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縣在一陣劇烈的能量波動中夷為平地,而上方天空上一道刺目血光驟然墜落,一個狼狽的身影降落到了地面之上,轟的一聲巨響,將原本就不堪的大地,砸出無數裂紋延伸向更遠的地方。
這血嬰老祖竟然在丹爆中活了下來,不過似乎身體受了極重的傷,一條手臂不翼而飛,腹部也出現了一個海碗大小的窟窿,不時有著黑褐色的血液滴落,血嬰老祖神色猙獰,劇烈的咳嗽幾聲,帶出黑色的血液,順著嘴角流到脖子上,再順其向下滴落到地面之上。
此時他的眼瞳帶著刺目的血光,嘴裡恨恨說道:「老匹夫今日老祖我不死,他日必滅你宗門!」
這時他的眼睛突然望向前方,目光所致處,有一縷縷金色的微光散播出來,血嬰老祖神色變的有些詭異,發出陰森的笑聲。
「桀桀桀……天無絕人之路啊,老祖我當命不該絕!」
他之所以這般興奮,是因為他神識感受到了那微弱的金光覆蓋之地,有許許多多的凡人,而且還都是一些七八歲的孩童,他之所以被人稱作血嬰老祖,就是因為這個魔頭處了吸人精血修煉外,還喜歡吞噬孩童的靈魂,用以修煉一門邪惡無比的禁術。
此術通過吞噬孩童靈魂來增強自我靈魂,不但能夠提高神識之力,還能夠擴寬識海,最主要的是,這禁術竟然能夠通過吞噬靈魂來恢復傷勢。
此術並不是一定需要吞噬孩童的靈魂,只要是魂魄皆可吞服,只是孩童之靈魂最為純粹,能夠極大的滋補自身,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簡直就是最好的療傷聖藥,加之還能增強其神識,這種兩全其美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要知道靈魂本為天成,想要修煉神識本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修為提高可以通過修煉甚至吞服丹藥之類的提高,而靈魂卻只能夠通過慢慢溫養或者尋覓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天才地寶,這無疑是極其困難的。
而這血嬰老祖早年只不過是個浪蕩散修,機緣巧合之下與一古老墓穴中得到一部名曰吞嬰術的禁忌法訣,從此名聲大噪,甚至一路破結丹晉元嬰成就赫赫威名。
現在他面前有這麼多的孩童等著他吞噬,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了,拖著重傷的身體,慢慢挪向金光覆蓋的區域,迎面就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殘軀,原本光芒璀璨的靈寶算盤,此刻卻如同死物一般落在那殘軀不遠處的地上。
血嬰老祖冷哼一聲,抬手對著殘軀一招手,暗紅色的血漿順著殘破的軀體飛了出來,沒入到了血嬰老祖的手掌之中,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很快就變成一具乾癟的屍體,而此時的血嬰老祖似乎臉色略為好看了一點。
眼中帶著興奮之色,走向了那金光覆蓋的地方,看著隨時可能消散的金色虹膜,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抬手一掌印在了上面,金光一陣悲鳴後轟然消散,露出了裡面包裹著的房屋,血嬰老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一掌將房門震開,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之上突然傳來一聲雷霆怒吼:「妖人耳敢!!!」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球狀物從天而降,直接砸在了血嬰老祖的面前,血嬰老祖被迫無奈,只能向後躲避,他定睛一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只見那墜落之物,赫然是一個巨大的蛇頭,只是這蛇未免太過醜陋,舌頭布滿了蠕動的肉須,不過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而這條死去的大蛇,自然就是之前去追韓晃的,那隱藏在血雲之中的怪物,這怪蛇是它的靈獸,結丹初期的妖獸,血嬰老祖也正是憑藉著它,才在蕭家的追殺中逃得一命,也是在它的幫助下才勉強將傷勢恢復到了結丹期。
只是此刻它已然死透,而且看其頭顱沒分明是被一劍斬斷頭顱,要知道這可是結丹期的妖獸,天生體魄強悍,斷然不是同階修士能夠對付的,然而此刻它死了,能夠一劍將其斃命的人,修為自然可想而知。
血嬰老祖臉色陰晴不定,此刻他身受重傷,自信絕無可能在元嬰大能的手底下逃走,看著距離自己只有咫尺的屋子,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
血嬰老祖抬頭看天,對著那還未露面之人吼道:「沒想到今天老祖我虎落平原被犬欺,既然走不了了,那就索性同歸於盡吧!!!」
此話剛落,他的身體突然爆發出刺目血光,並開始劇烈燃燒起來,一股恐怖的能量開始以他為中心瘋狂向外擴散,就在這時天空之上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你覺得以你現在的樣子,即便是自爆元嬰,又有何意義呢?」
一股極寒之流從天而降,瞬間將四周一切冰封,一股絢麗的藍色冰晶形成一片護壁,籠罩血嬰老祖四周,將他冰封在了原地,隨著一聲巨響,冰晶內血嬰老祖毀嬰而亡,這毀滅了清平縣的罪魁禍首,終於落得個身死道消。
而後天空灑落絢爛冰晶,一道隱藏在冰霧中的身影出現在了地面之上,雖然看不清其樣貌,可是霧氣之中卻可窺其形貌,宛如冰中仙女,端的一副絕世之姿,傾城之貌。
一聲嘆息之後,她揮動雙手,雙掌變換印決,手指靈活芊細,每一個動作都極為優雅,讓人賞心悅目無法自拔。
一道湛藍色冰帶自手中飛出,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幾乎轉瞬間無數冰帶就將那房屋覆蓋起來,無數湛藍符文在四周飛舞,一道光柱自天空降落,那身影連同屋子一起消失在了光柱之中。
一場浩劫就此落幕,一個縣城加上三個村莊的凡人,就這麼白白的賠上了性命,甚至他們死的毫無價值,這也許就是凡人的悲哀,凡人命如螻蟻,卑賤而渺小。
清晨伊始,窗外傳來鳥啼聲,樓悅被一陣哭聲吵醒,小傢伙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上百雙哭腫了的眼睛,他不明白如此好的冬日,這些小哥哥們為何都哭了,揉了揉眼睛,他掙扎著站了起來,環顧四周發現都是大哭不止的孩子。
這時他突然發現了什麼,眼睛一亮,挪動著步子跑向牆角位置,歡快的叫道:「哥哥,哥哥,山哥哥抱抱。」
此時樓山正蜷縮在牆角邊,身體微微顫抖著,臉色看上去很是難看,小傢伙跑到近前才發現這一幕,於是奶聲奶氣的問道:「哥哥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這時樓山突然抬起頭來,首先映入樓悅眼帘的是一雙血紅的雙眼,那眼睛嚇人極了,樓悅給嚇了一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而此時的樓山眉頭微微一皺,嘴角詭異的動了動,隨後他的眼睛裡的血色消失了,身體也不再顫抖,他的精神似乎也變的正常起來,此刻聽到弟弟啼哭,趕緊一把將他抱起來,哄道:「弟弟乖,不哭,不哭。」
樓悅像是被那雙眼睛嚇壞了,偷偷抬頭再去看的時候,突然發現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微微有些紅腫的眼睛。
樓悅感到很是奇怪,小手抬起去觸碰樓山的雙眼,嘴裡還念叨著:「眼睛...紅紅的...好嚇人,我怕。」
樓山並沒有將弟弟的話放在心上,只當是昨天哭的太兇,把眼睛給哭紅腫了,小傢伙很快就將此事忘記了,坐在樓山的懷中,開始玩弄自己的手指。
而樓山卻跟其他孩子一般,偷偷的抽泣著,他在屋子裡,親眼看到了父親以及叔叔伯伯們的戰鬥,為了保護他們而付出了生命,而此時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能否還能回到自己的村子,這種焦躁不安的情緒,蔓延在整個屋子裡,只有樓悅一人,因為年齡實在太小,有些沒心沒肺的自娛自樂。
很快屋外傳來腳步聲,隨即屋外有聲音傳來:「唉,實在是太慘了,清平縣算是完了,沛縣跟吳縣至少還有人,而清平縣以及周邊村子全毀了,只怕再有百年也難以恢復咯。」
說話之人聽上去像是一位老者,言語中帶著濃濃的不甘與憐憫,這時另一個聲音傳來。
「是啊,咱們浩雪宗這次算是損失慘重啊,不但失去了一個門下弟子的招募地,竟然還搭上了外門執事,以及內門的三位傑出弟子,更加難以接受的是,韓家老祖,金丹大修士,竟然也慘死在了清平縣。」
說話之人似乎是個年輕人,兩人在外面有一句沒一句的邊走邊聊,等他們來到門口的時候,這時老者開口道:「宗主的意思是讓我們篩選一下,符合條件的由你帶去外門安置,剩下的則由我帶走,分派到雜役處。」
「也只能這樣了,唉!只是苦了這些凡人的孩子了,他們還這么小,如何吃得了這苦楚。」
老者也嘆了口氣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門口站著一個看上去六七十歲的老者,以及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老者看著這些小臉都哭腫了的孩子,目光更是在小樓悅的身上掃了一眼,嘆了口氣道:「逝者已矣,你們想必都清楚發生了什麼,你們的村子是回不去了,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你們自個了,現在所有人跟我走,改變你們命運的時刻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