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火悲鳴 第三章 我是卡爾.鄧.安普尼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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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林做著自我介紹，現在，他已經四歲了，舌頭總算是可以自然的打著卷，發出那彆扭的捲舌音，在教會的自我介紹時，還可以配上萌萌的微笑。

    教會的牧師，是父親的朋友，而父親，則是這個叫做安普林頓村的小領主，作為貴族，安普尼米爾家族，是非常龐大的，整個村子，幾乎都是沾親帶故的。

    安普尼米爾，從名字上看，很明顯不是德意志的傳統姓氏。他們來自山脈的另一端，是從瑞士遷移而來，因為在戰爭中立下足夠的功勳，所以被冊封為貴族，並擁有了安普林頓這個小村莊作為領地。

    而卡爾，也就是喬林，作為領主的長子，自然也成為了領地的繼承人，他能感受到，下面人的目光，有喜愛，有和善，有尊敬，當然，也有憤怒和嫉妒。

    不過一切情緒，都隱藏在掌聲里，喬林和其他孩子一起，站在了一旁，作為唱詩班的一員，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唱詩班，感覺還是很新鮮。

    隨著管風琴發出流暢的音階，喬林開始演唱聖詩，起初一切正常，但是慢慢的，喬林感覺到一點不一樣，仿佛有一團火焰，暖暖的，在身體裡不斷遊動。

    這是一股奇怪的力量，好似烈火，卻並不灼熱，只是溫暖著身體，感覺很舒服，仿佛是凌冽冬日裡的篝火，溫暖著自己。

    聖歌結束，便是牧師帶領大家禱告，喬林單膝跪地，想像著與神明對話，是的，這是牧師教給他的，所謂禱告，就是將心裡話，說給神明聽，他會靜靜聽你傾述，然後帶走你的煩惱。

    「神明啊，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一個人生，帶著前世的記憶，卻在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生存，這裡的很多常識，都是前世不曾擁有的，我更是被下了詛咒，每一晚，都會聽見那個聲音，就像噩夢，一直在糾纏著我。」

    喬林默默的在心裡念叨著，結果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如果在下一次的輪迴里，你能比其他人九個人活的更久，那麼我就會讓你重新來過這一世……」

    這讓喬林一驚，但是他立刻強制平復下來，以免被人發現自己的失態。

    平時這個聲音，只會出現在夢中，隨著年紀增長，聲音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但是清醒時出現，這還是第一次，喬林沒搞清楚原由，但還是繼續禱告。

    「這是一次試煉，我說了，你只要活得比其他九個人更長，那麼我就會讓你重新回到那一世。」

    聲音再度出現了，而且明顯說的話不同，這讓喬林再度睜開眼，他實在控制不住了，其他人明顯被他這種狀態所吸引，紛紛投來奇異的目光。

    「我有點不舒服。」喬林趕緊佯裝頭疼，母親走過來了，在表達歉意後，帶著喬林走到休息室去。

    在囑咐喬林安靜的等自己回來後，母親就離開了，今天是重要的禱告日，作為領主夫人，她不能長時間缺席。

    「我知道，你的存在。」喬林從休息室的床上做起來，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說道。

    一道隱蔽的光，籠罩住整間屋子，於此同時，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慢慢浮現在喬林面前，喬林並不奇怪，他知道，這個就是剛才與自己對話的傢伙。

    「能不能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喬林的聲音有點兒冷，這根本不像一個四歲孩子的語氣。

    「我沒必要和你解釋什麼，你只要知道，你在我的賭注中，好好活下去，就足夠了。」老頭兒淡淡說道，高昂著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我不想成為你的賭注。」喬林咬牙切齒的說著，他討厭這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老頭兒看向喬林，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著。

    「你到底是誰。」喬林真想衝過去揍他一拳，但是他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動。

    「神明，就是你剛才祈求的對象，或者說是，神明之一也可以，否則就不會有這麼一場賭注。」老頭兒笑了笑，似乎是對喬林的嘲諷。

    「神明？那麼你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了？」喬林冷冷的說道，他一直對於那個聲音的發出者，有著一些猜測，想不到，會是這麼一個強大的存在。

    「不，這個世界已經是廢棄的世界了，我們早就放棄了，所以才會把你們十個輪迴到這裡，自由的發展，這很有趣。」老頭兒說完，就打了一個指響，一個微型的地球，出現在他的手掌中。

    「放棄了的世界？這麼說，世界有很多。」喬林抓住重點問道。

    「是的，很多。」老頭兒淡淡的說道。

    「你們的賭注是什麼？為什麼選中我。」喬林問著話，視線卻被那個微型地球吸引。

    「賭注是消滅哪一個世界，因為太多了，我們人手不夠，所以決定消滅一些，至於你，只不過是我們隨機選擇的罷了，就像之前說的，沒什麼特殊的。」老頭兒說完話，就又打了一個指響，手上的地球，就瞬間消失。

    「你把人當成了什麼，一個世界，說消滅就消滅。」喬林有些惱怒，這副高高在上，任意玩弄自己的模樣，他本就很討厭了，聽見他的話，就更加怒不可遏。

    「你把螞蟻窩當成了什麼？」老頭兒的一句話，忽然讓喬林啞口無言。

    是的，對於高級生物來說，低級生物的死活，壓根就不算什麼，人們可以毫不費力的消滅成千上萬的螞蟻，從來沒有想過螞蟻的感受，只不過現在，螞蟻變成了自己，於是就怒不可遏了。

    「想在這個世界生存，是很不容易的，你能堅持到幾時，全靠你自己，我們不會插手，只會靜靜看著，這個世界遲早是要毀滅的，所以儘可能的多掙扎一下吧，對了，我的存在，你不用對任何人說起，即便說了，也沒什麼用，他們只會把你當做瘋子或者神棍，這會讓你的生存概率變低，並不划算。」老頭兒說完話，就擺擺手，然後消失，籠罩屋子的光芒，也一併消散，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但是喬林知道，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

    躺在床上，喬林開始思考，他要縷清所有的脈絡，才能搞清楚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經過短暫的整理，喬林總結了以下幾點。

    第一，他確實是死了，然後靈魂被這個自稱神明的傢伙弄來了這個世界，目的是為了他的一個賭局，自己成為了他的一個賭注，很可悲的賭注。

    第二，這個世界是被放棄的世界，在這裡，神明們不會幹預什麼，一切都是看賭注們的自由發展，最關鍵的，這裡是一個生存困難的世界，不是因為自然條件，而是因為戰爭，人類的貪婪，導致整個世界戰火紛飛，千年來從未平息，和平簡直就是遙不可及的。

    第三，對於神明來說，人類只是螻蟻，而一個世界，或者說地球，對於他們來說，也只不過是大一點兒的螞蟻窩而已，他們現在厭煩了，想要摧毀一些螞蟻窩，而喬林能夠做到什麼程度，將決定某一個世界的存亡。這個責任實在是大了一點兒。

    「老實說，這種感覺真的很討厭啊。「

    喬林捂著臉，這種被蔑視，被玩弄，被操控的人生，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他現在就覺得，自己好失敗，失敗到沒法決定任何事，難以想像，一個人的人生，一個人的生死，一個人的轉世輪迴，竟然會被這樣隨意的擺弄著，

    「混蛋的神明。」喬林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他知道，這句話，剛才那個老頭兒，一定能夠聽到。

    不過，沒有任何回音，無論喬林怎麼罵，是出聲罵，還是在心裡暗著罵，罵到列祖列宗，罵到全家女性，那個老頭兒就是沒有再出現，甚至連給個回音都沒有。

    平復一下心情，喬林看向窗外，這裡的景色很好，可以俯視半個村莊，豐饒的麥田，嘻戲的飛鳥，能聽見犬吠和奶牛的叫聲，一切是那麼的安詳，但是這一切都只是一個表象。

    這個世界很殘酷，這個世界很混亂，這個世界——被神明放棄了。

    毫無疑問，戰爭會隨時到來，隨著年齡增長，喬林知道的事情也就越多，西邊的法蘭克共和國，東邊的波蘭王國，摩擦一直就沒停止過，而距離上一次的戰爭，只不過才過去十個年頭而已。

    戰爭，帶來的生存危機，很現實的擺在面前，沒有什麼會比戰爭更能消耗人口，如果有，那麼就是戰爭的規模還不夠大，投入還不夠多。

    整理好心情，喬林從床上走下，穿過走廊，來到教廳，現在整個禱告日已經進入尾聲，所有人都準備離開，而就在這個時候，喬林忽然走上了講台，對著所有人，鞠躬行禮。

    讓所有人吃驚的一幕發生了，喬林竟然再度進行了一個自我介紹，沒人理解，喬林為什麼這麼做，但他自己知道，這代表著，他已經想通了，既然沒有辦法反抗，倒不如更積極的面對，他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不再是作為喬林，而是作為卡爾。

    於是乎，他用稚嫩的聲音說出

    「大家好，我叫卡爾鄧安普尼米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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