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給疾風的死亡夢境,如果能全部歸納起來,簡直堪稱是疾風醬的花樣死法大合集。
再加上疾風自己,可以說早已對「死亡」這種體感習以為常,所以即便明知道自己在未來有可能死在誰誰手裡,他最多也就是引以為戒。
但是,愛德懷斯卻是個例外。
從進入這個世界,從第一次夢到被這位純白騎士姬斬殺,疾風的內心都不禁產生了難以言表的陰影,對這個女人也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因此,他一直讓結衣幫助收集對方的信息,計算著彼此的差距,推演著對戰的可能。
為彼此相逢邂逅相殺的這一刻,疾風可以說是全方位的做著準備,無論是思想上的,還是心態上的,有或者行動上的。
但是真正面對這位世界最強,並且與之生死對決時,他才明白世界最強的劍士,是何其恐怖如斯——
雙方尚未正式開戰,他就已經提前激活了【修羅】模式。
因為不開啟【修羅】模式,他甚至接不住對方一招。
這一點,他深信不疑,因為已經在複數次夢裡,都親身體會過了。
果不其然,當愛德懷斯揮動雙劍的瞬間,疾風的雙瞳便錯失了斬擊的走向,本能的就選擇向後驟退。
——呲!
剎那間,一股銳利又無法辨識的氣機,掠過了眼前,從他耳邊徑直掠過,同時悄無聲息的斬斷了他耳鬢邊的一縷髮絲,同時留下了一股焦味。
這是斬擊。
劍豪級劍士的招牌劍技。
而愛德懷斯這一斬,實在太銳利、太過迅速,當她左右雙手揮動那兩把純白劍刃之時,疾風甚至無法用肉眼捕捉雙劍的殘像。
這還是在他開啟了【修羅】模式,將身體強化了十數倍的前提下,才只能勉強感知氣流的異動,並依靠本能的反應,勉強進行規避。
不客氣的說,只要有一絲鬆懈,整顆頭就會被斬落!
疾風在死亡夢境中,可是沒少體驗這種殘酷的死亡方式。
而這,似乎也只是愛德懷斯向他打的招呼。
緊接著,愛德懷斯才驟然揮動雙劍,密集的斬擊連綿不絕,匯聚成有如閃光一般,全面的籠罩向疾風,不給他半點閃避的可能,迫使他必須全力以赴來正面應對。
二話不說,疾風立刻祭出【無漏之槍】,以自己最堅固的壁壘,來硬扛這肉眼不可視的斬擊。
一劍、兩劍、三劍、四劍——
冷冽的金屬碰撞聲如雨打芭蕉一般密集,刺目的火花閃爍在夜色之中,如同燃起的煙花爆竹,璀璨而又明麗。
一個呼吸之間,總計十四連斬。
每一擊,疾風都要耗費倍數的槍擊,才能將其堪堪抵擋住。
一輪下來後,疾風持槍的雙手,都情不自禁的微微顫動,麻木的感覺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到肩膀。
不止是快,而且非常的重。
明明雙手雙劍,劃出的每一劍的力道,卻單方面的碾壓疾風雙手灌注的一槍。
已經對】
從最初她從樓頂落地開始,她整個人每一個動作,都完完全全沒有產生任何「聲音」!
不論是行走,還是揮劍,一切的一切從頭至尾都是靜謐無聲。
這意味著什麼?
要知道,聲音是經由空氣的震動,所引起的波動。
疾風一槍刺出去,足以引發刺耳的音爆聲,是因為這一全套動作,無可避免的會與空氣摩擦,突破空氣的阻力。
雖然從側面上來說,這意味著他出槍的速度足夠的迅捷,力度也足夠的強橫,但是也同樣意味著,他這一槍的力量,分散了一部分出去。
無論是步伐還是進攻,有聲音就等於分散了力量。
由此可以引出一個問題,如果能完全控制自身的行動所產生的能量,所有的動作都恰到好處,不花費多餘的力道,結果會怎麼樣?
那就會和眼前的愛德懷斯一樣。
所有的動作都會靜謐無聲,所有的行動都能發揮出無限趨近於百分之百的速度與攻擊力。
如果說一輝的【一刀修羅】,需要高度的集中力,屬於常人很難做到的事情。
而一輝此前與疾風對戰時,將一分鐘濃縮為更短的剎那間的進階絕招【一刀羅剎】,屬於只有理論上才能做到的事情。
那麼——
像愛德懷斯這種發力的境界,每一個步伐,每一道揮劍,全都已經徹底超越人類的領域了。
但是,這個女人,卻將不可能化為事實,並將其展現在疾風身上。
沒給疾風半點喘息的機會,從頭至尾都是連綿不絕的進攻,直至最後疾風精疲力竭,被迫退出了【修羅】模式,迎接他的便是女人必殺的一劍——
死。
熟悉的體感,熟悉的觸感,熟悉的知感,熟悉的靈感……
當生命終結,死亡來臨的那一剎那,疾風整個自我,整個意識,乃至整個靈魂,都仿佛迎來了最妙不可言的升華。
從最初第一次死亡時的恐怖、驚慌、絕望、迷茫、畏懼等等,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出死入生,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交替後,到如今卻好似仿佛重回母親子宮一樣放鬆、自如、享受、沉溺、歡喜等等。
不知不覺中,疾風對於「死亡」這一概念,已經不再有半分的抗拒,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話,他甚至不介意主動尋死。
並非對「死」這種體驗上癮,而是在每一次「死」的經歷中,他越來越觸摸到某種隱晦難明的脈絡……
再一次續命成功,當疾風睜開雙眼那一剎那,一抹幽暗的藍色光澤,在他的雙眸中一閃而逝。
疾風二話不說,徑直喚出魔槍,瞬間進入【修羅】模式的進階狀態,也就是【羅剎】模式,驟然向正打算離去的愛德懷斯,發起了反擊……
不開啟【修羅】模式,他甚至一個照面就會被對方直接秒殺。
不激活【羅剎】模式,他甚至沒有機會向對方發起有效反擊。
然而,即便是在【羅剎】模式狀態下,他以命換命的反擊,除了第一次使用有所斬獲,隨後在對方有所防範後,就徹底淪為了無用功。
差距,就是差距。
實力的差距,如若天顛雲端與地底污泥之間隔,如螻蟻與人類之懸殊。
在這樣的差距面前,疾風一直以來百試百靈的復活換命戰術,也仿佛淪為了一個笑話,每一次的續命,也只是為迎接下一次的死亡。
死亡——復活——戰鬥——
又死掉——又復活——又戰鬥——
繼續死去——繼續復活——繼續戰鬥——
可是偏偏,在疾風的臉上,卻露出一縷越來越詭譎莫測的笑意。
而與之相反的是,愛德懷斯那張常年清冷不變的精緻俏臉上,那始終都泰然自若的神情,卻不知不覺中開始動容了。
不僅僅是因為對手不死再生的詭異能力,更讓她心悸的地方,是對方每次復活後,那雙眸子裡閃爍著的幽藍虹光。
這種詭異莫測的狀況,伴隨著對方一次次復活,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光澤也越來越瑰麗,同時——
也越來越危險。
是的,就是危險。
愛德懷斯不知道對手雙眸中的變故究竟代表什麼,但是被那雙詭異眸子凝視,她的心神、本能乃至靈魂,都仿佛在無聲的顫慄。
就仿佛,被死神注視著一樣。
……
(感謝『書友58092』的1000打賞,感謝『半世浮傷』的500打賞,感謝『文刀子武』的100打賞……嘛,疾風醬作死了這麼久,終於可以死得其所了,不知道有沒有書友提前就猜到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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