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唐澀聲說道:「我……有個老上司,他兩個月前病倒了,請來許多名醫診斷,都說是肌萎縮側索硬化症,他們用盡各種手段,依舊不能阻止病情發展迅速,現在已經下肢全癱了!」
鄭翼晨不由得投射出同情的神色,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我只是從一些文獻中得知這種病,並沒有親眼看過,不敢打包票說會醫治。()再說了,像你們這種人的身份,一旦生病,請來的醫生,一定是國內最頂尖的醫生,他們都沒法延緩病情發展,我的能力,也是有限。」
衛道唐目露讚許之色:「如果你現在拍拍胸口,說自己保證手到病除,我反而會懷疑你的水平。人貴在自知,還有實事求是。初生牛犢不畏虎的精神,固然值得讚賞。老成持重,更是難得。我對你開始有點信心了。」
鄭翼晨認真說道:「你這是要把我推進火坑!你的所謂老上司,跟雷大叔可不一樣,治得好了,當然皆大歡喜。治不好的話,我估計連命都沒了,你也會受牽連。這件事,你自己想清楚再說!」
鄭翼晨有著醫者的情懷,但也不是一個愚昧的人,不會將任何事都攬在身上。試想一下,衛道唐的老上司,身份肯定高的不能再高,就算有衛道唐給自己做引介人,也一定會受到諸多阻擾和譏諷,還是不要去自討沒趣的好。
更關鍵的一點是,他的確沒有半點把握,可以治療肌萎縮側索硬化症。
衛道唐長長嘆了一口氣:「我昨晚一夜未眠,就是在想這件事,說句老實話,我是抱著病急亂投醫的心態來見你的。給我的老上司治病的醫生,代表著國內的最高水平,就連隱居在山村田野間,醫術不遜色於國醫聖手的赤腳大夫,都讓我們請到了。本想著能集思廣益,結果,這群人聚在一起討論病情,一下子說是肝有問題,一下子說是腎有毛病,一下子說五藏俱虛,各有各的說法,叫他們拿出個具體治療方案,卻是一籌莫展!」
鄭翼晨想像著全國名醫,齊聚一堂討論病情的熱鬧場面,禁不住有些心動,若是能在這些名醫中間接受薰陶,對自己的醫術的精進,也有很大的幫助。
他險些要開口叫衛道唐帶他去見識一下,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剎住:要去見識這種場面,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去給他的上司看病了,這樣不是有違我的初衷了嗎?
鄭翼晨想了一想,說道:「這樣吧!你可以把我當成最後一個備案,當你們再找不到其他辦法時,不妨把我叫過去試一下。【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衛道唐精神一振,點頭說道:「沒問題,有你這句承諾就行了,今天也不算白走一趟。」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天,鄭翼晨對衛道唐對付小混混們圍毆用的武術,很感興趣,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衛道唐於是將他多年軍旅生活,上百次實戰後,自創出的一套搏擊術傾囊相授,眉飛色舞,侃侃而談,比手劃腳,講解動作要領。
他這套搏擊術,與鄭翼晨所學的太極拳大相徑庭,講究先發制人,乾淨利落,一擊必殺。
快,准,狠三字,就是這套搏擊術的精髓所在。
鄭翼晨聽在耳中,自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把他說的話,和比劃的招式,記在了腦子裡。
半個鐘頭後,衛道唐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衛道唐接聽電話之後,神色一松,說了一句:「我立刻趕到。」掛斷電話。
鄭翼晨笑著說道:「看樣子,是有好消息啊!」
衛道唐嘴角划過一絲欣喜的笑容:「沒錯,跟在老上司身邊的人打電話過來,跟我說他老人家的病情有了進展。」
鄭翼晨聽了,也為他感到開心:「太好了!恭喜你。」
衛道唐站起身來:「我們走吧,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坐飛機離開這裡。」
他做事不慣拖拉,向來是雷厲風行,當機立斷之下,和金老頭打了聲招呼,老頭淡淡應了一句,也沒打算送他們,冷眼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自己的飯館。
在車上時,鄭翼晨忍不住說出心中的疑惑:「我覺得很奇怪,金老頭的脾氣那麼古怪,你怎麼能忍受得了呢?」
衛道唐笑著反問道:「難道你認為他的蛋炒飯,不值得你容忍一下他的怪脾氣?」
鄭翼晨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嗯,我總覺得,你對他的尊敬,不止是因為他炒的飯,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衛道唐一臉諱莫如深的神情,只顧專心開車,似乎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鄭翼晨一心從他口中撬出秘密,眼珠一轉,背靠著座椅,悠然說道:「如果,你不打算說的話,我只能找雷大叔他們問清楚了。」
衛道唐苦笑一聲,瞪了他一眼:「你膽子可真大,這些年來,還不見有人敢威脅我。」
鄭翼晨絲毫不畏懼他的目光,大眼瞪小眼,和他對視:「那是因為你沒有早一點遇到我。」
衛道唐沉默半晌,這才說道:「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不算是秘密了,他飯館門口掛著的牌匾,已經說明了一切。」
鄭翼晨神色茫然:「皇帝……蛋炒飯?能說明什麼?他炒的飯,就像炒飯中的皇帝一樣?」
衛道唐道:「這五個字的另外一層涵義,代表著皇帝炒的蛋炒飯!」他斜睥一眼目瞪口呆的鄭翼晨,「恭喜你,你吃到了愛新覺羅氏的皇儲,親自下廚炒的飯,這要是放在一百年前,可是無上的榮耀!」
「開……開什麼玩笑?」鄭翼晨的腦子一下子懵住了,畢竟皇帝這個名號太過久遠,是封建時代的殘餘,隨著最後一個封建王朝的分崩離析,這個名號也隨之泯滅在歷史長河中。
而現在,衛道唐竟跟他說,自己吃了一個皇帝炒的飯,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衛道唐理解他心中的震撼,淡淡說道:「雖然那個王朝已經終結,好歹也有後代流傳下來,雖然不復往日的風光。他們的族譜中,還是清晰記載了他們就是帝王血脈的事實!」
經過短暫的沉默與思索,鄭翼晨再次開口說道:「難怪你叫他金老頭,愛新覺羅這個姓氏,本身就是金的意思!可是……在已知的文獻中,從來沒有聽過……」
衛道唐打斷他的話:「所謂歷史,只是我們要讓你們看到的東西,既然我們不公開,你們也就無從知曉了!」
他不理會鄭翼晨驚怒交加的神情,接著說道:「你知不知道舊城區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拆遷重建?」
鄭翼晨搖頭表示不解,這件事是g市人到現在都想不通的怪事,每年都有代表提出重建舊城區的議案,但是年年都被否決。普通百姓看著這片殘破的廢墟,認為它影響了城市的規劃,一直頗有微詞,領導上層,始終不為所動。
「就是因為金老頭還活著。這一整片城區的地,都是屬於他的不動產。只有在金老頭死後,政府才能收回這塊地。」
鄭翼晨瞪大了雙眼:「不是吧?這一整片區域,都是他的私有財產?原來金老頭才是一個真正的土豪啊!」
衛道唐又加了一句:「就算舊城區要推倒重建,金老頭那間皇帝蛋炒飯的平房,也會作為文物保存下來!」
他淡笑一聲:「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他表示尊敬了吧?」
鄭翼晨默然點頭,沒想到金老頭還有這層身份:「金老頭既然有斷背的癖好,也就沒法傳宗接代,所謂的皇室血脈,從他死後,也就徹底斷絕,對上一個時代的傳奇,表示適當的尊重,也是應該。畢竟他的家族,曾經統治了這片土地幾百年。」
在鄭翼晨的指引下,衛道唐將他送到所住的小區門外。
「再見,謝謝你今天的援助和款待。祝你一路順風,也希望你的上司早日康復。」鄭翼晨下車後,對衛道唐揮手道別。
衛道唐不忘對鄭翼晨說道:「我師父就拜託你了,我估計要等很久之後,才能過來看他,他們兩夫妻,嘴上不說,其實心裡還是很寂寞,你有空的話,多抽點時間去看望他們。」
鄭翼晨重重點頭,笑著說道:「我會的,你放心吧,等雷大叔能走動了,我就和他請教武術。下次見面,我要和你較量一番!」
衛道唐爽朗一笑,痛快的說道:「沒問題啊,不過,你要先把跌打酒準備好,我下手可是很重的!」
鄭翼晨回想到他面無表情,將浩南的腿打成粉碎性骨折的場景,心裡發怵,硬著頭皮說道:「我會……會幫你把跌打酒準備好的,放心吧。」
衛道唐見他臉色發白,知道他心生膽怯,出言點撥道:「我今天看過了你的武術,你是練太極拳的吧?」
「沒錯。」
「你如果要找我師父請教武術,最好叫他指點你怎麼使用太極拳,再加上我教你的搏擊術,還是能和我過過招。」
「那倒也是,比快鬥狠,我肯定不夠你打,看來還是要從太極拳方面著手。」鄭翼晨經他一指點,心裡有了個底。
「那就說定了!這段時間,你要用心苦練,下次見面,就是踐行今日戰約的時候了。」
衛道唐丟下這句話後,沖他擺擺手,開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