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風的心一緊,過去看著女兒那蒼白的小臉,他眉頭緊蹙,「不、不會吧?」
饒是他,遇到楚星妤的事兒,還是磕巴了起來。
他現在很慌張,生怕女兒出半點事。
蘇尹月甚少見他如此,嘆息一聲,倒是不好繼續發脾氣了。
她說道「等會我給她施一次針,明日她醒來,你再好好跟她說說吧。」
楚霽風點頭。
他不捨得女兒如此,他已經知道,只要楚星妤再求自己一次,他就會點頭答應。
就算陸霖不肯要自己的女兒,他也會把人綁來。
只是他不知道,他再也沒機會聽到女兒說話了。
楚星妤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她沉浸在夢魘當中,夢很細碎,可她夢見了陸霖倒在血泊中,她沖了過去,想要幫他止血,但血還是源源不絕的從她的指縫中滲出。
她的手,臉,衣衫儘是猩紅的鮮血,她哭喊著,說不再喜歡陸霖,也不再強求,只求陸霖不要死,求父皇放過他。
然後她就驚醒了。
她本是要尖叫出聲,可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額頭儘是虛汗。
她腦袋依舊昏沉,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
是盈蘿喊了一聲「公主醒了!」
然後就是好一陣腳步聲。
有人衝到她跟前,卻被後頭的人給拽開,那兩人自然是楚霽風和蘇尹月。
「星妤,你怎麼了?」蘇尹月扶著她,有些擔憂,「母后在這,你父皇欺負不了你,不用害怕。」
那晚之後,楚星妤就昏睡了兩天,期間偶爾發高熱,還沉在夢裡,嘴裡儘是胡話。
這是心病,蘇尹月和李純寶可以說是束手無策,只能保守治療。
幸好,高燒退了,現在人也醒了。
楚星妤聞言,覺得安心,她怯生生的看了楚霽風一眼,張嘴想要說話,但嘴巴張了半天,喉嚨只有一絲怪異的聲音,再發不出其他的聲音,更別說細碎的一兩個字。
楚霽風還未反應過來,道「星妤,你是不是不想與父皇說話?不想見到父皇?父皇這就走。」
楚星妤下意識的搖搖頭。
她想說,但她說不出話來,她想告訴父皇,她真的想通了,不會再違抗父皇,不會再念著陸霖。
可她怎麼努力,就是發不出聲音。
她慌亂了,急得落淚,朝著蘇尹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擺了擺手。
她說不了話。
她說不了話!
蘇尹月面色一沉,心裡陣痛不止,但還是強打著精神,道「沒事的,可能你是昏睡太久了,所以才一時說不了話。」
楚霽風聽到這話,滿心震驚,他不敢吼出聲,反而是身體蹌踉的往後退了兩步。
可盈蘿卻沒有那麼好的定力,她已然兩行清淚,道「娘娘,公主這是傷著喉嚨了嗎?」
蘇尹月說道「尚未可知,要檢查過後才知道。」
不等她開口,楚霽風已然吩咐羽林衛去請李純寶進宮,又讓羽林衛將一部分人扣押起來,等待查證結果。
他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看起來跟無事人一般。
小廚房溫著燕窩粥,蘇尹月餵楚星妤吃了小半碗,李純寶就到了。
燕泓最近都與她在一起,聽聞四妹醒了,自然也跟了過來。
看著楚星妤精神不錯,只是楚霽風夫婦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陰沉,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蘇尹月率先開口「星妤醒來後便說不了話,純寶,你給她檢查一下喉嚨和嗓子。」
「說不了話?」李純寶蹙眉,也覺得不妙。
她從空間裡拿出了檢查工具,楚星妤很是乖巧的配合檢查。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李純寶眉頭已然緊鎖。
對上楚星妤那雙疑惑清澈的眼睛,她微微嘆息,只說「喉嚨和嗓子都沒損傷,她說不出話,應該是受了驚嚇有了心理問題,也就是你們常說的心病。」
蘇尹月閉了閉眼。
這和她所料絲毫不差。
楚霽風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要昏過去。
他顫聲問道「純寶,你能治,是不是?」
他的女兒是金枝玉葉,怎能不會說話!
李純寶白了他一眼,心想著你無事求我的時候,趾高氣揚,現在有事求我了,就低聲下氣。
不過無論楚霽風求不求自己,她都會盡心盡力的醫治,這是阿泓的妹妹,也是師傅的女兒啊。
她認真說道「外傷易治,心病難醫。聽說是陛下威脅了星妤,把她嚇著了,看來星妤的心病是陛下,陛下以後少說幾句,那對星妤的病肯定有幫助。」
楚霽風抿緊了嘴唇,懊悔無比。
「星妤,你是怨了父皇嗎?」他問。
楚星妤抬頭,眼裡卻沒有別的情緒了,她異常冷靜,只是搖了搖頭。
她明白了自己的病症,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對誰都沒有。
這是因她而起。
楚霽風道「父皇什麼都應你,只要你開口說一句話,好不好?」
他心裡期待著,又有些慌亂。
楚星妤眸子閃過一抹亮光,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她還是搖頭,而後便是疲乏的躺了回去,抱著被褥,無聲說道「我想歇息了。」
無人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後知後覺,就給盈蘿打了個手勢。
楚星妤之前為陸霖學過手語,盈蘿一直在旁,自然懂這手勢的意思,便代為轉述了。
楚霽風並不甘心,又道「你是不是想見陸霖?父皇讓他進宮,讓你陪你說說話?」
從楚霽風嘴裡聽到陸霖的名字,楚星妤頓時慌張起來,她猛的坐起身,一直搖頭。
她怕這是試探。
怕自己一答應,陸霖就會倒在血泊中。
「冷靜點。」李純寶摁著楚星妤的肩膀,「不見他了,不讓他進宮了,你先好好歇息。」
楚星妤眼睛微紅,乞求的看著李純寶,似乎是在等她的保證。
因為父皇才是天下之主,旁人說的,都不可信。
李純寶揣測了一下,看向了楚霽風「陛下,你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