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法寶,其實是對內景道士法器的別稱。大筆趣 m.dabiqu.com
尋常的法器大多由精鐵鑄造,經千錘百鍊,再在器胚中刻下重重禁制,隨便流出一件,足夠在江湖中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法器並無高低之分,威力的大小,&nbp;&nbp;完全取決於鑄造時篆刻的禁制。
譬如那如意梭,為苦叄子煉炁後期時所鑄,器胚煉入十二道禁制,論遁速鮮有能出其右者。
可比起禦敵的手段,甚至都還不如四道禁制的青鋒符劍。
至於法寶,與法器又有不同之處。
法寶之所以為法寶,除了煉器的材料要比法器珍稀不少,&nbp;&nbp;更是在於那一道後天煉入的寶禁。
寶禁乃是內景道士將自己對道的領悟,&nbp;&nbp;結出來一粒道種,&nbp;&nbp;擁有著各種莫測的威能。
就拿這枚青玉葫蘆來說,裡面煉入了苦叄子掌握的兩門道法——【赤煞煉幽化血神光】和【天罡拘魂落魄魘咒】。
有了這件法寶傍身,便是遇上煉炁圓滿的道徒,李晏也有自信與他爭個高下。
「你此番下山,切忌與他人爭狠鬥勇,這法寶雖好,只不過以你現在的修為,能催動三次已經是極限,再多便會傷及根基了。」
苦叄子的話讓李晏心頭一凜,徹底死了拿著青玉葫蘆大殺四方的心。
師徒二人又交流了許久,兀的一道遁光從萬華峰頂躍起,徑直朝著西南方向遠遠遁去。
……
戌亥交替,鉛雲遮住半闕殘月。
慘白的月光透過窗紗,&nbp;&nbp;越過屋內扭曲蠕行的陰影,&nbp;&nbp;照耀床榻上身形枯槁,&nbp;&nbp;眉頭緊鎖的少年。
「大郎你為何不肯理奴家?」
床頭,&nbp;&nbp;一似狐媚,&nbp;&nbp;又頭生四角的陰影嬌嗔著,尖銳的手爪漸漸探向少年心口。
「不,不要……」
少年似是夢到什麼可怕的東西,緊咬住牙關,面色煞白的如同敷了一層霜粉。
就在此時,只見他胸口驀地亮起朦朧的金光,仿佛焰火驟然驅散周遭潛伏的不祥陰翳。
渾身長滿粗黑腥臭毛髮的身影節節敗退,一直到屋門處方才停下來,恨恨地看了一眼好似被硫酸蝕過,到處是坑坑窪窪焦痕的手臂,眼中的惡意就要凝為實質。
「得罪了國師大人還想要保全闔家性命,哼,奴家倒要看看這道金光咒能保他到幾時!」
倉促放下一句狠話,黑影似泡沫般漸漸消散。
月色透過窗楣,重新照出空蕩無一人的臥居。
片刻,仿佛溺水之人僥倖浮出水面,呂文煜猛地從床上驚坐起,雙手死死地抓住被褥,貪婪呼吸著陰冷潮濕的空氣。
「又做那個怪夢了……」
呂文煜嘆了一口氣,&nbp;&nbp;費力地伸手從床頭取過一面銅鏡,果然不出他所料,容貌又添了幾分枯槁。
接連幾日都夢見神女入夢要與他盡一夕之歡。
呂文煜也是讀過聖賢書的學子,焉不知子不語怪力亂神的故事。
況且自家父親不久前才以一封《諫逐奸宄表》觸怒了當朝國師,一日三貶謫,從堂堂左都御史,先被貶為交州長史,再被貶為淮州主簿,最後更是被貶為臨安縣令。
臨安位處嶺南,山窮水惡,貶謫去的官員能夠安然回來的,十不存一二。
呂郢被貶調去那種地方當縣令,基本已經可以開始準備操辦後事了。
而自己的怪夢,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出現,用腳趾頭都想得出是國師動了齷齪手段。
因此從一開始,呂文煜就對那位神女抱著敬謝不敏的態度。
只是無論如何拒絕,神女都沒有絲毫離去的意思,更是從最初的門外已經接近到他床榻邊,若不是隱約有一道金光護著自己,恐怕都早已經得逞。
呂文煜從胸前掏出一枚貼身的玉佩,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預感,一旦對方和自己發生了肌膚之親,便是自己命喪黃泉的時候。
當務之急,就是先將這等隱患解決。
然而父親一封《諫逐奸宄表》,不僅得罪了國師,更是將天下佛道得罪了一個遍,自己如今倘若找上他們,可不是在打自家父親的臉面。
堂堂左都御史,不惜丟掉烏紗,也要肅清天下佛道的烏煙瘴氣,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又怎能給父親丟臉。
這個念頭只是在呂文煜道士腦海中閃過一下,很快就被拋之腦後了。
……
晨光熹微,金雞報曉。
就這麼過去一夜,呂文煜頂著一雙一夜未眠的熊貓眼,在丫鬟的侍奉下洗了把臉,努力讓神色看上去沒那麼憔悴,這才趕去正堂給嫡母請安。
怎料,才一走進堂中,便看見自家母親正在和一個羽冠鶴麾的青年道士相談甚歡。
不知是不是錯覺,呂文煜只覺得道士臉上蒙著的面紗有些古怪,可還沒等他細看,胸口登時湧現一股暖流,登時又把他的注意吸引過去。
昨夜也是托這枚玉佩的福,自己才逃過了那勞什子神女的魔爪,如今玉佩又在向自己預警,莫非是這幫人見暗的不行,索性直接來明的!
「孩兒來給母親請安,不知母親昨日夜裡睡的可安好。」
呂文煜惴惴不安地給生母磕了個頭,得了允許才站起身候在李氏的身邊。
「娘,不知這位道長……」
應付完了禮教,呂文煜與吳氏又恢復了母子間的親情,稱呼也親切起來,只是有意無意將話題轉到李晏的身上。
「什麼道長不道長的,這話要是讓你爹聽見,怕不是又要罰你抄書去了!」
李氏嗔怪地提點了呂文煜一句,這才轉過話頭介紹起李晏。
「這位是你二舅家的孩子,李晏李文殊,過去被兄長送去嶽麓書院讀書,大抵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過面,論輩分,伱理應該喚他一聲三哥。」
老夫人慈藹地看向李晏道,完全是一副看自己子侄的目光。
「原是二舅家的哥哥,還請受小弟一拜。」
呂文煜表面上笑著一揖道,心頭卻一陣發冷,外祖父子嗣不興,唯養育一子一女,自己又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二舅的。
如此看來,分明是那妖道用手段哄騙了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