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樓的槍聲響起之前,張健凡走到三樓走廊盡頭的辦公室,他拉開房門,也就在他開門的瞬間槍聲響起,而他已經提前挪動了自己的腦袋,躲過了這本應該爆頭的一槍。
剛才的戰鬥讓張健凡綁好的頭髮散開,披肩的長髮加上臉上的灰塵讓他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美感,辦公室內的斯通本想再次開槍,張健凡卻率先用手刀重擊手腕,斯通手中的槍自然而然的脫落在地。
顯然,斯通在經過剛才這一瞬間自己兩次出手,兩次吃癟顯得有些吃驚。
而張健凡沒有繼續進攻,反倒是從自己的衣服中掏出一根最普通的黑色頭繩,隨後熟練的綁好自己的頭髮:「看來打你不需要帶指虎。」
斯通曾經是一位軍人,大小戰役也經歷過幾次,命懸一線的場面也時有發生,可他從沒有覺得曾經那些讓自己險些喪命的時刻有眼前這個男人危險。不過越是這種時刻,他越不能自亂陣腳,反倒是用強硬的語氣說道:「以前的我可是軍人,學的都是殺人的技巧,要說危險,我可比槍要危險」
他的大話還沒說完,拳頭就已經砸在了他的臉上,他只覺得這一瞬間疼痛從面部遍布全身,眼前也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的東西,他還沒反應過來防禦,肚子處又傳來一陣劇痛,就如同被一根鐵棍穿透一樣,連續三拳,他感覺到自己從內而外,湧出一股甘甜,經過舌頭的時候,則變成了腥臭的味道,他張開嘴巴,血液噴涌而出,如同噴泉一般,而張健凡卻及時躲開,沒讓血液噴撒在自己的身上。
脫離了張健凡的束縛,斯通剛想倒地,卻又被張健凡抓住,張健凡左手纏住他的手臂,右手再次重擊三次他的腹部,又是一陣嘔血,斯通覺得自己的視線越來越不清楚了,可他知道,如果他反抗的話,可能會死,但是如果他現在什麼也不做的話,就是等死。
斯通努力穩住身形,抬起雙臂,打算以拳擊的架勢迎敵,可張健凡依舊不給他任何機會,再次用出一招「膝蓋踢」,踢碎了斯通的左膝蓋,斯通之前一直在極力忍耐,不發出叫聲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麼丟人,可膝蓋的劇烈疼痛終於打破了他最後的防線,慘叫的聲音幾乎迴蕩在整個三樓。
斯通因為膝蓋的碎裂失去平衡,本應該倒在地上,卻被張健凡一手掐住脖子,然後重重的頂在了辦公室的玻璃上,辦公室的玻璃隨著撞擊發出絲絲裂紋。窒息的感覺讓斯通的雙手本能的想要抓開張健凡的手,可那手就如同一般焊住的鐵鉗一般動彈不得。
斯通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他,但是似乎是因為什麼事情,導致他有一些憤怒,而這種憤怒使得他不想讓自己死的太快,他要慢慢的折磨自己。
恐怖,太恐怖了,斯通想起了自己曾經為了向人質的家屬要贖金,虐待那些人質的場面,當時的他覺得自己就是從地獄來到人間的惡鬼,世間的人都應該害怕他。可眼前,這個男人卻讓自己感到恐懼萬分,他才是不折不扣的惡鬼。
他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氣盡,此刻他反倒是覺得解脫了,覺得自己或許能死了,可這個時候,對方卻鬼使神差的鬆開了他的手,本能讓他再度呼吸,可活過來的代價就是需要面對眼前這個惡魔。他的視線清晰了許多,也能看清眼前這人的面貌,不得不說,斯通一個粗糙男人也覺得張健凡有一種美感。可緊接著他迎面而來的拳頭便失去了這種美感!
這一拳下去,斯通只覺得自己七竅流血,身後的玻璃又因為衝擊碎裂幾分,這時斯通才突然回憶起,自己為了保障安全,辦公室內安裝的,可都是防彈玻璃!
鮮血掩蓋住了斯通的眼睛,讓他再次無法看清前方,緊接著第二拳,第三拳,隨後第四拳不再攻擊他的面部,而是他的胸口,他只覺得自己胸口似乎凹陷了進去,然後身體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倒飛出去,緩緩墜落,又重重的摔在二樓的鐵板上。
斯通想要喊叫,可他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知道自己辦公室下面是二樓自己墜落到二樓的平台上了,他伸出手想要攀爬,趁著那個男人走下樓梯的空擋離開,可他想錯了,那男人根本沒打算走下來,而是直接從樓上跳了下來,隨著沉重的落地聲,斯通感覺到了一種絕望,他想死,他很後悔剛才在他辦公室里,他開的第一槍是朝著這個男人,而不是自己的腦袋!
張健凡來到快要失去意識的斯通的身邊,他沒有繼續攻擊,而是緩緩蹲下,剛才重擊的幾拳讓他的手也略有擦傷,他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拳頭,隨後拍了拍斯通的脖子,想讓這傢伙清醒一些,不要睡過去:「喂,你可別死了,上面要求我們抓活的呢,放心,致命的地方我都沒碰,要不然你早就死了。」
這句話,倒是讓斯通鬆了一口氣一樣,起碼這樣,自己在短時間之內就不用被虐待了。冷靜之後,便是惱羞成怒的憤怒,他努力睜開雙眼,想要營造出怒目圓睜的表情,可他的眼睛被自己的鮮血覆蓋,根本看不清楚前面:「你知道我是在為誰辦事嗎?」
本帶著幾分怒意的張健凡被他這句話給逗樂了:「怎麼,你難不成打算自己交代了,那再好不過了,要不然抓你回去也是審問,你直接交代了,沒準還能免除這些步驟。」
似乎是聽出了張健凡言語中的滿不在乎,斯通內心更憤怒了,他憤怒的是眼前此人的無知,還憤怒自己身後的巨大靠山竟然會不被外界熟知:「聽好了,你們惹了Death!」
「我們惹了死亡?」張健凡實在是聽不懂對方的話,「難不成這是什麼新的網絡語嗎?」
斯通怒的開始咬自己的牙齒,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聲:「是死神!我在這個位置,替Death的車輪王做事,你們毀了他的生意,他一定會發瘋了一樣的報復你們!」
斯通所說的都是英文,這也導致張健凡所聽到的內容都有些奇怪,「車輪王」?這又是是什麼新的網絡暱稱嗎?張健凡實在是想不通,也懶得和眼前這傢伙交流了。
「哈哈哈哈,害怕了吧,我告訴你,車輪王折磨人的能力,可比你還要恐怖,等他查出你們的身份,你們一定會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斯通放肆的笑了,可他發不出太大的聲音,只有張健凡能聽得到。張健凡本想讓他昏過去安靜一下,可他剛剛想要動手,便聽見從二樓的西北角傳來一陣槍聲!
張健凡猛然站起,然後迅速朝著二樓的西北角跑過去,他沒管斯通,是因為他對自己的下手力度把握的很好,他確定斯通一定跑不了,就算不打暈他也沒什麼關係。
來到西北角關人質的房間,張健凡先是看到了被槍打破爛的門,然後便是房間內四個被嚇的瑟瑟發抖的人質和一個似乎剛剛才醒過來的人。
張健凡掃視了一下那人並不是自己認識的人,便立刻補上一覺,那人又失去了意識,只是這次似乎呼吸也停止了,並非簡單的昏過去了。
張健凡注意到了破碎的窗戶,他迅速到窗戶旁邊,朝著下面看去,而後除了在外待命的卡恩、烏蘭妮,還有在外狙擊的奧蘭多以外,其他人也都循著槍聲趕了過來。張健凡看到了摔落在一樓疊在一起的秦溪望和廠房裡最後一個敵人,他立刻從窗戶處翻了出去。
其他人有能力的也跟著翻了出去,沒有能力的便迅速去找樓梯。
張健凡用手探了一下秦溪望的鼻息,確定了秦溪望還活著,然後看了一眼秦溪望的防彈衣,左胸口有三個窟窿,距離太近,防彈衣根本擋不住,兩顆子彈貫穿,一顆子彈似乎是停留在了秦溪望的身體裡,如果不及時治療,秦溪望絕對活不下來。而被秦溪望從樓上撲下來的那個人明顯是後腦率先落地,而且摔得不輕,後腦和地上全都是爆炸形狀的血跡。
瀧望月也注意到了秦溪望的傷勢,用日語罵了句笨蛋,隨後立刻用自己的手錶聯絡了黑納斯學院:「任務已經完成,教室秦溪望身受重傷,迅速來接我們回去!」
張健凡扶起秦溪望的身體,看向眾人:「誰有急救用的東西?」
所有人都沉默了,偌大一個「班級」,裡面包含了狙擊手、黑客、盜賊、打手、駕駛員,卻唯獨沒有醫生,張健凡立刻卸下自己的防彈衣,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條做一個簡易的繃帶,暫時的纏在了秦溪望的傷口處,可這根本沒有太大用處。
現在眾人能做的,只有等待。
「他做了什麼?」張健凡沉聲詢問。
「我告訴過他,不用救那幾個人質,直接炸了就行,但是他偏不聽,說他是逞英雄倒也不至於,估計還是聖母心泛濫。」瀧望月蹲在秦溪望身邊,用手儘量用力的按壓住他的胸口,「可他不聽,偏要去救。」
霍啟肖也面露惋惜神情:「秦老師是個好人,做的也是好事,起碼四個人質安安全全了嗎不是,哎,簡直太可惜了。」
大小兄弟更是直接哭成一團抱在一起。
「你和老霍明明能不費任何力氣就把人質救出來,你明知道他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冒這個險?」張健凡沒有去看任何人,可他言語中儘是責怪。
張健凡的語氣讓瀧望月有些許不悅:「張健凡,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我不願意去冒這個險,也沒有義務去冒這個險,他願意做這種任務之外的事情就需要承擔這樣的風險。」
張健凡沒再說什麼,確實他沒有資格和瀧望月爭吵,畢竟瀧望月享受的是冢虎級別教師的權力,甚至瀧望月也完全可以直接用智能手錶觸發張健凡的神經毒素樹,讓張健凡為自己剛才對他不敬的態度付出代價。
半個小時之後,黑納斯學院的飛機降落在工廠附近一處較為平坦的地面上,大小兄弟火神十郎,加上霍啟肖四人用擔架將秦溪望送到了飛機上,而斯通則被特製的繩子捆好,然後被張健凡一路拖著上了飛機。
這次的飛機上,多了一個短髮的小個子女人,女人身形較為瘦弱,面容十分可愛,一雙大眼睛非常靈動,手上並未佩戴手環,而是和秦溪望,瀧望月一樣佩戴著智能手錶。她並未理會被抬上飛機已經奄奄一息的秦溪望,反倒是跑到了瀧望月面前,帶著燦爛的笑容朝著瀧望月深深鞠躬,並且用日文大叫了一聲:「少爺!」
這一聲非但沒得到瀧望月的笑臉,反倒是迎來了一個巴掌:「蠢貨,你沒看到那裡有一個傷員嗎!趕快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這一巴掌力度十足,女人的臉頰瞬間就紅腫起來,不過她沒有半點不悅神情,依舊保持笑容並且再次鞠躬:「對不起少爺,我馬上就去給他治療!」
女人迅速轉身,拿來了自己巨大的背包,然後俯身到了秦溪望的身邊,此時飛機開始震動準備起飛,而女人從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各種的醫療設備。除了瀧望月、張健凡、切爾西三人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坐在位置上,而是圍在秦溪望的四周,並且儘量沒有去阻礙女人的行動。
大概十多分鐘的時間,女人取出了秦溪望體內的一顆子彈,為秦溪望的傷口消了毒,並且進行包紮和輸血,算是做了極致的應急處理。
做完這些之後,女人沒有理會自己的滿頭大汗,而是又來到了瀧望月面前,依舊是鞠躬和笑容:「少爺!我已經做完了緊急處理,他暫時還有生命體徵,不過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瀧望月輕輕歪頭,越過女人擋在自己面前的身軀看向躺在擔架上輸血的秦溪望:「他還能活嗎?」
「我並不清楚少爺!不過正常來講,一般人根本就撐不到現在,他現在還沒有死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奇蹟了。」女人注意到了瀧望月的視線,便非常識趣的挪開了自己的身體,讓瀧望月可以更好的看秦溪望。
瀧望月粗重的喘息了一下,似乎吐出了他內心的諸多煩悶一樣,不過神情中還是極為不悅:「他要是死了,你也可以直接切腹自盡了。」
面對瀧望月的威脅,女人的笑容沒有半點收斂,反而是感恩戴德一般的說道:「我知道了少爺!一旦他死,我會立刻切腹自盡!」
對於女人的所作所為,紅心皇后班的其他人都沒有表現的很奇怪,因為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女人,也並不是第一次看見女人對瀧望月如此諂媚。
女人名叫星野望月,是黑桃國王班的學生,在來黑納斯學院之前身兼數職,其中包括急救護士、心理諮詢師、護工,不過她並不是望月家族的人,應該說她望月不是她本來的姓氏。按照瀧望月曾經提起過的隻言片語,星野望月應該屬於望月家從小買來的僕人,之所以她來黑納斯學院,也是瀧望月的父親空谷望月派來照顧瀧望月的。
不過瀧望月覺得這女人除了照顧自己以外,還會幫著空谷望月那個老東西監視自己,便讓她去了黑桃國王班,沒和自己一起待在紅心皇后班。
因為其有著很特殊的工作經歷,所以黑納斯學院讓她平日裡在島嶼的醫院工作,必要的時候需要充當戰地醫生跟著有需要的班級一起去執行任務。
「水給我一點水可以嗎」昏迷良久的斯通突然醒過來了,本就煩躁的瀧望月來到他身邊,直接一腳將其踢昏過去,讓其再次沉睡。或許是怕自己這一腳將本就生命垂危的斯通踢死,瀧望月坐回座位之後又指揮星野望月去給斯通做一下簡單的處理。
「好的少爺!」星野望月的臉頰依舊紅腫,不過還是掛著笑臉答應下來,然後迅速為斯通進行緊急處理。
圍觀的人似乎也有些累了,在大小兄弟的帶頭之下,眾人也都回了座位,烏蘭妮更是在綁好安全帶的瞬間就昏睡過去,身體輕軟無力,如同死屍一般。依舊是她的「卡恩阿姨」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整個機艙內都透露著一股疲態,甚至大小兄弟都沒有精氣神繼續玩尷尬的說唱了。這倒是每次執行任務之後的常態,十幾二十個小時連軸轉再加上隨時可能喪命的戰鬥,就算身體是鐵打的也會疲倦。
張健凡抱著雙臂,坐在他旁邊的切爾西也沉沉睡去,腦袋輕輕搭在張健凡的肩頭,這女人就連一臉灰塵睡覺都美的嚇人,不過張健凡沒去看她,也沒有推開她,看似是自說自話,實則還是在詢問瀧望月:「老師生死不知,這次的任務匯報誰去?」
一般情況來講,只要瀧望月心情好的話,出現這種情況,都是他代替老師的職責,畢竟他還擁有老師的權限:「只能由我去了。」
「那好,既然這樣,我也告訴你一個情況」張健凡給瀧望月講述了斯通口中關於「Death」和「車輪王」的事情,顯然對於張健凡所講述的這些事情,身為黑幫太子的瀧望月也沒有聽說過。張健凡便更加質疑了斯通所說事情的真實性,可能那只是他覺得自己已經處於必死的情況,便構思出來一個不存在的後台,來嚇唬他們,想讓他們覺得恐懼而已。
「最後那四個人質怎麼樣了?」李貞恩並無睡意,因為這一次她也沒有出什麼力氣,車內沉重的氣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便找了一個還算符合時宜的話題。
奧蘭多似乎一直在閉目養神,聽了李貞恩的話之後回答道:「應該學校或者聯合組那邊已經聯繫了當地的警方,馬上就有人把他們接回去了。他們運氣真不錯,這次來的是秦老師,而不是別人,否則,至多就是在上報任務的時候,多上報四具屍體而已」
霍啟肖也一直沒有睡著,他抱著手臂盯著躺在擔架上尚且還有呼吸的秦溪望:「秦老師還真是夠冤枉的啊,第一次出任務,受了重傷,眼下能不能活還兩說。明明救了四個人質,可那四個人質到最後也不知道救了他們的人姓甚名誰,就連想送個錦旗,都不知道朝什麼地方送。」
瀧望月聽了霍啟肖的話之後笑了一聲,不過笑容之後臉色也瞬間冷了下去:「還是算了吧,要是真是讓那四個人質知道了秦老師的名字,那秦老師別說想在黑納斯學院繼續當老師了,先要賠償個一二百萬美元,然後再去監獄裡待個兩三年才能出來。」
這也是保密協議上的重要內容,黑納斯學院的教職人員一定不能主動向外界透露自己的任何個人信息,其中包括姓名,年齡,甚至還會包括身高體重,違反任意的一條一旦被學院得知就會受到相應的處罰。
霍啟肖輕輕搖頭,順帶著用手指隨意蹭了一下他下巴胡茬上的灰塵:「沒人性呦」
「呵呵,人性啊」瀧望月慢慢靠在座位的靠背上,雙手攤開,然後盯著機艙的頂部,身體似乎放鬆了下來,「在黑納斯學院,就別講究人性咯」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