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岐海似是隱隱約約知道贏裳的身份,聞言絲毫沒有之前的倨傲神色,而是恭恭敬敬點頭道:「贏小姐所言甚是,五年前劍瘋子一人一劍闖入我守拙山,老夫殺招盡出,與他苦鬥盞茶時間,最終以劍折重傷落敗,如今五年時間過去,劍瘋子卻是更加癲狂,也更加讓我看不透了。」
雖然黃岐海口口聲聲說自己敗了,但看他說話的語氣神色,竟似不以戰敗為恥,反以為榮的模樣。
贏裳微微點頭,又對著身後的顧乾道:「乾伯,當年你以一掌換他一劍,與這劍瘋子拼了個兩敗俱傷,如今再見此人,感覺如何?」
天罡散手顧乾沉吟道:「五五開,但真要以性命相搏,恐怕最後活下來的會是那個劍瘋子。」
「嘶……」許頃沐、張岑光與黃岐海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與在座的其他人不同,他們三個可是知道顧乾真正身份與實力的人,想當初天罡散手顧乾三十六式天罡散手可謂是厲害非常。
而且顧乾本身修為早在十年前便據傳已經踏破了後天圓滿的境界,甚至已經半隻腳跨入了先天高手的行列,只要能夠真正由後天轉先天,便立即脫離俗世,成就一代宗師之業位!
若非是數年前顧乾投入到贏裳麾下,心甘情願做了一個牽馬執蹬的老僕,現今肯定還會大肆流傳著關於他的故事。
但就算是這樣一個人,現在竟然也明言會在劍瘋子清逸的手中落敗身死,那麼清逸道人究竟達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不說其他,光是憑著天罡散手顧乾這一句話,若是排除掉極少數隱世不出的老傢伙外,劍瘋子就絕對可以在整個北滄府晉入前三之列!
而現在岳霖竟然想要在三個月後與劍瘋子一決生死,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天人轉世,有著上天眷顧的氣運麼?
想到此處,許頃沐等人的表情忽然間變得有些古怪,那是混合著驚訝、疑惑與不屑在內,他們想要笑,卻礙於贏裳在此,不敢露出絲毫的笑容。
岳霖靜靜聽完了諸人對劍瘋子清逸道人的介紹,末了才對贏裳平靜道:「還沒打過,誰又能知道勝負如何,即便是敗了,也無非是舍了這條命而已。」
「不過還請贏裳小姐放心,我與他的交手是在三個月後,而提煉劍坯內的雜質只需兩個月的時間,在此之前,我一定會完成這件事的。」
贏裳淡淡一笑道:「只是一柄還未煉製的劍坯而已,縱然它有著絕世的可能,但也並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東西,至少比起岳先生的生命而言,那柄劍坯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果你剛才直接拒絕的話,我倒是敢保證清逸不會再三糾纏與你,也罷,即便是如今的情況,就算是岳先生直接爽約,我也能保得先生平安。。」
顧乾負手而立,傲然道:「老夫也很想再試一試清逸的殺伐劍道,不論結果如何,也是不枉此生了。」
許頃沐如遭雷擊,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許頃沐暗暗冷哼一聲,想他自第一次見到贏裳以來,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靠近對方,謀取她的歡心,縱然因為某些差距實在是太大而有些放棄了將她納入房中的念頭,但也要至少在她那裡留得一個善緣以求後報。
在這件事情上,即便是許頃沐的父親也是傾盡全力支持,此次鴛鴦劍坯的煉製也是為了奉承贏裳才討來的差事。
但岳霖那小子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可以讓贏裳如此對待,甚至不惜直接開罪清逸道人這麼一位修劍的瘋子!
岳霖喝了一口酒,語氣堅定道:「謝過贏小姐好意,不過我縱然能在你的庇護下躲得了一時,難道還能躲上一世不成?」
贏裳舒了口氣,緩緩道:「若是岳先生不棄,贏裳自會保得先生一生平安。」
這一刻,許頃沐的臉色已經陰雲密布,簡直能夠滴下水來。
「不必,我既然已經開口,那麼與清逸道人一戰勢在必行,就不需要勞煩贏裳小姐出手了!」
許頃沐頓時目瞪口呆,這已經是他許久以來失態最多的時候了,他完全沒想到岳霖竟然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絕了贏裳的好意,要知道能夠得到贏裳如此的承諾那簡直是不敢想像的事情。
帶著對岳霖的嫉恨,許頃沐暗暗咬緊了牙關,但他旋即便寬下心來,甚至還帶著絲絲縷縷的冷笑:「很好,這樣才甚合我意,別以為剛才有贏裳的干擾清逸道人沒敢出手,甚至還受了點兒輕傷,你根本不知道劍瘋子的恐怖,到時候我一定會去北滄山頂觀戰,看看你到底會怎樣慘死在劍瘋子的劍下!」
贏裳挑了挑眉毛,似乎也為岳霖的回答驚訝,而後她很快便平靜下來,對顧乾道:「乾伯,你來對岳先生進行三個月的教導,如何?」
顧乾皺眉道:「若是有三年時間,老夫不計代價為其提升實力,當能與劍瘋子一戰,雖然不可勝之,但應有七成以上把握在劍瘋子殺劍下留得一條性命,現如今只有三個月時間,卻是難了。」
岳霖道:「多謝贏小姐和顧前輩關心,此事因我而起,理當由我而終,我這就去幫贏小姐提煉劍坯,告辭了。」
說完後岳霖長身而起,一路上竟無一人膽敢阻攔,來到門邊後他將裝著劍坯的木盒一抱,徑直出門去了。
三個月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岳霖需要好好籌劃準備,可沒有時間留在這裡陪著那幫人吹牛打屁。
而且在贏裳身邊呆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感覺到有些不太自在。
有著超出一般人的精神力和戰爭空間探測能力,在他眼中,贏裳就像是一座冰山,雖然露在海面的部分毫無崢嶸,但潛藏在暗處的陰影卻極為恐怖
劍坯內的雜質在包括贏裳在內的其他人看來無用,不過戰爭空間對這些東西可是趨之若鶩,鐵火區在吸收掉雜質後,竟然又變得更加凝實了幾分,岳霖迫不及待要將劍坯雜質提取出一部分供給戰爭空間食用,而後還有另外一件大事等待著他去做。
臨出門前,岳霖再次細細瞄了一眼無頭女屍脖子上那顆不過指甲蓋大小的掛墜,被鮮血浸染後,掛墜內同樣逸散出讓他心動不已的氣息。
「那女人旁邊的中年男子就住在城東。」岳霖心中暗暗盤算著,快步出了齊府的大門。
現在齊府中各色人等太多,他不太好下手去做這件事,只能等宴席散去之後再說了。
就在岳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之時,齊鈞急步從廳外走了進來,小步湊到許頃沐身邊道:「許公子,素齋席面已經備好了。」
齊鈞倒是想直接到贏裳那裡去說這件事,但很明顯以他的地位還夠不上,因此只能找到許頃沐這邊。
許頃沐點點頭,剛準備邀請贏裳入席,卻見贏裳已經蓮步輕移朝著門外走去,身後顧乾冷冷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緩步跟在了贏裳身後。
許頃沐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思忖許久後冷冷看了齊鈞一眼,同樣一句話不說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