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沖沖跑來的人,正是接了電話出來的鄭翼晨,他走到四人面前,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看來我沒有遲到。()」
顧明高怒聲喝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鄧光榮則是指著他的臉,冷靜說道:「翼晨,你臉上粘著什麼東西?成何體統?快點摘掉。」
鄭翼晨在臉上一抹,手裡多了兩張紙條,一條寫著「豬頭三」,另一條則寫著「死臭宅」,原來是剛剛沒扯乾淨的紙條。
鄭翼晨手抓紙條,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剛才叫住我,不是為了跟我一起出門,而是要提醒我臉上還有紙條,我倒是錯怪了他們。」
他雖然去掉臉上的裝束,卻沒能給自己加上多少印象分,潘金武心中已是不滿到了極點。
他上下打量著鄭翼晨,只見這個不速之客,穿著一件顏色泛黃的白大褂,想來是穿了很長的一段日子,內里還穿著一件印有卡通圖案的v領t恤衫,依稀可以看出是海綿寶寶的圖案。
下半身是一條七分短褲,露出毛茸茸的腿毛,雖然毛與毛的間隙恰到好處,總歸有些不雅觀,腳下則是一雙顏色鮮艷的跑步鞋。
這樣一個人,要是站在衣裝整齊的針灸醫生旁邊,就跟一堆仙鶴混入一隻烏鴉,一鍋白粥摻入一顆老鼠屎沒什麼兩樣。
邋裡邋遢,打扮花俏,這兩樣鄭翼晨全沾上邊了!
他冷哼一聲,問道:「誰來跟我解釋一下,這人是怎麼一回事?顧主任,他該不會也是你們科室的一員吧?」
顧明高低聲解釋道:「秘書長,他的確是我們科室的人,不過今天我們並沒有安排他參與,我立刻叫他走。【】」
他扭頭轉向鄭翼晨,面容猙獰:「鄭翼晨,你懂不懂規矩?當著幾位領導的面,沒有你撒野搗蛋的份,限你十秒鐘內離開,我還能網開一面,既往不咎。」
鄧光榮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向來對鄭翼晨讚賞有加,今天卻覺得他的出場方式,有欠妥當。
畢竟這是一個公開的場合,還有林源與潘金武在場,環伺四周的,則是數十台攝像機,他這副裝扮出現,不但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也損毀了醫院的形象!
他沙啞著嗓子說道:「聽你們主任的話,趕緊給我離開,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他說到最後幾個字,鬚髮怒張,已是有了怒意。
見到鄭翼晨被院長臭罵,站在一旁的梁銳文等醫生,心下大樂,苦苦憋笑:「你也有今天啊!連鄧院長這座靠山也看你不爽了。」
鄭翼晨一臉淡笑,巋然不動:「我不能離開,是有人請我,我才過來的。」
顧明高冷笑一聲:「一派胡言!你雖然是我們科室的人,可你又沒加入『腦癱專科』的項目,根本沒資格來參加這個捐款儀式,我才不會叫你過來!」
鄭翼晨搖頭說道:「我又沒說是你叫我過來的。」
顧明高目光轉向鄧光榮:「難不成是鄧院長叫你來的?」
「也不是。」
潘金武突然大吼一聲,打斷他們的對話:「夠了!我不管是誰叫他出現。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消失!紀理事長就快來了,要是讓她看到這種形象的醫生,肯定會生氣的,到時候我也得跟著倒霉。」
林源終於開口說話:「鄭翼晨,聽到沒有?要是再不走的話,你就別想在g市的衛生體系混了!」
這句話說的很重,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鄭翼晨不聽從命令離開,不但沒法在中心醫院任職,g市其他的醫院也不會聘用他。
林源有這種能量,只要他一句話,鄭翼晨在g市的衛生體系,前途渺茫。
他嘴上說的正經嚴厲,心裡則是暗暗高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終於等到你犯錯的時候了。」
林源自從認出了鄭翼晨後,就一直想方設法,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原鯤鵬給予他的一個承諾。
為此,他不惜挑撥顧明高對鄭翼晨的仇恨,又使了手段改分數,讓鄭翼晨順利進入針灸科就職,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鄭翼晨在顧明高的壓迫下犯錯,而他則能伺機施以援手,將那個承諾騙到手。
鄭翼晨在針灸科的動態,一直都有專人匯報給林源知曉,只等鄭翼晨遍體鱗傷,林源就會立刻以救世主的姿態救他脫離苦海。
鄭翼晨在針灸科的堅挺程度,實在是出乎林源意料之外,明明和科室主任交惡,卻能憑一己之力,在逆境中掙扎,混得風生水起,讓林源大跌眼鏡。
日子拖的越久,林源也開始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鄭翼晨的實力和韌性,暗自後悔想出這樣一個餿主意。
林源原本對鄭翼晨犯錯一事,已經不抱指望,沒想到他竟以不修邊幅的裝扮,貿然闖入一個重要場合,把潘金武這個秘書長給得罪了。
以林源的精明,自然會抓住機會,落井下石:要是能藉此事,把鄭翼晨踢出衛生體系,再重新招入,一來二去,鄭翼晨自然會感恩戴德,只要林源對他有了恩情,那個價值連城的承諾,自然能徐徐圖之了!
他完全是出自一片私心的所做所為,在旁人看來,卻是為了安撫潘秘書長的情緒,大公無私的無情鐵腕。
即便眼前這人,曾經醫治好自己的母親,犯了錯誤,林局長也是一視同仁,嚴厲懲戒。
梁銳文等人心中默默鼓掌喝彩:這就叫鐵面無私,簡直就是當代包青天的化身啊!
包括鄧光榮在內,這四人齊齊將矛頭對準了鄭翼晨,作壁上觀的梁銳文等人,幸災樂禍之餘,也不禁暗自佩服鄭翼晨的膽色:正面對上這四人的怒火,兀自能面不改色,這份定力太過驚人,要是易地而處,估計他們早嚇得雙腳發軟了。
鄭翼晨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鄧光榮語氣緩和,嘆氣說道:「翼晨,快點離開,你要是再不走,我也保不了你。」
他在這個節骨眼上,能溫言勸說鄭翼晨離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換了別人,鄧光榮才不會管那人死活。
鄭翼晨緩緩搖頭:「院長,我真沒騙你,這個捐款儀式,我必須參加。」
顧明高勃然大怒:「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敢滿嘴胡言。」
鄧光榮也為之氣結:往日看起來很聰明的小伙子,今天怎麼那麼執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