讚嘆之餘,也有些內疚,決心辯解幾句:「我太了解你了。你對醫術本來就沒興趣。如果我有一本泡妞秘籍,肯定老早就告訴你。就算我告訴你我所學醫術的來源,你也會左耳進,右耳出,不會記在心上,我何苦做無用功?」
李軒哈哈大笑兩聲,說道:「不想告訴我,直說就是,不要找藉口,賴在我頭上!」
鄭翼晨陰沉著臉,走進房間,過了兩分鐘後重新回到客廳,將一塊玉簡和一本筆記本遞到李軒面前:「這就是我醫術的秘密了。」
李軒家世顯赫,這年頭,有錢人家家裡如果沒有幾件上了年份的古董,還真不好意思出去見人,他的父親李開復,也收藏了不少古董。
李開復偏愛瓷器和玉器,多年曆練下,對這兩類古董的鑑賞,已經到了專家水準,李軒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練就毒辣目光,見到玉簡的一刻,眼睛再也挪不開了。
一時間,他完全忘了生氣,神色痴迷,將玉簡握在手中:「這……這是……頂級和田玉!」
華夏自古以來,就是世界上重要的產玉國,開採歷史悠久,分布地域極廣。光是產玉地點,就有200多處。
其中,和田玉、獨山玉、岫巖玉和綠松石尤為珍貴,被稱為中國的四大玉石。
眼前這塊玉簡,正是由和田玉中最頂級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
這種玉石,只有在崑崙山龍脈一千米的地底,才能開採挖掘到,價值連城,可以說是稀世珍寶,李軒也只是在相關書籍看過羊脂白玉的記載,並沒有親眼見過。
單單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玉石,就已經能在拍賣市場,拍到一個天價,再加上玉簡鬼斧神工的微雕技術,價值根本就不能以金錢來衡量!
李軒呼吸急促,瞠目結舌翻了翻鄭翼晨的那本筆記,匆匆看了幾頁,指了指玉簡,又指了指筆記:「這上面的文字,就是記著這些,你近半年來,醫術突飛猛進,就是因為學了玉簡上的醫術?」
鄭翼晨點頭說道:「沒錯,這塊玉簡上記載的,是《黃帝內經》和《黃帝外經》的醫術。」
李軒緊緊握住了玉簡,捏得指節發白,他對中醫方面並不上心,但也知道這兩部如雷貫耳的醫書,顫聲說道:「絕頂的玉材,絕頂的雕工,絕頂的醫術,這塊玉簡,是一塊無價的瑰寶!」
他將玉簡塞回鄭翼晨手中,面色緩和了許多:「你肯將這塊玉簡拿出來給我看,證明還是把我當兄弟的。看在你誠心改過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鄭翼晨見他盡釋前嫌,心裡也很高興:「那是當然,別說看,就算你叫我把這塊玉簡送給你,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李軒很乾脆的伸出長長的手臂:「那好,快點把它送給我。」
鄭翼晨訕訕一笑,將玉簡塞入褲帶:「你要知道,我剛才只是說一下客套話而已。按照劇情發展,這個時候,你應該感動地稀里嘩啦,怎麼能伸手給我要東西?太破壞氣氛了!」
李軒白了他一眼,又拋出了一個問題:「這塊玉簡那麼貴重,你到底是怎麼得到的?」
這句問話,將鄭翼晨的思緒,帶到了羅賓出現在家門口的那個夜晚:「這塊玉簡,是羅賓的前任主人,一個叫原振強的老人送給我的,他……」
鄭翼晨於是將做義工與強叔相識,結下深厚友誼,強叔得知他的理想是做一個出色醫生後,在彌留之際,托羅賓送玉簡上門等往事和盤托出。
李軒聽了之後,心神大受震動,長長吐一口氣,感慨道:「這個強叔,也是一個妙人啊!」
他吹捧了幾句強叔後,拿起鄭翼晨的筆記,隨手翻閱了幾頁,目光飄忽不定,明顯沒有將心思放在筆記上,這也從側面反應了鄭翼晨的猜測無誤:李軒對醫術根本沒有一點興趣。
李軒放下筆記後,眼珠一轉,換上了一副嗔怪的神情:「你一早就認識李麗珊,為什麼不介紹她給我認識?」
鄭翼晨目光鄙夷,掃了他一眼:「那還用說?我怕她遭到你的毒手,那是我乾姐姐,我絕不會把她往火坑裡推,更關鍵的是……一想到你們認識之後,我沒準以後要叫你一聲乾姐夫,我心裡就悶得慌,特憋屈!」
李軒涎著臉說道:「哥,不要這樣說,李麗珊一直以來,都是我夢中的情人,你就成人之美,安排讓我們見一下面吧。」
鄭翼晨冷哼一聲:「放屁!你前兩天還說自己的夢中情人是王賢祖……」
李軒趕緊糾正他:「不是王賢祖,是王祖賢。」
「你看,你自己都承認了,那麼善變,我才不信你。」
李軒苦苦哀求道:「哥,求你了,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近……近弟樓台先得姐……」
鄭翼晨呸了一聲,一臉嫌惡:「得你妹啊!說的什麼狗屁比喻,噁心死我了,你還不如說閉門一家親。」
李軒連連點頭:「果然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鄭兄,我正是這個意思。」
鄭翼晨見他恬不知恥的模樣,與一開始的怒聲咆哮,有著天壤之別,正常人沒理由能有那麼快的情緒轉變,心念電轉之間,想通了個中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