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玩家 011 尤格·撒托斯
「你現在不該來這裡。」
「你現在不該來這裡。」
「你現在不該來這裡。」
一聲又一聲仿佛來自遙遠未來的嘆息在李想的耳畔迴蕩，似乎從遠方而來，又像是近在咫尺，四面八方，源源不斷，侵襲入他的腦海。
成為9級之後，李想有了質的飛躍，加上他一路修行過來的堅實基礎以及那足夠匹敵三原柱神的本源氣息，剛邁進9級大門，他的戰力就可以匹敵一些老牌9級，甚至能與9級巔峰一戰。
行走在沒有絲毫規則可言的詭秘世界中，他能充分感受到這個世界根本不算嚴格意義上的世界，只是一個由無數永恆存在自己的領域組合而成的集合體。
每一個存在都在釋放自己的領域，所屬的眷族行走在其中，一旦領域互相碰撞，發生異變、吞噬、融合的幾率極大，每時每刻都有無法言說的變化。
最基礎的時間、空間概念在這裡也不成立。
同時，在這裡只有一種力量是共生的，那就是魂力。
永恆存在們奇形怪狀，有些看上去是世界誕生之初獲得世界之力的神子神女，有些狀若神話生物，形體遮天蔽日，噴吐出的氣息都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有些只是一個象形符號，僅存在於他人的思想中，以概念的形式存活，無形無狀，卻又無處不在......
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都具備著各自的神魂。
所謂神魂，就是永恆存在最本源的體現，也是其力量、歷史、存在等諸多形式的集合，如果不是同為永恒生命體，光是窺伺其神魂的一角，就足以讓人瘋癲至死。
這也是為什麼無數年來，很多生命體也成功渡過永恆長河，卻死在了那扇永恆之門前。
因為他們的魂體根本無法承受看門人「太古永生者」的真正形態所帶來的恐懼。
那是超越了他們認知極限的力量，一旦觸及，就會瘋狂到死亡為止，無法直視神。
昔日的十人組最後失敗，倉皇逃離永恆之門的原因估計也是這個。
只有白莉莉和蘭斯洛各自得到了一份永恆之水。
李想懷疑那時他們兩人都是9級之上，9級之上和9級的一大區別便是擁有自己的神魂，那是比普通魂體更加可怕更加強大的本源，那股力量足以貫穿一切。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白莉莉以魂體離開新世界來到七大陸後，單純的魂體都能威懾住他們這些人。
那不是他們認知里的魂體，而是屬於更高生命體的神魂！
所以要邁過9級這條線必須擁有自己的神魂。
他相信白莉莉和蘭斯洛一定沒點出這個。
神魂不僅僅是一個人的魂體這麼簡單，它包含的是一段生命歷史，甚至是一個時代的歷史，也許是一個世界的縮影。
在這裡漂浮的永恆存在們，有些只是象形文字和概念體，那是存在於傳說和預言裡的事物，無形無體，已經無法用人類思維去理解，這就代表著神魂是魂體的進一步升華。
一旦完成這步，才能真正晉升到永恆級別。
所謂的9級之上，就是指神魂初成，擁有一個響徹的名號，一個足以影響到無數人的身份，但還未成為一個時代的印記。
白莉莉的邪首之名，蘭斯洛的愚者身份都是如此。
想通了這點後，李想漸漸有所明白，為什麼白莉莉和蘭斯洛還會在七大陸繼續發動戰爭。
他們的目標是成神，成就永恆，如今的神魂已經足夠強大，但還不夠成為一段歷史，一段命運。
要像和這裡的每一位存在一樣，就必須將七大陸化為自己的一部分！
要真是這樣，那白莉莉他們所圖謀的東西比李想之前猜測的還要可怕和驚悚！
難怪她要製作一個新世界。
那種新世界，不就是她神魂的一部分嗎？
等到了那一步，哪裡還會有什麼七大陸，有什麼人類和災厄，有的只是新世界，只是和這裡那些古怪神魂一樣的集合體。
不是每個人都能和他一樣幸運，得到至暗本源的權柄，然後將它化為己用，演變成自己的本源氣息。
但從這點說，他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個，連白莉莉和蘭斯洛都可望而不可即。
那道遙遠的回音和勸誡之聲一直迴蕩在他的耳畔。
似乎是在阻止著他繼續前進。
永恆級應該就是10級朝上，不過永恆存在之間亦有強弱之分。
三原柱神恐怕是在十二三級的層次。
能在這裡發出影響到李想的聲音，顯然就是那個級數的強者。
它和懸浮於各個區域裡的永恆存在不同，能與李想有效溝通，以他能理解的思維形態和他交流。
三原柱神中，萬物之母神以及至暗本源李想都接觸過，唯一還沒有見過的便是無名之霧尤格·索托斯。
有關這幾位至高者的傳說，李想在藍星時期就聽聞過，但那隻存在於小說體系，畢竟藍星時期以科學著稱，沒什麼人相信非自然力量的存在。
但現在藍星紀元和玩家紀元聯繫在一起，許多東西也有了交集，這些傳說自然有真實的可能。
傳說中，宇宙之初只有阿撒托斯存在，它是盲目痴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核，也就是所謂的萬物之源，是一切的統治者，它的王座處於無形的無垠虛空之中，在超越時間之外、讓人無法想像的黑暗巨室里。
阿撒托斯創造了三原柱神，分別是黑暗、無名之霧以及混沌。
黑暗便是萬物之母神，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絲，掌握著生育等相關的無數權柄，亦是災厄陣營所有原生災厄的母親。
無名之霧便是門之鑰尤格·索托斯，掌握著時空等相關的一切權柄，永恆之門的看門人太古永生者塔維爾·亞特·烏姆爾就是它的一個化身，看守著永恆之門。
混沌便是至暗本源奈亞拉托提普，掌握著混沌與暗等相關的一切權柄，是規則和力量的化身。
這三者近乎擁有大部分的權柄，剩下的一些則是分給了其他永恆存在。
這個聲音李想不熟悉，卻也不陌生，下意識就認定它是從未見過面的尤格·索托斯。
它是智慧和知識的擁有者，能和自己溝通交流也不稀奇。
可為什麼會一直阻止著他繼續前進？
現在不該來這裡，所以是時間不對？
「但我必須找到鳴緒。」李想回應了一句，他相信對方如果是尤格·索托斯，一定能聽見，並且明白他的意思。
沉默，沉默，沉默。
他等待著尤格·索托斯的回答，他知道對方一定聽到了他的話，而且會回應自己。
繼續往前，很大概率會來到三原柱神的領地，以李想目前的實力，即便是應付那些永恆存在都很吃力，更別說高高在上的三位至高者了。
去那裡幾乎九死一生，但鳴緒的魂體就在莎布·尼古拉絲那裡，他不去，就永遠都見不到她。
而且冥冥中，李想有感覺，此刻是他最接近，最有可能帶回鳴緒的一次，錯失這一次機會，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過了許久，耳畔終於再度迴響起尤格·索托斯的聲音。
「她覺醒了，你認知中的那個女孩已經永遠消失，身體被一個人占據，靈魂被另一個占據，她不再是她，你能帶走的只有她留下的回憶。」
「我認為這對你來說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情，如果你晚點再來，我就可以給你製作一個你想要的她，這樣也許會好一些。」
尤格·索托斯就像是一個溫和的長者，聲音里充滿了憐惜和悲嘆。
李想身體猛地一顫，難以抑制地抬頭，然後目光朝前，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覺醒......靈魂被另一個占據......
他又回想起了那一晚，醒來之後，鳴緒不再是鳴緒，明明那麼熟悉，那麼真實的觸感，卻寄宿著另一具靈魂！
而現在，連她的魂體都消散了！
徹底被吞噬了！
「是誰......」
「你很清楚，只有她能占據那個女孩的一切，在那個女孩當初選擇接受她的權柄時，這就已經註定。」
「莎布·尼古拉絲，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占據鳴緒的魂體？」李想捏緊拳頭，他知道尤格·索托斯沒有必要欺騙自己，甚至都沒必要解釋那麼多給自己聽。
三原柱神至高無上。
當初獲得燼滅天堂時，也只不過是至暗本源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賜予的分身之力，對他來說，就是將一部分權柄賜予一個人類，讓他作為代行者幫自己做事。
頂多算是眷族，完全不夠他們這個級別的存在去正視。
即便李想現在成為了9級，擁有著不弱於他們的氣息，但那終究還是雛形，連永恆存在都不是，完全沒資格讓三原柱神認可。
這也是他來到這裡那麼久，莎布·尼古拉絲和奈亞拉托提普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原因。
因此李想始終認為回歸莎布·尼古拉絲的鳴緒魂體，對她而言也就是一個普通的魂體，可以竊取，不會被她在意。
而現在，尤格·索托斯卻說，鳴緒的魂體成為了她的宿主！
如此強大的意識入侵鳴緒，結果不用多說，沒有人能承受這種打擊，恐怕在入主的剎那，鳴緒就徹底消失了。
尤格·索托斯可以按照鳴緒留下的記憶重新捏出一個鳴緒，創造生命對於三原柱神而言也許不算什麼，可那還是鳴緒嗎？
並且他也明白，那樣的鳴緒，李想是絕對不會接受的，所以才會有這種感慨。
「你應該明白，代行者只不過是我們用於觀察人類世界的棋子，永恆存在對於外面的世界太過強大，即便是分身走出，都有可能使外面的秩序和法則直接崩塌，除非想毀掉那個世界，不然我們不會輕易動用自己的分身。」
李想回想起那次鳴緒主動去承載莎布·尼古拉絲的降臨，還有之前費鈺景召喚太古永生者的分身，那種力量卻是強大到駭人，但絕對沒有到毀滅世界法則和秩序的地步。
他對尤格·索托斯說的話存疑，又不覺得這種存在會欺騙自己。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疑惑，尤格·索托斯淡淡一笑，繼續說道：「她留存在七大陸的不是分身，甚至連神魂的億萬分之一都不算，僅僅是一道殘存於大地的氣息而已。簡單說，作為主宰萬物生育繁殖的母神，她存在於每一個可以繁衍的個體身上，包括孕育出世界萬物的大地，亦是她氣息的一部分，那個小女孩做的只是用自己的代行者能力喚醒了她的那道氣息，如果成功，出現的也不過是一道更加強大的氣息。」
「那個時候，作為代行者，她會變得無比強大，相對於你們人類世界，近乎於神靈，但同時由於吸取了她的一道氣息，那個小女孩將會徹底失去自己的意識，成為一個充滿神性的個體。」
僅僅是殘存的一道微弱氣息，居然就能讓兩名9級如臨大敵，逼出了吞天翼王和雙月領主的殺招，限制住鳴緒的行動！
李想沉默，永恆存在們給他的感覺是浩瀚如海，廣闊如星辰，是行走漂浮的歷史，已經很難抗衡，但不是沒有希望。
而三原柱神若真是如此強大，那便是當之無愧的宇宙主宰，世界萬物於祂們而言，都不過只是曇花一現，滄海一粟。
這樣的存在，用什麼去擊敗？
「至於我的那道化身，它出動的也不是真正的分身，而是極度弱化後的虛幻氣息，縱使如此，也足夠讓你們人類陷入絕望和毀滅，你要記住，無論是哪一位永恆存在，只要踏入你們的世界，僅是分身，都足以毀滅秩序和法則。」
李想聽著這道虛無縹緲的聲音，身體有些顫慄不止。
他忽然覺得是自己太樂觀了。
白莉莉對永恆存在們的判斷是，實力至少在12級以上，而他則認為10級就是界限。
現在看，白莉莉的判斷才是準確的。
9級距離永恆存在還是有一段天塹，包括9級之上亦是如此，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我們便是歷史，便是命運，便是一切。宇宙中有無數絢爛世界和位面，你們所在的不過是其中一個，這些都是永恆存在們創造，臆想，分裂而出，隨時可以毀滅再造，因此對它們來說，這沒有什麼價值，除非有眷者和代行者的召喚，才會降臨分身，那往往只會帶來一個世界的毀滅。可人類世界不同，在我們三個看來，它都是一個充滿奇蹟和不可知的地方，那是如此的美麗，不該這麼毀去。」
「那如果有人在我們的世界成就永恆之位呢？」李想悚然，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白莉莉的所作所為，不就是衝著永恆位格而去嗎？
「很簡單，世界法則和秩序崩塌，瞬間化為零，會被它重新建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