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下就安靜下來。
工人們目瞪口呆望著陳寧,大家都沒想到這位真敢開槍啊。
陳寧黑著臉大聲說道:「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就問問你們,現如今躺在市立二院病房裡的五十多名患者中有沒有你們的親人?你們知不知道他們得了什麼病?我告訴你們,已經有十多名患者被診斷出得了癌症!
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是萬盛源化工集團違規排放化學品,使得水源受到嚴重污染造成的!
你們的親人喝了被污染的水身患重病,你們不僅不去追究萬盛源趙老闆的責任,反而在這裡公然對抗政府的調查,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高遠在齊采菱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跺跺腳,感覺沒有大礙,一瘸一拐走到陳寧身邊,接過了他的話頭,說道:「工人師傅們,我相信你們當中也有很多人去市委、市政府上訪過,也在上訪材料上籤下了大名,為自己家患病的親屬鳴過不平,但讓我想不通的是,市委領導遵從大家的意見,把工作組派出來了,要徹查萬盛源的污染問題,你們為何又阻攔著工作組的同志不讓進廠去調查了呢?」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人群中有人扯著嗓子喊道:「市環保局已經派人進廠查過三次了,不都沒查出問題來嗎?既然查不出問題來,就說明我們廠沒有排放污水,那些被污染了的河流跟我們廠無關!你們又來檢查,分明就是故意找茬的!你是要砸了大家的飯碗,讓大家沒飯吃!」
高遠向人群中望了一眼,迅速鎖定目標,一指那人,厲聲說道:「你!就是你!故意煽動工人鬧事,阻擾政府工作人員的正常工作,你已經涉嫌犯罪了!陳寧,給我把他銬起來!」
陳寧立刻跑上前去,後面還跟著兩名刑警。
那人做賊心虛,扭頭便跑,被速度更快的陳寧追上後一腳踹在屁股上摔了個大馬趴,兩名刑警也趕到了,一個屈膝壓著他的後背,把他兩條胳膊鎖在一起,另一個解下手銬,咔嚓就給他拷上了。
見警察動了真格的,工人們退縮了,五六十個人,瞬間跑了一大半。
剩下那些也躲得遠遠的,不敢再靠近南都市局的中巴車。
這讓車裡的張湘暗自鬆了口氣。
兩名刑警把煽動工人鬧事的傢伙押了過來,問站在高遠身邊的黑臉漢子道:「陸隊,這人怎麼處理?」
黑臉漢子是市局刑警支隊一大隊大隊長陸天野。
打量一眼鬧事的傢伙,陸天野摸出包白將軍來遞給高遠一根,說道:「高科長給個章程吧,來之前陳書記專門交代過我了,一切事情讓我聽你安排。」
「可不是什麼科長啊,陸隊看得起我,喊聲兄弟就行。」高遠把煙接過來,掏出火機先給陸天野點了,自己也點上抽了一口。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高遠兄弟,你說吧,這人怎麼弄?」
「依法辦案嘛,帶回去問清楚是誰在背後煽動工人們鬧事,目的是什麼,查清楚後該拘留拘留,該處罰處罰就是了。」
陸天野沖他豎起大拇指,說道:「兄弟好氣度,那就這麼辦吧,把人帶回隊裡嚴加審問。」
倆民警點點頭,把鬧事那貨送上警車帶走了。
張湘帶著南都市局的同志們也都下了車,他問高遠道:「可以進廠了吧?」
沒等高遠回答,從廠子裡跑過來一個中年男子,男子在高遠面前站定,掏出中華煙遞給高遠一根,滿頭大汗的說道:「高科長你好,廠子裡今天檢修機器,我也是剛聽說這邊發生的事情,所以來晚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高遠對這人很熟悉,他是萬盛源的副總經理,叫陳善亭,高遠在企業督導科那會兒沒少跟他打交道,太清楚陳善亭是個什麼玩意兒了,說白了,他就是趙雪峰身邊的一條狗。
高遠沒接他的煙,皮笑肉不笑的諷刺道:「陳總很忙啊,廠門口發生了這麼大事你都沒察覺到。對了,你們趙總呢?」
陳善亭訕訕一笑,說道:「趙總去外地出差了,沒在廠里。不過趙總走之前跟我交代過了,讓我務必配合好市環保局對我們企業的調查,不過高科長,市環保局的同志我都認識啊,這些人」
「你甭管他們是不是環保局的,市委領導要求我們對貴企業進行調查總不會有假,現在我要求你,立刻把大門打開,我們要進廠去檢查工作。」高遠強硬的說道。
陳善亭也不是善茬,他心說你一個開發區督導科的小科員牛逼個啥?老子稱呼你一聲科長你還真把自個兒當個人物了?什麼東西?
一甩袖子,陳善亭不給面子的說道:「對不起啊高科長,我接到的指示是,要配合好市環保局對我企業的調查,既然你們不是市局的,那我就沒有權力放你們進廠。」
說完他轉身就走,邊走邊訓斥那些鬧事的工人道:「傻站著幹嘛?不幹活誰給你們發工資?我告訴你們,誰要是敢私自把人放進來,老子讓他捲鋪蓋滾蛋!」
工人師傅們聽了陳總的話,立馬抄起傢伙事往廠里走去,大門一關,萬盛源化工集團和廠子外面又成了兩個世界。
齊采菱氣得臉都漲紅了,大聲說道:「太囂張了!簡直太囂張了!他們有沒有把市委領導放在眼裡啊?」
高遠嗤笑了兩聲,說道:「能讓這些資本家掙到錢的領導他們才會放在眼裡,壞人家事的領導,他們才不給面子呢。」
陸天野皺著眉頭問道:「兄弟,進不去廠子,就查不出問題來,你說怎麼辦吧?」
張湘這時候冷冷一笑說道:「誰說不進廠就查不出問題來的?你們提鼻子聞聞這空氣中的味道,再看看那片林子裡松樹枯黃的枝葉,不用進廠,我就能把污染源找出來。」
高遠聞言立馬握住張湘的手,情真意切道:「張局,一切拜託了!」
「小事兒。」張湘說完,把局裡的骨幹們喊過來分成三組,第一組去附近小溪里提取水樣、土樣,第二組去附近村里取井水和土樣,第三組去排污口取樣,順便到人工繁殖林裡面挖一些樹根回來。
高遠和陸天野商量了一下,讓幹警們也分成了三個小組,保護南都的同志開展工作。
大家各自行動起來。
邱光然的心情糟糕透頂,坐在辦公室里一根接一根抽著煙。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混蛋到如此程度,公然向趙雪峰索賄。
這下好了,被趙明濤咬了出來,人被弄進江瀾分局刑警隊去了,這要是坐實了罪名,起碼三年起步。
邱光然心知肚明,這是來自於張和平的反擊。
張和平來到江陵一年半了,始終沒放棄跟自己爭奪權力,看似不起眼的萬盛源污染事件,卻被他抓住機會做了這麼一篇華麗的文章。
邱光然不得不承認,之前小看張和平了。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邱光然的思考。
他抓起電話喂了一聲,從話筒里傳來老婆魏蘭號喪般的聲音:「老邱啊,你可得救救兒子啊,你們老邱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可不能讓他進去吃牢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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