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樓漸漸已變得朦朧,小蝶依稀可以感覺到上面有個人在瞧著自己。/p
「你說那妙婦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瓊樓?」/p
無生不語。/p
「她與錢百萬是什麼關係?她喜歡錢百萬嗎?」/p
無生不語。/p
「那些舞者是不是真的能令琵琶滿足?」/p
無生嘆息。/p
大多數女人也許都有這毛病,好奇心重的女人,更是如此。/p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盯著、戳著前方。/p
小蝶已揚起笑意。/p
麥地里赫然現出幾個人,十幾頭牛。/p
大牛也在裡面,大牛騎在牛背上,痴痴盯著牛在啃著麥苗。/p
他居然沒有一絲阻難。/p
他們這是在糟蹋莊家,這樣子放牛,可不是什麼好品行。/p
小蝶笑著跟他們打招呼。/p
大牛忽然變得像是兔子,忽然奔了過來,綿羊般伏倒在無生前面。/p
其他的人也不慢,動作都很矯健而快速。/p
「小的,小的下次在也不敢了。」/p
無生點頭,將他扶起。/p
大牛盯著無生的臉頰,石像般臉頰沒有一絲情感,竟已將他活活嚇住。/p
「槍神原諒小的?」/p
無生點頭。/p
「小的也只能這樣放牛了,很難有什麼前途了。」大牛的鼻涕竟已流了出來。/p
無生不語。/p
小蝶笑了笑,指了指那片麥地,「你這樣會有前途?」/p
大牛不懂。/p
他也看了看那麥地,也看了看十幾頭牛,這並沒有什麼異常?/p
小蝶嬉笑著指了指十幾頭牛,「有你這樣放牛的嗎?」/p
大牛還是不懂。/p
小蝶苦笑,「你們這樣糟蹋莊家,會有前途嗎?」/p
大牛笑了笑,揮了揮手。/p
那幾名大漢忽然將牛拉了過來。/p
大牛笑著將一頭牛拉到小蝶跟前,又將繩子交給她。/p
小蝶苦笑,「你這是做什麼?」/p
大牛眨了眨眼,盯著地面,似已在沉思。/p
他腦袋仿佛很遲鈍,想事情仿佛要需要很長時間。/p
小蝶並不急。/p
她想知道這人要說點什麼。/p
她等的時間並不長,大牛抱拳,「小的之前冒犯之處,還望見諒,這頭牛算是一點心意。」/p
小蝶苦笑。/p
無生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交到大牛手裡。/p
小蝶卻說著,「這是一點心意,你們哥幾個好好去喝頓酒。」/p
大牛點頭。/p
「你們可不能在麥地里放牛。」/p
「為什麼?」/p
小蝶指了指麥地,「哪有你們這樣放牛的?」/p
「那要怎樣放牛?」/p
小蝶指了指山坡上枯黃的草,「你們應該去那裡。」/p
大牛點頭。/p
瞧著他們離去,小蝶又氣又笑又急。/p
無生將包袱放到牛背上,又將小蝶扶坐在牛背上。/p
無生牽著牛,石像般走向前方。/p
不遠處一人蹲坐在林木間,看見無生過來,忽然放聲大笑。/p
「半斤。」小蝶忍不住叫出聲音。/p
半斤將手裡的枯枝放下,走了過來,盯著無生。/p
他仿佛不敢相信見到的一切,「你居然要離去?」/p
「是的。」/p
「你應該找到銀針公子了。」/p
「是的。」/p
「你沒有殺他?」/p
「我為什麼要殺他?」/p
半斤盯住無生,他的神情也跟別人一樣,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p
「我的槍不想殺這種人。」/p
半斤笑了笑,「也許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殺他。」/p
無生不語。/p
小蝶卻笑了,「你知道?」/p
半斤盯著那桿槍,臉上不由泛起驚懼之色,「是的,也許我真的知道。」/p
「你說說看?」/p
「不殺銀針公子,是因為他心軟。」/p
小蝶笑而不語。/p
說無生心軟,這豈非是一種很不正確的說法。/p
「他不殺半斤,也許是因為他不願看見銀針公子勢力倒下。」半斤又盯著那隻握槍的手,「銀針公子倒下,下面所有人都會慘遭不幸,這些人的家庭都會慘遭不幸,所以這人死不得,不但他死不得,錢百萬也死不得。」/p
「也許你說的很對。」小蝶的嘴角笑意已消失,「那些無辜家庭都會收到牽連,這代價實在很大。」/p
「是的,他們都不能有事,無論是哪一方有事,後果都極為慘痛,極為悲哀的。」/p
小蝶深深嘆息。/p
這兩個人活著,豈非也很不幸?因為他們的生死,並不單單是自己的,這關係到很多人,也關係到很多家庭。/p
也許正因為如此,官府才不願他們出事,誰都不能出事。/p
「你們說錯了。」/p
山林間已現出三個人,三種兵器。/p
一口劍,一把刀,一柄錘子。/p
三個身高完全不同的人,最高的人手握長劍,握刀的人身高竟直至劍客腰畔,握錘的人身高更矮,竟直至刀客腰畔。/p
這三人站在一起,實在很不相稱,更不該站在一起。/p
握劍的人冷傲冷笑著,握刀的人木納呆滯著,握錘的人一臉笑意,錘頭仿佛比他的頭還要大。/p
「你們說錯了。」/p
握錘子的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老子是老大。」/p
他指了指握刀的人,「他是老二。」/p
小蝶已知道,那個握劍的人一定是老三了。/p
她想得沒錯。/p
老大指了指握劍的人,「這是老三。」/p
老大最後又指了指無生、小蝶、半斤,「你們都錯了。」/p
「難道我們錯了?」/p
小蝶目光落到最矮的錘子身上,她很想聽聽這矮子能說出什麼道理。/p
「我是說你們錯了。」老大指了指腳下,「並不是說你們說錯了。」/p
老二點點頭,木納呆滯的目光里已現出讚許之色。/p
老三也點點頭,冷傲臉頰上流露出崇拜的笑意。/p
小蝶更不懂了。/p
她竟已痴痴的盯著這條路,這並沒有什麼,路邊也沒有什麼花。/p
這人是不是在暗示著什麼?/p
「我們哪裡錯了?」/p
老大又指了指地上,笑意漸漸已消失。/p
小蝶摸了摸鼻子,「你是不是想......。」/p
老大忽然豎起大拇指,表示欽佩,又笑了笑,他看了看老二,又看了看老三,「你看,這人是不是笨蛋?」/p
老三冷冷的笑了笑,「一點也不像笨蛋。」/p
「他們已看出來了。」/p
小蝶已氣得喘息著,她並不是很笨,這明顯是占山為王的無賴。/p
「你要打劫?」/p
老大忽然不笑了,冷冷的盯著小蝶,「你說話太難聽了。」/p
老三也冷笑著點點頭。/p
小蝶的臉竟已被氣得發紅,一句話都不願多說。/p
半斤笑著靠了過去,還沒有張開嘴。/p
老大就在擺手,「你讓開,你是個窮光蛋,我們知道的很。」/p
半斤苦笑。/p
這種底細都已被別人調查的很清楚,看來他們並不是一般的在行。/p
老大指了指這條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p
小蝶點頭。/p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石像般不語。/p
老大忽然在地上錘了一下,大地驟然震動了一下。/p
牛嘶叫了一聲,一雙眼珠子直愣愣盯著前方,仿佛顯得很不服氣。/p
小蝶摸了摸牛耳朵,又靠了上去,「不要怕,我們不會有事的。」/p
牛用力甩了甩耳朵,似乎覺得很癢,奇癢無比。/p
小蝶摸了摸那耳朵,「真的春風過牛耳。」/p
老大冷冷盯著半斤,盯著半斤手裡的劍,「我們對你不敢興趣,你可以走了。」/p
半斤苦笑。/p
窮光蛋有時也有好處,這種好處豈非很傷人?/p
他並沒有一絲怒意,也許他已習慣了這種身份,這種稱呼。/p
無生石像般走了過去,空空洞洞的眸子盯著、戳著那鐵錘。/p
「要想從此路過,就得留下買路財?」/p
老大笑著點點頭。/p
他已發現這人很上道,不矯情,不用拐彎抹角的說話。/p
這樣子說話,並不費勁,對他們而言,很舒服。/p
柔陽熱力更加猛烈,林木間依稀有著漆黑的角落,沒有光明的角落,是不是都有著不文明的故事。/p
無生已遞給他一錠銀子。/p
老大笑了笑。「你很上道,不矯情,我們很喜歡,所以......。」/p
「所以什麼?」/p
小蝶已看得呆了,她實在不敢相信無生會將銀錠遞給這無賴。/p
半斤也不信。/p
他知道無生與這桿槍的故事,就算是滿山的攔路打劫,也不是他的對手。/p
那桿槍沒有動,握槍的手也沒有動。/p
老大笑了笑,「所以我們也不跟你矯情了,你過去,其它的都留下。」/p
他笑的和藹極了。/p
這樣子對無生,仿佛已很客氣,也很友善。/p
老大摸了摸錘子,等著無生回話。「你就不該走這條路。」/p
「為什麼?」/p
「因為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p
「這裡一切都是你的?」/p
老大點頭,笑意漸漸消失,因為發現這人已不上道了。/p
不上道的人,是不該給好臉色看的。/p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盯著、戳著這人的手,又盯著、戳著這人手裡錘子。/p
「這錘子是你的?」/p
老大不懂,臉上已忽現凶光,握錘的手沒有一絲動作。/p
他還不願動手,能和善的解決問題,就不要動手,動手不但很累,也很麻煩。/p
「是的,是我的。」/p
「那你是誰的?」/p
老大不語。/p
老二已出手,刀驟然已出鞘。/p
刀出鞘,驟然劈向無生腦袋,他仿佛想要將無生劈成兩半。/p
無生驟踢一腳。/p
這人的軀體忽然直撞林木,殺豬般鬼叫著。/p
老大冷冷的盯著無生。「你有兩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