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吳二人緩緩坐下。
見沈煉看來,黎旭旋即會意,低頭開口道:「屬下有事稟告。」
沈煉點頭:「說吧。」
「在我們管轄的地盤內,接連有六個村莊出了事,而且出了同樣的事,都是大量人口失蹤!加起來超過八百人莫名失蹤!」
「失蹤?」沈煉眉頭皺了起來,八百多號人無故失蹤,人販子可做不到這樣的事。
「這是詳細資料!」
黎旭將一份捲紙呈遞過來,沈煉接過仔細閱讀,一看之下不禁屏住了呼吸。
「羊角村,失蹤一百二十三人。村民發現羊角山的放屁洞有異光放出,紛紛爭搶著進入洞內尋寶,之後再沒有出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劉家莊,失蹤一百五十五人。村莊外密林里,夜有奇光閃爍,莊主率領村民深夜尋寶,徹夜未歸,報案後,衙門搜查三天三夜,未發現任何線索。」
「二道溝,失蹤九十六人。廢棄的礦洞內,寶光盈盈,村長組織一眾村民入洞探查,一去不歸,而後又有衙役五人入洞尋人,也是一去不回。」
……
六個村莊,六起怪異的失蹤案。
共同點是,村子附近忽然有寶光異彩閃耀,惹人注目探尋,而前去探尋的人全部一去不回,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沈煉挑了挑眉,沉聲道:「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嗎?」
「有!」黎旭點點頭,「屬下專門調出以前的卷宗,查到每隔十二年到十五年間,便發生類似的失蹤案,往前可追蹤到三百多年前。」
沈煉訝異:「跨度這麼久,始終沒有查出來原因?」
黎旭沉重嘆口氣,微微搖頭道:「卷宗記錄上,都在懷疑有個妖怪在進食,但是,沒有人見過這個妖怪,也沒有查到任何妖怪遺留下來的痕跡。」
沈煉陷入沉吟。
「反常必有妖!如此大規模的人口失蹤案,了無痕跡的作案手法,絕非人力所為!」沈煉篤定這是妖禍。
有個妖怪,低調,謹慎,不採用任何野蠻暴力的手段,而是通過寶光、異兆等把人引誘進埋伏圈,迅速滅殺,進食後便走,接著去下個地方,再以同樣的方式狩獵。
「這個妖怪,非常狡猾,非常棘手。」思量了一會兒,沈煉目光一閃,計上心頭。
「黎旭,你去把那些卷宗找來整理一下,統計所有失蹤案的時間、地點,並標註在地圖上。」沈煉神情嚴肅,迅速吩咐下去。
黎旭略顯迷茫,不知道沈煉要幹什麼,連忙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吳延宗也拱手道:「屬下去搭把手。」
約莫一個小時後,黎吳二人完成了統計,把一幅地形圖呈遞過來,其上某片區域標註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沈煉認真地看了又看,嘴角漸漸翹了起來,閃爍一抹玩味的表情。
黎旭和吳延宗對視一眼,不明覺厲,都覺得這一刻的沈煉,高深莫測!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妖怪的老巢,應該就在這片區域內。」沈煉手指點了點地圖某塊地方。
「什麼,是什麼妖怪作案都不知道,這就連妖怪的老巢都找到了!!」
黎吳二人震驚,疑惑,甚至不能置信,頓時異口同聲:「何以見得?」
得出這個結論,涉及到統計學,大數據分析,通過妖怪每隔十餘年一次的捕獵地點進行統計分析,從而尋找到其活動規律。
要把這些複雜的東西講明白,考慮到黎吳二人的知識局限性,幾乎是不可能的。
沈煉略一沉吟,依然盡力解釋,道:「我們所處的世界廣袤無垠,人族所占的地盤其實只是一小部分,還有廣闊的深山老林,以及環境惡劣的地方,都被很多妖怪占據著。
妖怪要吃人,必然會在距離人族聚居點不太遠的地方築巢。
就這個失蹤案而言,作案的妖怪謹小慎微,非常克制,個體作案的可能性極高。
在此,我假定只有一個妖怪在行兇,他每隔十餘年便跑出來進食一次。
這個妖怪非常狡猾,他從不在某片區域連續進食,這一次去西方,下一次就去東方,輪換著來。
假定他是按照順時針,咳咳,就是太陽運轉的方向進行捕獵,分東西南北四個區域進食,一個輪迴下來,便足足有四五十年過去了。
而且,在同一片區域內,有很多個村莊,他這次去某個村莊,四五十年後下次來就去另一個村莊,不重複在一個地方作案。
如此一來,便顯得毫無規律,線索極少,查無可查,不可捉摸,以致三百餘年都沒有人找出這個妖怪。
因為他就像是割韭菜一樣,在時間跨度很長的歲月里,一茬接著一茬捕獵進食,這種模式非常科學,符合可持續發展道路……
咳咳,總而言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個妖怪固然無比精明,卻忘記了一點,他的巢穴是固定的。」
沈煉的手指在地圖上畫了個圓圈,指給黎吳二人看,「你們仔細看看,是不是所有的失蹤案地點,都是圍繞這片區域!」
黎吳二人早就瞪大了眼睛。
「還真是這樣,這片區域是空白的,所有的失蹤案地點都在空白區之外,圍成一個圈圈。」黎旭心神震撼,驚呼起來。
吳延宗瞠目結舌,其實他沒有聽太懂,但他覺得沈煉說得非常有道理,似乎就是這麼回事。
「沈長老就是沈長老,連曹成都被他玩死了,牛逼,實在牛逼!」吳延宗敬畏的看著沈煉,徹底服了!
黎旭也服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謎題,到了沈煉手裡,唰唰兩下就解決了,高判立下,實力不如人,智慧也不如人,不能不服啊!
沈煉下令:「你們立刻派人去這片區域探查,務必找出妖怪的巢穴,最好連是什麼妖怪都查清楚,再集中兵力進行滅殺。」
「是!」
黎吳二人異常嚴肅地應道。
……
當天,蠱園。
一張懸賞令掛了出來:
蒼崖山,探查任務,任務積分600點
「咦,600點任務積分的探查任務,蒼崖山,有人去過嗎?」
「蒼崖山,我去過,山勢巍峨雄奇,遍地鮮花瑤草,景色非常不錯。」
「這是探查任務,問的是蒼崖山有沒有妖怪?」
「應該沒有吧,那邊野獸極多,尤其是金環眼鏡蛇,特別多!不過我也就在外圍轉了圈,沒有深入,說不準山內的情況。」
「我想接這個任務,有人想要和我組隊嗎?」
片刻後,一個由三位蠱師組成的探查小隊,揭下了懸賞令,登記後,他們略作準備便出發。
三日後,這三人抵達蒼崖山。
放眼看去,蒼崖山氤氳繚繞,怪石嶙峋,樹木參天,遠遠便可聽到山內百獸爭鳴,熱鬧異常,不是死寂之地。
「好一座大山,看不盡無邊景致!」
金仁玉年紀輕輕,興致不錯,遙望來去,喉結扁平,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裝。
「金兄弟,怒鯤幫不會無緣無故發布探查懸賞令,蒼崖山內可能潛藏著厲害的妖怪,還是小心為妙。」
金仁玉旁邊的中年人,名叫宋仵作,他姓宋,仵作是他本來的職業,大家都叫他宋仵作,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這樣自稱了,本來的名字反而不用了。
宋仵作一臉嚴肅,目光掃視著周圍,顯得格外謹慎小心,與大大咧咧的金仁玉形成鮮明的對比。
「宋大叔說得對,我們得小心點。」第三位同伴叫周軒,是個才當爹的青年,神色平靜,手裡把玩著一條青蛇,目光有神。
金仁玉吐了下舌頭,傲嬌道:「哼,有沒有危險,我還不知道?」
說話間,她的雙耳忽然變長,豎直起來,毛茸茸的,分明是一對兔耳,讓她看起來萌萌可愛,嬌艷欲滴,惹人憐愛。
兔耳朵來迴轉動,耳聽八方。
金仁玉聽了半晌,咯咯笑道:「東方三里有頭大型野獸,不是老虎就是豹子,其他方向安全。」
「兔耳蠱,果然實用又美觀。」周軒大為驚奇,看著金仁玉的目光不由得多出了幾分熱切之意。
宋仵作點點頭:「那我就從南面入山。」
周軒主動走在前頭,道:「蒼崖山多蛇,我的馭蛇蠱,恰是蛇類的克星,就由我來開路吧。」
「好!」
宋仵作和金仁玉自然沒有意見。
三人這般成品字型進入山內,一路上,依靠金仁玉的超強聽覺,避開了許多大型野獸。
不覺間,他們遇到了金環眼鏡蛇越來越多,不過有周軒開路,所有金環眼鏡蛇紛紛讓道。
驀然!
趴在周軒肩膀上的那條青蛇狠狠顫抖起來,周軒隨之停了下來,神色變得異常警惕。
「小心,有條厲害的蛇,隱藏在前方。」周軒屏住呼吸道。
「蛇?」金仁玉仔細聽了聽,眉頭蹙了起來,搖搖頭。「我什麼都沒有聽到啊。」
「是聽不到,還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聽仔細一點!」宋仵作眯了眯眼,壓低聲問道。
金仁玉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是什麼聲音都沒有,前方死寂一片。」
周軒看著顫抖越來越厲害的青蛇,神色凝重道:「不對勁,似乎不止一條蛇。」
話音未落,正前方的一棵大樹上,枝葉間,有塊樹皮忽然輕微動了下。
金仁玉兔耳一顫,猛地抬起頭來,望著前方的大樹,目光來回搜尋。
「你們三個牲畜,居然跑到金環蛇妖一族的地盤來,是誰給了你們這樣的勇氣?」詭異的聲音徒然響起,迴蕩在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