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aku槍身上加裝的瞄準具中看去,一道道汽車燈光光柱,如同一條條在黑暗中覓食的蟒蛇伸出蛇信一般,將漆黑的夜幕劃出了無數的裂痕。或許是被那場突如其來的驅逐戰打得破了膽,在豐田皮卡車上的把控著機槍的武裝份子,幾乎是朝著車燈照射到的任何可疑之處扣動扳機,用瘋狂的掃射來為自己壯膽。
而這樣的舉動,愈發的讓結伴逃離的武裝分子膽戰心驚。為了爭奪逃亡的道路,不少豐田皮卡車在相互競逐之中發生了刮擦和輕微的碰撞。一些彼此間早有些不順眼的武裝分子,已經揮舞著各自的武器瘋狂地咒罵起來,甚至隱隱有了想要火併的念頭。
眼看著打頭的兩輛豐田皮卡車呼嘯著衝上了橋頭,將並不寬敞的橋面占了個嚴嚴實實,唐國銘穩穩地據槍瞄準了雪亮眩目的車燈上方位置,扣動扳機打出了一個長點射。
不到二百米的射擊距離,恰好是akm自動步槍發揮威力、同時也保持較好精度的最佳射程。伴隨著槍聲響起,其中一輛豐田皮卡車驟然一個急剎車,飛快地朝後倒車退去。而一輛來勢洶洶的豐田皮卡車則是猛地一歪車頭,直愣愣地撞斷了橋體一側並不算是結實的水泥護欄,在一邊慘叫與驚呼聲中墜到了黑洞洞的橋下!
幾乎間隔了兩三秒的時間,車輛摔倒橋底的轟然巨響,方才傳到了唐國銘的耳中。一團橘紅色的火焰,也驟然在黑暗中升騰起來,進而引爆了車輛上裝載的武器彈藥。
轟然而起的彈藥殉爆燃起的火光,將橋下的嶙峋怪石照得纖毫畢現,也讓行駛到了橋頭的不少車輛看清了前方同伴遇襲的情形。
沒有絲毫的猶豫,幾輛踩下了急剎車的豐田皮卡車上把控機槍的武裝分子都沒等站穩身形,已經據槍朝著大橋的另一端狂掃起來。雖說在這樣的盲目射擊之下,大部分的子彈都偏離了狙擊的射擊地點,但也有少量的子彈搭在了唐國銘等人設置的防彈板掩體上,直打得防彈板發出了一陣悶啞的聲響。
下意識地低頭規避著子彈,潘冠看著防彈板後設立的液壓支撐架上的制退器被打得連連下沉,禁不住擔憂地嘀咕起來:「這防彈板掩體到底能不能靠得住啊?這麼多.50口徑的機槍子彈,一般裝甲車可都頂不住太久?」
盤腿坐在了防彈板掩體後,哈爾巴拉臉上倒是全無一絲緊張神色,頗為輕鬆地伸手敲了敲不斷被子彈打得發出悶響的防彈板:「這玩意採用的是最新的多層金屬網柵防彈技術,看著並不厚實,可實際上是由不同防彈材料疊加起來的十二層單體防彈模塊。別說是.50口徑的機槍子彈,就是rpg系列的高爆火箭彈,也能……」
話沒說完,從橋樑另一頭的黑暗之中,幾枚rpg火箭彈已經拖著長長的尾煙,尖嘯著朝唐國銘等人襲來。因為橋樑兩側的側向風力較大的緣故,幾枚火箭彈在出膛之後,全都被側向吹來的夜風颳得偏離了方向,歪七扭八地砸到了離唐國銘等人幾十米遠的荒灘上。
飛快地在散兵坑中伏低了身形,潘冠感受著一股灼熱的惡風從自己頭頂掠過,耳中也聽見防彈板掩體被高爆火箭彈的預製破片打得悶響連連,禁不住急聲大叫起來:「哈爺,你怎麼樣?」
就像是在自家庭院中安坐小憩一般,哈爾巴拉的回答顯得從容異常:「放心吧……高爆火箭彈直接命中都能扛得住,這點預製破片壓根就不算是玩意!」
微微鬆了口氣,潘冠小心地從散兵坑中跳了出來,一路翻滾著竄進了與哈爾巴拉坐在的防彈板掩體相鄰的散兵坑中:「哈爺,你這烏鴉嘴太靈了,說火箭彈就真來火箭彈啊?你可千萬別再亂說話了!」
嘴裡朝哈爾巴拉說著閒話,潘冠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短短一句話的功夫,潘冠已經朝著目光可及之處的幾輛豐田皮卡車打出了好幾個短點射。全被甲彈頭打在豐田皮卡車車體上,濺起了一團又一團的火花,頓時讓那些依託著豐田皮卡車作為掩體的武裝分子躲避不迭。
紛亂的叫嚷與咒罵聲中,猝然遭受襲擊的武裝分子在短暫的慌亂之後,總算是有人發現了些異常的情形——從橋對面射來的子彈,似乎並不那麼密集。從槍聲響起的頻率來判斷,好像只有兩隻自動步槍在開火?
厲聲喝罵之中,幾乎所有能朝著大橋另一端進行直瞄射擊的武裝人員,全都將各自手中的武器打出了極限射速。
.50口徑機槍的槍管,在短短一分鐘之內打得青煙直冒。而那些羅馬尼亞版ak自動步槍,更是打得連護木都冒出了焦臭的燒灼味道。
因為缺乏對武器的保養,又或是從來沒對手中的武器進行過必要的保養,有幾名倒霉的武裝分子手中抓著的自動步槍,甚至發生的炸膛的現象。四散迸飛的武器零件,頓時讓好幾名武裝分子慘叫著捂住了自己或是同伴贈與的傷口…..
足足五分鐘的掃射之後,顯然是出於試探的目的,一輛豐田皮卡車被幾名武裝分子推上了橋面,慢悠悠地朝著大橋另一端駛來。
站在車廂上操控著機槍的武裝分子佝僂著身子躲在槍體上加裝的防彈板後,幾乎毫無間隔地朝著大橋的另一端掃射。而其他幾名武裝分子,也在車身的掩護之下,端據著各自手中的自動步槍,再次飛快地打空了一個又一個彈匣。
朝著準備操控m134機槍開火的哈爾巴拉與包雷擺了擺手,唐國銘從瞄準具中盯著那輛被推動著緩緩前行的豐田皮卡車,猛地扣動扳機朝一側車輪打出了一個精準異常的短點射。伴隨著車胎被打爆後發出的爆響,原本緩慢前行的豐田皮卡車猛地一歪,原本就緩慢異常的前行嘎然而止!
瘋狂的叫罵聲中,幾名推車前行的武裝人員總算是大致判斷出了唐國銘所在的射擊陣位,紛紛據槍朝唐國銘手中槍口焰亮起的位置掃射起來。可早在打爆了車胎的那一瞬間,唐國銘已經跳出來散兵坑,一路翻滾著撲到了防彈板掩體後的包雷身邊。
伸手點擊著放置在包雷身邊的軍用電腦,唐國銘盯著電腦屏幕上顯現的那輛裝載著人質的卡車,扭頭衝著包雷叫道:「運送人質的卡車已經被堵在了橋頭附近,替那些武裝分子把橋面清理乾淨,咱們得開始釣魚了!」
乾脆地答應一聲,早已經按捺不住心頭戰意的包雷猛地啟動了m134機槍的電機。在嗡嗡作響的電機聲中,m134機槍的六根槍管飛快地旋轉起來,一團一尺來長的橘紅色槍口焰,驀然在夜色中閃耀著,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致命光芒!
如同撕裂布帛的暗啞槍聲中,鋼鐵彈丸形成的金屬流輕而易舉地將癱在了橋面上的豐田皮卡車打得爆燃起來,進而將那輛已經變成了廢鐵的豐田皮卡車撕扯成了碎片。依託著豐田皮卡車作為掩體的幾名武裝分子,也在第一時間內被打成了一團血霧。
仔細判別著運送人質的卡車所在的位置,唐國銘抓過接駁在軍用電腦上的控制手柄,猛地按下了控制手柄上的發射鍵鈕。
清脆得像是冰錐鑿開了冰層的脆響聲中,從一具破片式殺傷模塊組件中迸飛的圓柱形彈體猛地躍上了十米左右的高度,在半空中伸展開了六片魚尾型穩定翼,尖嘯著朝一輛停靠在路邊的豐田皮卡疾射而去,重重地砸在了豐田皮卡車駕駛艙的車頂上。
如同一個造型絕不美觀的不倒翁一般,擊中了目標的圓柱形彈體搖搖晃晃地保持著豎立的姿態,如同陀螺般地飛速旋轉起來。鑲嵌在彈體中部的幾盞豆粒大小的紅燈,也在不斷的旋轉之中形成了一道赤紅的圓環。
沒有爆炸的轟鳴,甚至都沒有發出金屬碎裂的脆響,不斷旋轉著的圓柱形彈體上,一片片菱形預製破片驀地激射而出,如同被巨大的離心力甩出的水珠一般,在旋轉的彈體周遭撒布出了足有十米方圓的殺傷範圍。
被用於戰壕或是房屋內清剿做戰的破片式殺傷模塊組件,原本就以在殺傷範圍不留死角、不留活口而著稱。全無死角的彈片散布,頓時讓彈著點周遭十米的範圍內哀嚎一片。有些倒霉的武裝分子,甚至被密集而又鋒利的菱形預製破片切割得肢體不全,看起來就像是遭受了凌遲酷刑一般。
冰錐鑿擊冰層般的脆響聲中,一個接一個的圓柱形彈體錯落有致地墜落到了擁擠在道路上的各色車輛之中。如果有人能仔細對圓柱形彈體的落點進行觀察,自然不難發現圓柱形彈體的落點,頗有些中國大炸bi作戰方式中,以不同口徑炮彈逐次擠壓敵軍活動範圍,直至將敵軍一步步趕到早已嚴陣以待的火力網中絞殺的模式。(這種作戰方式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曾經用到,企圖進攻我軍陣地的越軍,幾乎就是被挨著腳跟落下的炮彈趕得不斷冒進,最後一頭扎進我軍預設的火力網中)
但在響成了一片的慘叫哀嚎聲中,幾乎每一名被堵在了道路上的武裝分子都忙著逃命,或是躲進相對安全的車裡,聽著預製破片擊中金屬車體時的脆響顫抖著苟延殘喘,哪裡還有心思分辨彈著點正在不斷擠壓著所有人朝橋樑方向奔逃?
第一個不管不顧駕車朝橋上狂沖的武裝分子,毫無意外地被m134噴吐的金屬流打成的一堆碎片。可身處其後的另一輛豐田皮卡車卻像是被幸運之神青睞一般,一路狂衝到了橋樑中部的位置,方才被打爆了車胎,一頭扎進了黑漆漆的橋下……
如同在遷徙中遇見了獅群襲擊的角馬一般,哪怕明知前方的河流中有一群飢腸轆轆的鱷魚,為求活命的角馬也會不管不顧地撲下湍急的河水中,在同伴被鱷魚獵殺的慘叫聲中亡命奔逃!一輛又一輛的豐田皮卡或是其他的武裝車輛,幾乎是蒙著眼睛衝上了並不寬敞的橋面,用性命來進行一場生與死的豪賭!
當第一輛衝過了橋樑、扭擺著車身的豐田皮卡車倉皇地撲入黑暗中之後,成功者的範例頓時給予了其他武裝分子無窮的勇氣。更多的車輛,義無反顧地加入了這場亡命衝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