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部部主赤林慢慢直起身體,絲絲縷縷的危險氣息從握住劍柄的手上散發出來。
「三位部主大人聯手,確實是很強的實力。」赤璃卻是搖了搖頭,「但是赤林大人有沒有想過,你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抓到遽羅的蹤跡,這段時間內,如果飛蟻幻蝶兩族對我們突然發起攻擊怎麼辦?」
「再退一步講,即便是三位大人能在最短的時間找到遽羅,以三對一的情況下,又準備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將其擊殺?」
「畢竟,那遽羅才剛剛擊破了山水兩位大人的聯手攻擊。」
「你……」赤林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身旁的赤蜻拉住,不得不坐了下來。
五部部主中的老大,風部部主赤風抬起一直低垂的頭顱,緩緩說道,「赤璃小姐說的不錯,那遽羅行蹤詭秘,來無影去無蹤,加之戰力強悍,甚至能夠在幻蝶主母親自出手下逃出生天,並不能以普通敵人看待。」
「那麼,赤璃你有什麼想法與計劃?」
赤璃深吸口氣,將那盤白伽花擺到桌子中央,然後又用其他酒杯酒壺將其三面圍住,只留下一個方向的空白。
唰!
她從鄰桌拿起一隻鋒利的餐叉,精準落在其中一枚花瓣上。
然後手臂一晃,所有酒杯酒壺擺出一個嚴密的圓環,將那盤白伽花牢牢包圍其中。
「誘敵深入,圍而殲之!」
「以逸待勞,一擊制敵!」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從主桌後方響起。
那是在座的兩位大觀星師與赤煌衣在同時鼓掌。
赤煌衣向赤璃投以讚許的目光,輕輕舉起了酒杯,「就按小璃的計劃布置。」
「那麼,最後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赤璃不卑不亢,語氣平靜地就像是在討論明天早上吃什麼,「我們需要搞清楚,遽羅想要什麼,以此才能針對性布置誘餌與陷阱。」
「很好,我們現在就開始討論這個計劃。」赤煌衣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赤璃的計劃。
「最後再斗膽說上一句,至於誘餌的人選,女兒覺得可以在風火林三位大人之中挑選一位……」
「從今日下午發生的事情分析,遽羅的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也是部主中的一位。」赤璃再次躬身行禮,在座位上坐了下來,夾起面前的白伽花瓣送入口中。
「七星,或許這就是你告訴過我的,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還有,你也曾經在那本《成大事者所必備修養》中提到過,個體與個體,集體與集體之間沒有永遠的友誼,只有永遠的利益。」
「你對我已經太過危險,超出了我所能掌控的能力範圍,所以,只能請你去死。」
「最後,還是你曾經教導過我的,矛盾分很多種,有內部矛盾,也有外部矛盾,攘外必先安內的做法你並不贊同,這一點,說實話我也不贊同。」
從主母大帳中出來,赤璃仰望著稀疏的星辰,在寒氣漸重的夜空中靜靜站立了許久。
憤怒欲狂的林部部主赤林直接搶到了作為誘餌的任務。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將以身犯險,直面隨時可能出現的致命偷襲。
雖然在她的周圍,赤蜻主母精心布置了強大的力量,但是按照商討出的結果,這些潛藏的力量並不能距離赤林太近,以免讓遽羅嗅到危險的氣息轉身逃走。
如此一來,作為誘餌的赤林,處境陡然變得更加危險。
她卻是絲毫沒有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所關注的唯有將那天殺的遽羅儘快抓住,為赤蜻一族報仇而已。
時間一天天過去,赤蜻一族的營地卻一直風平浪靜,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
雖然其他族眾都還一直保持著內緊外松的狀態,誰都沒有對這個引誘計劃表示出懷疑,但提出計劃的赤璃本身,卻愈發沉不住氣起來。
名單是她交給岳霖的,並且按照名單的內容,她暗中對所有可能面臨危險的位置都做出了相應部署,等待著他的出現。
但如今一直沒有問題,似乎就已經成了最大的問題。
岳霖在赤蜻一族駐地附近徘徊了整整十天時間,赤璃自以為嚴密的誘捕計劃在他眼中其實滿是漏洞。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生出些許感慨。
被教導了兩年後,這位小學徒終於按捺不住要出師獨走了。
想要弒師犯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在岳霖看來根本就是沒影子的事情。
他已經在戰爭中撈夠了足夠的資源,將實力提升到可以破局而出的境界。
因此面對這種情況,岳霖的應對方式很簡單,那就是回到他最擅長的項目上去。
直接以力破巧,把桌子整個掀翻算球。
就在赤璃變得越來越焦躁不安的時候,陡然間出現的變故讓她震驚到了極點。
幻蝶竟然直接退兵了!
而且是毫無徵兆地大潰退……
沒有組織,沒有計劃,所有幻蝶竟然在同一時間士氣崩潰,拼命朝著後方的巢穴逃去。
這一突然發生的變故讓赤蜻、飛蟻兩族同時陷入呆滯。
甚至忘記了整肅大軍,利用最初也是最好的時機進行追擊,將戰果最大化。
直到三天之後,另外一則消息才開始在兩族核心高層中小範圍地流傳開來。
這則絕密情報所引發的震動,卻絲毫不亞於幻蝶一族大軍突然崩潰所帶來的影響。
幻蝶一族的主母,竟然死掉了!
並不是自然規律下的衰老死亡。
而是在自己的金殿之中被突襲,落敗身亡!
不約而同的,另外兩族開始撤軍,力求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自己的老巢之中。
遽羅……
這個名字猶如一道遮天蔽日的陰影,籠罩在三族高層每一個人的頭頂。
讓他們為之戰慄,為之恐懼。
從有歷史記載以來,三族主母幾乎都是因為衰老才會死去,僅有的幾次非正常死亡還是因為爆發了主母之間的大戰,打出真火後才出現的變故。
這也導致了曾經輝煌過的兩族實力暴跌,最終湮沒在時間的長河之中。
也將這片地域的五大部族變成了現在的三大部族。
可以說,能夠對抗主母的,唯有主母本身。
這是流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真理。
但是突然冒出來的恐怖遽羅,卻硬生生打破了這個幾乎顛補不破的真理,將最深沉的恐懼植入到每一個蟲族心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