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開門。」
蘇儼話音剛落,景夏就仿佛聽到了自己狂亂的心跳聲,一聲一聲,節奏快得不受控制。她從床上跳下來,連鞋子都沒穿就衝到了門口。
手落在門把手上,指尖微微有些顫抖,她有些害怕,害怕門一打開,那個人並不在,害怕蘇儼只是在和她開玩笑。
在擰動門把手,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景夏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就像夢一樣,不是嗎?想念的人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你是真的嗎?」景夏看著蘇儼,目不轉睛,她害怕自己一眨眼,他就消失了。
「當然,為了防止某些人打么么零將我抓走,我就出現了。」蘇儼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好在景琰雖然不太樂意他拐走他的妹妹,但是還是給了他景夏的地址,「我來給你蓋被子。」
「嗯。」他的語氣溫柔繾綣,景夏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然後行動就快於腦子的反應她雙手環著蘇儼的脖子,一跳,整個人就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這個動作委實曖昧了些。
等到那股衝動的勁兒冷卻下來,景夏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她看蘇儼的眼睛,只覺得他眼中溫柔的笑意都化成了濃化不開的墨,比起窗外的夜色更深邃了幾分。
「那個,放我下來吧。」在她跳到他身上的瞬間,蘇儼就握住了她的腿,不然她也不能在他身上掛這麼久。
「你沒穿鞋。」蘇儼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腳小巧秀氣,瑩白如玉,讓人不禁想握在手心,「就算是夏天,地板也是涼的,為了自己的身體,也不要光著腳跑。」
「好。」景夏愣愣地點了點頭,然後任由蘇儼關上門抱著她回了房間。
就算到了房間蘇儼也沒有將她放下來,而是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坐在她的床上。
「最近過得好不好?」蘇儼環著景夏的腰輕聲問道。
「還不錯啊,就是忙著考試。」景夏靠在他胸前,跟他說這幾天經歷的事情,「你呢?怎麼會突然來a市了?」
「聽聽,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蘇儼抱緊了景夏,「九年前,你出的那場車禍,逃逸的另外一個肇事者已經找到了,是鄭錦心,你的父母和哥哥都想要公布這件事情,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你怎麼看?」
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做了很多事情,包括查看了莊落佳家中地下車庫裡那輛車頭有明顯凹陷的車子,以及掌握了鄭錦心當年肇事逃逸,莊落佳幫助她逃逸並藏匿肇事車輛的證據,並再次拜訪了景氏夫婦。
鄭錦心和景家到底還是有過不一樣的關係的,他這次去景家,更多的是詢問景氏夫婦的意見,是要將這件事情公開,抑或私下解決。
按照蘇儼的想法,鄭錦心和莊落佳這樣的人,自然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這件事情畢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驟然被翻出來,將會引起軒然大波不說,對於景家和景氏可能也會有不小的衝擊。
妹妹車禍的肇事者,是哥哥曾經的女友,甚至差點結婚了,這會給公眾多大的想像空間,那些個陰謀論又是否會傷害到景夏和景琰的感情?
可是無論是景文煜還是陳亞青,在聽聞當年的事情之後,除了震怒,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讓她們受到懲罰。無論是法律懲罰還是輿論的壓力,一個都不能少。
之後聯繫的景琰,也完全是一個態度。
在景家,無論是什麼,都比不過他懷裡這個小公主。
他這次過來,是想要陪在景夏身邊,和她一起度過這幾天,可能會有大風大浪的這幾天。
景夏顯然沒有想到九年前的案子還有被翻出來的這一天,更沒有想到,那位逃逸的肇事者,會是鄭錦心。
可是此刻她卻表現得很平靜。
或許在兩個月之前聽到這個消息,她會覺得憤怒,會撕心裂肺,會想要讓鄭錦心為她那幾年的痛苦和絕望付出代價,可是現在,她卻沒有感覺到心底里起了多少波瀾。
自從她重拾了古箏之後,好像看開了許多事情。
「我知道了。」景夏點了點頭,「按照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的意思來辦吧。」
景夏平靜的樣子倒是讓蘇儼鬆了口氣,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其實我還要謝謝鄭錦心。」景夏靠在他的胸前,有幾根調皮的頭髮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有點癢,「要不是她,我可能沒有辦法這麼快得到你父親的認可。」
這次的事情的確讓景文煜對他的態度大為改觀,好像突然覺得他也是一個可靠的人了呢。
猛然推翻了成婚路上的大山,讓他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我爸爸其實是一個特別明事理的人。」景夏聽到這裡,坐直身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對他有偏見。」
「當然不會。」蘇儼捉住了她的手,「我很感激他,感激他讓我有機會遇見這樣好的你。」
「有多好?」景夏看著他的眼睛。
「好到,讓我願意經歷漫長的等待,讓我願意用全世界來換一次重逢。」蘇儼眼中光彩熠熠。
景夏聽到這話忍不住一愣,她曾經以為自己對蘇儼是一見鍾情,可是後來她也知道了身邊這個人動心要比她早上許多。
甚至在她還不知道的歲月里,就有人一直記著她,念著她。
儘管那可能只是一次普通的邂逅,萍水相逢之後再無相見的可能。
「蘇儼。」景夏輕輕地啄了啄他的唇,「你一定很愛我。」
回應她的是蘇儼熱烈而洶湧的吻,景夏感覺到自己被壓在了床上,她笨拙地回應他的吻,兩個人貼的太緊,緊到她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
他的吻從唇一路向上,落在她的鼻尖,她的眉間,最後是她的耳垂。
炙熱的氣息落在景夏的耳朵上,讓她覺得脖子上起了一層細細的疙瘩。
「你說的對,我很愛你,但是我說過,床上的事情,聽你的。」他的聲音染上了些情.欲,低沉沙啞,「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喊停的。」
為什麼要喊停?她不想。
「我願意的。」
簡單的四個字,徹底點燃了這個夜晚。
景夏感覺到身上的衣物被剝離,屋子裡開著冷氣,有些涼,可是瞬間,她又熱了起來。
她感覺到他的手在她身體上遊走,每到一處,就像帶過一串電流,激起一陣陣熱浪。
「我想起了我們在寒江路的那一天。」他的聲音裡帶著絲壓抑的味道。
「嗯?」景夏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突然提起這個,轉移注意力?
「你讓我想起了那天那件瓷器。」他在她耳邊輕聲笑道,「上好的孩兒紅,釉色白中蘊紅,光下如新生之肌。」
真正到了那一刻還是有些疼的,景夏原本抓著身下的床單,最後一刻卻抓住了他的背,要痛一起痛。
情.潮洶湧彭拜,真正退去之後景夏已覺得疲憊不堪。
後續的工作自然有人來完成,她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夢中好像又見到了此刻就在她身邊的人。
「我這次要彈奏的曲子不少,有很多都是古典曲目,你可以嗎?」景夏依稀記得那好像是她最後一次個人獨奏會之前的情景,她的鋼琴伴奏意外受傷,這是他為她找來的臨時伴奏。
她竟然不記得那個人是蘇儼。
他當初還沒有現在這樣沉熟穩重,身上帶著一絲少年身上獨有的青春朝氣。
「可不可以,試試就知道了。」他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
景夏沒想到兩個人能夠配合得這樣好,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卻格外合拍。那次的獨奏會很成功,而她,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一個知音。
她送了他一張她在國家大劇院獨奏會的門票,她覺得他們可以成為朋友。
可是那場音樂會並沒有如期舉行,他們也再也沒有見過。
直到……那次在杭州?
景夏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蘇儼就睡在她身邊,睡顏也精緻好看。
她伸出手指,順著他的額頭一路向下,越過挺拔的鼻樑,落在他的唇上。他的唇是淡淡的櫻粉色,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親吻的顏色。
「蘇儼,你這個騙子。」景夏想到夢中的情景,忍不住說道。
「我怎麼騙你了?」他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這是一條很嚴厲的指控啊,嚴厲到原本怕她尷尬,想裝一下睡都裝不下去了。
「你看,還裝睡,就是個騙子。」景夏伸手就要打他。
蘇儼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至少讓我知道我為什麼擔了這一條罪名吧。」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景夏盯著他。
「你八歲的時候,在法國。」蘇儼如實回答。
景夏:……
原來有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