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鄒一茹看著景夏和她身邊的景琰,有些好奇。
景琰聽到了陌生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轉而又垂下眼瞼。
「沒什麼。」鄒一茹曾經是景夏的學姐,關係還算親密,只是這家醜還是不好外揚,只能岔開話題,「一茹姐,你怎麼在這裡?」
看她穿的這樣正式,怕是還有正事要忙。
「我的個人獨奏音樂會剛剛結束,團里說要來辦一場慶功宴。」她微笑著和景夏解釋。
鄒一茹現在是國家台認可的青年古箏演奏家。
景夏點點頭,真心實意地同她說道:「那恭喜了。」她知道鄒一茹這些年有多努力,她能取得這樣的成就,她是真的為她開心。
鄒一茹看著景夏,眼神很溫和,這是她曾經最喜歡的學妹,極有天分,要是當初不出事,現在的成就怕是要超過她許多,只是世事難料。
「我還有事,那就先走了。」景夏指了指肩上的景琰,笑著和她道別。
鄒一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景夏將要從貴賓通道離開的時候,叫住了她:「聽聽,我還是希望下一次我的獨奏會,你能夠來,聽我為你演奏《盛夏吟》。」
景夏腳步一頓,卻還是沒有回頭,帶著景琰走進了貴賓通道。她自然聽到了鄒一茹的話,可是她沒有辦法答應她。看了眼身邊還是醉醺醺的景琰,她嘆了口氣,景琰喝酒麻痹自己是為了逃避,是為了欺騙自己,可她又何嘗不是沒有面對過去的勇氣?她剛剛裝作沒有聽見,不過也是一種自我欺騙罷了。
和小張一起將景琰送回家,餵他喝了一大碗醒酒茶之後景夏才離開。
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她的宿友阮清清還沒有睡,坐在桌子邊上等她回來。
「怎麼了?」景夏坐在了她對面,順手將水果盤裡的一個梨子遞給她,阮清清最喜歡吃梨了。
「你要走了?」阮清清看了眼景夏已經收拾得差不多的行李,聲音有些哀怨,「一個人住在寢室里什麼的,想想就可怕,寂寞的可怕。」
「少來了。」景夏拍了拍她的頭,「你是怕我走了之後,老師布置作業沒有人幫你吧。」
「這都被你發現了。」阮清清原本還是一臉悲傷,聽了她的話瞬間破功笑了出來,「不過我捨不得你也是真的呀,你不能懷疑我的真心。」
「我不懷疑。」景夏將她手中的梨子拿過來,替她削皮,「放假了就來橫店玩,我會招待你的。」
「包吃包住嗎?」阮清清眼睛一眨就開始得寸進尺。
「包吃包住。」景夏有些無奈,將梨子塞進她手裡,「老師布置的作業好好做,被批評了可別哭鼻子。」
阮清清吧唧一口咬了一塊梨子下來,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哎,你走了,以後這麼好吃的梨子我都要自己掏錢買了。」
「什麼?」
「你還不知道?」阮清清咽下了口中的梨肉,笑得有些猥瑣,「這袋梨子,是一個計算機系的大三學弟送的,你不是喜歡理工科的男生嗎?我就自作主張幫你留下了。」
景夏:……
說喜歡理工科的男生是為了拒絕上次歷史系的學長隨口說的你會不知道?居然為了一袋梨子就出賣了貞操和友情,手動再見。
景夏離開的日子定在3月20日。陳颯說是十點會來t大接她,可是到了點還是沒有來。景夏打了他兩個電話,一律都是關機。沒辦法,她只能坐在宿舍里等,順便吐槽了一下表哥的不靠譜。阮清清去了一趟圖書館,回來發現她還在,開心地拉著她的手問她是不是不走了。
可是還沒等她高興兩分鐘,景夏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景小姐。」
電話那頭的聲音好聽而獨特,景夏腦子中忽然靈光一閃,這聲音是……蘇儼?!她忽然覺得心跳的速度有些不受控制,甚至連握著手機的手指也微微顫抖。
「我是蘇儼。」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陳導今天臨時有事去了外省,囑咐我帶你去橫店。我在東門等你。」t大東門人最少。
景夏帶著行李飛奔到東門。雖然自覺在上了大學之後,女漢子屬性飆升,但是帶著行李跑得這樣快還是第一次。嗯,還好今天穿的是運動鞋。
東門停著一輛低調的黑色suv,她不自覺地停下,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應該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吧。可是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她由覺得有些好笑,有沒有不妥,又有什麼關係?
「景小姐。」司機小王看到景夏走過來,忙下車接過了她的行李。
「謝謝。」景夏看著小王將自己的行李放入後備箱,向他道謝。
「謝什麼,外頭太陽曬,景小姐你快上車吧。」小王笑著給景夏打開車門。
蘇儼坐在車內。他今天穿了一件牛仔外套,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多了一絲青春氣息,看起來倒是有些像陽光大男孩。
「景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蘇先生。」景夏微微低了頭,她的心跳頻率好像有點高啊,需要冷靜一下。
只是她沒有想到,下一刻蘇儼就朝著她伸出了手,「suv的底盤有些高。」
白皙修長的手指近在眼前,景夏瞬間覺得自己好像連車都不會上了,她愣愣地伸出手,由著蘇儼將她拉上車。
坐定之前,她還想到了一句阮清清以前經常念叨的一句話,「人帥手美低音炮」,下面一句是什麼來著?好像是……易推倒。
「景小姐很熱嗎?」蘇儼偏頭看她,景夏的耳朵泛著淡淡的紅色。
這是……害羞了?
景夏下意識就伸手摸了自己的耳朵,有些燙。
「有點吧,剛剛一路過來,是有些熱。」她故作鎮定地掏出了背包里的水杯,這個時候,還是要喝點水降降溫才好。
可是今天這水杯卻怎麼也擰不開了。
「我來吧。」蘇儼伸手拿過她的水杯,輕輕一擰就打開了蓋子。
他將水杯遞迴到她面前。這個水杯還是當初阮清清送給她的,上面印了一隻皮卡丘正在揉臉頰。
當初她沒有覺得,現在看來,好幼稚啊。嗯,質量還不好,瓶蓋居然這麼難擰。
匆匆忙忙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這個時候是不是轉移話題會比較好?
「我表哥……我是說陳颯出什麼事了?」會這樣急急忙忙地丟下她,連電話都來不及打一個,想來是遇到了什麼很棘手的事情。
「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蘇儼原本是微笑著,聽了景夏的話,微微改變了嘴角上翹的弧度,整個人看起來痞氣了幾分,他朝著景夏靠過去,縮小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我壓根不認識陳颯啊。」
景夏被他突然的變臉嚇了一跳,一瞬間沒有反應。
「不要開玩笑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臉上好像更熱了,靠得這麼近,她好像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沐浴乳,味道這樣好聞。
蘇儼偏頭看了她一眼,退回了安全距離,「你怎麼知道我是開玩笑?萬一我真的是歹徒怎麼辦?」
「根據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的判斷,蘇先生不是那種需要靠違法犯罪牟利的人。」寒江路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景夏早就隱隱有了自己的判斷,「而且,我剛剛收到了陳颯的簡訊。」
景夏揚了揚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簡訊,只有短短七個字「找了蘇儼去接你」。看樣子他現在真的忙得連個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驚瀾》在投資方面出了些問題,開拍在即,他自然憂心。不過並不是什麼不可解決的事情。」蘇儼簡單地和她說了一下,心中想的卻是景夏剛剛說的「第一次見面」這幾個字。
《驚瀾》就是那部陳颯首次執導的電視劇,講的是南朝梁的建國史,權謀劇,由同名熱門小說改編。
景夏點頭,這些事情她也不需要了解得太清楚,陳颯既然還讓自己去橫店,那開拍自然不會延誤。
不過……「蘇先生,你和我表哥是怎麼認識的?」陳颯在進入娛樂圈之後,交往的朋友圈子變了許多,他以前的朋友,景夏基本都認識,蘇儼顯然不在其中。
答案呼之欲出。
蘇儼看了她一眼,覺得有些無奈,她不僅想不起他,也是真的不認識他。
「我是一個演員,我們是在拍戲的時候認識的。」他不緊不慢地說著。
景夏聽了卻覺得像是有一盆冷水從頭頂淋了下來,原本她那顆熱的有些發燙的心像是經歷了一場急速降溫,「呲」地一聲,還冒了一股白煙。
他是個演員啊,難怪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會覺得眼熟。
可是怎麼辦,她最討厭演員了。
這輩子大概也就陳颯會是一個例外。
「這樣啊。」景夏應了一聲,只覺得心裡悶悶的。她轉頭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不像他們認識的那一天,是一個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