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辦?樂芳菲正在絞盡腦汁思考。
突然下方唐括幸哥尖叫了一聲,嚇得樂芳菲一個哆嗦急忙向下方看去,卻看到三王子耶律貝把唐括幸哥頭朝下抱了起來。樂芳菲只覺得辣眼睛,不由尷尬地別開眼睛,她的身體略微動了一下,卻是不小心碰到旁邊一塊瓦片。
雖然瓦片響動的聲音非常小,但樂芳菲仍是屏住了呼吸,她的耳朵豎起來聽著下方的呼吸聲,聽到三王子的氣息似乎在放緩,心知對方已經發現了異常只是裝作不知,她立刻飛身而起朝著早算計好的逃跑路線縱身飛躍。
樂芳菲逃跑地毫不遲疑,柴房裡的三王子心中略微一驚,他也迅速行動起來。把唐括幸哥往旁邊一拋,耶律貝光果著身體衝出柴房,朝看不見人的地方吼了一聲。
幾個人影突然現身,似乎他們之前就一直躲在某個地方,他們朝耶律貝詢問了幾句,立刻飛身上了屋頂,然後他們看到了月光下那個飛躍的身影。
幾乎是瞬間,三王子府邸沸騰了起來。
有飛賊夜探王府,這還了得?府內高手一半上了屋頂追人,一半留下來保護三王子。當然不會所有人都上去,調虎離山之計,打仗的人都懂。這也是為什麼樂芳菲沒有刺殺三王子的原因。
柴房裡,唐括幸哥被耶律貝丟在一旁,還好耶律貝手下有分寸,她只是摔得屁股有些疼,但人並沒有摔出問題。
唐括幸哥捂著屁股咒罵耶律貝,一邊叫著貴哥。貴哥從廚房跑過來,看到唐括幸哥光果地坐在地上,連忙拿起掛在旁邊的衣裳幫她穿起來。
因為要進三王子府邸,樂芳菲只能在身上藏起匕首。與人對戰匕首不占優勢,所以她只能儘量逃。
樂芳菲還是小看了三王子府邸的高手,眼看著四面八方的侍衛把她包圍,而且下面有人拿出了弓箭,樂芳菲不得已從屋頂上下來翻身進屋。
樂芳菲故意選了有女聲傳來的屋子,裡面住著一群侍女,十幾個人一間屋子,看來趙國貴族對待下人可不是太好。因為院子裡的吵鬧,這些侍女早就醒了,只是不敢出屋子,怕被波及。黑暗中,黑影破窗而入,嚇得一群侍女尖叫連連,屋子裡頓時混亂成一片。
樂芳菲從這邊進從那邊出,腳步不停,繼續在附近的屋子裡進進出出。
這附近似乎是女眷住所集中地,不但住著侍女,還住著三王子府的家女支。這些膽小又怕死的女人為樂芳菲拖延了不少時間。
樂芳菲一直不回頭,不去看身後的場面。很快,她來到一個院子的角落,傾聽身後的動靜,似乎拉開了一段距離。躲在角落裡,樂芳菲暫時緩口氣。
這時候,一個落單的侍衛跑了過來,他沒有看到樂芳菲,而是跑到牆角拉開了褲子準備撒尿。
樂芳菲心中一喜,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手捂嘴一手扭脖子。只聽得「咔嚓」一聲輕響,侍衛被她撂倒了。樂芳菲拖著侍衛到角落裡,動作迅速麻利地脫下侍衛的衣服,三兩下套在自己身上,然後再把侍衛的帽子戴在頭上,黑暗中她變身成了王府侍衛。
匆忙之間變裝來不及講究,樂芳菲此時的變裝有很大問題,黑暗中只看輪廓不會引人注意,但若是被人拿著火把一照就能露餡。
不能耽誤時間,樂芳菲藏起匕首,提著侍衛的刀看準方向撒腿就跑。
一路上,不時有人經過樂芳菲身邊,有人朝樂芳菲喊話,對方講的是趙國土語,樂芳菲隱約能聽懂一部分。樂芳菲小時候跟著父親學過一些各諸侯國的土語,但那過去太久不適用了,她已經記不太清楚。
不過,樂芳菲還是壓低了聲音朝對方吼了幾句,她故意說得不太清晰,跟府里嘈雜的聲音混在一起,對方能聽到她在說話卻聽不清楚。雖然如此,這樣卻能打消對方一些懷疑,比裝作聽不見更像樣一些。
眼看著樂芳菲來到了院牆邊上,從這裡翻出去是一條小巷子,可以迅速隱入並消除自己的蹤跡。這是樂芳菲提前選好的地點。
但是,有一隊四個巡邏的侍衛正巧也往這邊跑過來。
樂芳菲眼神一暗,眼底閃過一道精光,提起一口氣,步速陡然加快,揮刀斬向最前面的侍衛
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任何猶豫,樂芳菲速殺四名侍衛,只付出手臂被砍一刀的代價。撕下塊布,把手臂一纏,樂芳菲縱身飛躍翻牆出府。
她身輕如燕在小巷中穿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滿府的侍衛為何沒有抓住樂芳菲一個小毛賊?因為三王子耶律貝終究是個怕死的。
三王子府邸侍衛眾多守衛森嚴,當然也是因為三王子怕死。在發現樂芳菲後,府內一半的侍衛追人,一半侍衛集中到三王子附近。
在耶律貝回柴房穿好衣服後,他又召回了大部分追人的侍衛,轉而讓他們在附近的院落搜尋可疑人,因為耶律貝認為對方肯定還有同夥,就等著他大意後對他行刺。而頭頂上那個沒有對他出手而是直接退走,目的自然為了引開侍衛們,好讓耶律貝在氣憤之下鬆懈身邊的防守。
說白了,耶律貝想太多了。然後導致追擊樂芳菲的人手不足,於是她就逃掉了。
趙國三王子府邸進了飛賊,當夜府里沒抓到人,於是開始進行大排查,府內所有人都要接受搜查。另外,大都城戒嚴,三王子府的衛兵在城內挨家挨戶搜查。
其實這樣的搜查很多都是做樣子或者藉機發難,很好能抓到真正的賊人。畢竟當時是晚上,樂芳菲從上到下都被黑布裹著,根本看不到她的樣子,只能大略看到她的輪廓。而樂芳菲有意假扮男子,使三王子府內的人都認為飛賊是男人。
唯一的問題在於樂芳菲假扮的婢女失蹤了。三王子府里的人可能會認為婢女是飛賊的同黨。
樂芳菲手臂上的傷不深,流了一些血。回到她和丁卯的住處後,丁卯給她敷了極好的金瘡藥,傷口很快就不流血了,過不了幾日便會結痂。
現在要做的是應付城內的大搜查。首先,丁卯已經準備好了銀子,用來行貝有搜查的士兵。然後,樂芳菲換上了大都城最新流行的女子衣裳,拿出在南梁謝昕送給她的那一盒胭脂水粉。
脂粉讓樂芳菲的皮膚白了一些,看上去不在那麼黑。香粉撲在身上,掩蓋金瘡藥的味道。樂芳菲給自己化了一個精緻的淡妝,這一手她還是會的,只是平時懶得弄而已。樂芳菲故意選了一身紅色的衣裙,讓自己看上去多了幾分女子的嫵媚。總之,要跟之前的婢女形象拉大距離。
樂芳菲和丁卯站在自家大門口,任由那些士兵進院裡搜查。丁卯已經送上了不菲的孝敬銀子,士兵們也沒故意為難他們。沒一會兒,這些搜查的士兵便走了。
在這些士兵眼裡,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妙齡少女,兩個人都不符合飛賊的特徵,拿了手短的銀子也就懶得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送走搜查的士兵,丁卯關上門。樂芳菲回到屋裡,挽起袖子自己上藥。為了不暴露傷口,在士兵往這條街過來的時候,樂芳菲就洗掉了身上的傷藥,還故意用撒了香粉的白布纏在傷口上,用來掩蓋藥味。
丁卯端了一碗湯進來,不是藥湯,而是混了藥材的雞湯,喝了能增強氣血,同樣雞湯的香氣遮掩了藥味。
樂芳菲已經上好了藥,不用丁卯叮囑,端起碗一口氣就喝乾了雞湯,然後拿著筷子吃著碗裡剩餘的雞肉和藥材。樂芳菲吃得有點用力,好似把怨氣撒在雞肉上,心裡又有些泄氣。
「太失敗了,浪費了好幾天功夫,三王子府進是進去了,可卻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打聽到。」
「別灰心,我們之前不是預料過這種結果嗎,畢竟是王子府邸,若是這麼容易就能探聽到消息,那位三王子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可是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嗎?」
「你不在這幾日,我倒是有了些其他想法,也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來解決這件事。」
「什麼辦法?」
「我們已經知道童璽在三王子手上,其實不用我們進去救人,可以想辦法讓三王子把人交出來。比如,三王子正在競爭王位,若是能抓住他的把柄,對他競爭王位形成威脅,我覺得他一定願意用童璽來交換。」
樂芳菲恍然大悟:「對呀,還有這種辦法,雖然也有風險,但至少有達成目的的機會,」樂芳菲忽然拍了下腦門,「哎呀,早知道先不殺南郭夫人了,留著她還能威脅耶律貝公開他們的關係。」
南郭夫人之死在大都沒有掀起任何風浪,趙府甚至都沒有為她操辦喪事,只是草草就拉出去埋了。她活著的時候令家族受益,死了卻只會讓家族蒙羞。雖然南郭夫人為趙家做了那麼多,趙府卻從未以她為榮,估計私下裡還把她當作家族的恥辱。
至於趙家是怎麼應付耶律貝的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人已經死了。耶律貝本來就不想讓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大約也就是一句「紅顏薄命」便罷了。可見這人吶還是得好好活著,因為死了就沒有價值了,只有活著才有意義。
樂芳菲:「沒關係,還有一個唐括幸哥,她是完顏巫哲的妻子,而完顏巫哲又是耶律貝的表弟兼下屬,耶律貝應該不想讓完顏巫哲知道他給他帶了綠帽子。」
丁卯卻道:「還不夠。僅是這種緋聞的威脅,耶律貝未必肯就範。就像南郭夫人之死一樣,耶律貝要保密這件事,還可以選擇殺掉唐括幸哥或完顏巫哲。身為王位繼承人爭奪者,他絕對狠得下心對他們下手。」
樂芳菲吸了口氣:「我倒是忘記了,這些人有多麼無情了。看來我們還得搜集他的其他把柄,可是他的把柄如果這麼好搜集,只怕他早就被人扳倒了,連成為王位繼承人爭奪者的資格都沒有。」
丁卯也皺眉:「你說的不錯,這事兒確實有難度,不若先問過那個方某。」
因為王府飛賊風頭正勁,樂芳菲和丁卯沒有立刻聯繫方某,而是過了兩天後才發出了聯絡。
方某過來後聽了他們說的,表示一直在搜集三王子的把柄,只是什麼時候能有結果就不好說了。方某這邊的消息鏈畢竟是才建起來不久,不可能什麼都知道。而且方某這邊人手有限,他們需要監視的人很多,不可能把重點放在耶律貝一個人身上。
看來若想早一點找到童璽,還是得靠樂芳菲和丁卯。
樂芳菲十分頭疼:「該從哪方面下手呢?我們總不能全憑運氣打聽,監視需要時間才能出結果。而且耶律貝要做見不得人的事肯定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他背後做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打聽到?」
丁卯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不管耶律貝出於什麼目的囚禁童璽,他都不會把童璽放在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王府人多口雜,你在王府里幾天一點關於童璽的消息都沒有聽到,有沒有可能童璽根本不在王府里?」
樂芳菲皺眉沉思一邊說道:「耶律貝經常出城巡視,有時候會出去兩三天才回來,顯然在城外有住處。難道童璽被藏在城外?」
丁卯:「說不定,我們暫時對王府束手無策,不如先把城外耶律貝的地方搜查一遍,就算找不到人,也先排除掉這個可能性。」
樂芳菲:「也好,至少有地方下手。耶律貝出城都有人跟隨,行蹤很好打聽。我們不用監視他,就能找到他的落腳點。」
有了想法,樂芳菲和丁卯便行動起來。兩人在城外打聽了三天,基本摸清了耶律貝的行蹤路線和落腳點。
「這傢伙在城外有六處莊子,但他經常過夜的只有兩個地方,我們只需要去那兩個地方盯守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