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嫂子,買了這麼多東西啊!」
光是零食,他隨便一瞅,就瞅見了不少。估計不全是為家宴買的,還有為家裡那小崽子買的。以及,家裡的他們所買的。
陸越川坐在後車廂上,沖她笑了笑,看著免費的壯勞力權五爺將整整三大購物袋的東西丟到了他的旁邊,一臉愁容。
他怎麼覺著他這陸部長的地位,是每日愈下呢?
權煜皇『啪——』的一聲兒合起車門,「自己去書店?」
安寧第無數次點頭,伸手指了指馬路對面,「就是這麼巧,對面就有一家書店。」
權五爺沒說話,陸師爺倒是心疼起人兒來了,「嫂子,你拿不動。要不,我給小追命打電話,讓他來接接你?反正他這時候也快忙完了。反正他也要去家宴的。雖然不順路,但小追命就是在這種時候才能派上用上。」
「免了。」安寧擺手,「現在的書店很人性化,買夠多少錢,可以送貨上門。」
權煜皇從鼻尖兒哼了一聲兒,剛打算開門上車,卻不料被她拉住了小拇指——
「嗯?」
「沒錢。」安寧說的理直氣壯,因為身高的限制,伸出的一隻手只能在男人的胸前,「一毛錢都沒有,權五爺,給錢。」
陸越川『滋兒』了一聲兒,「嫂子,你這個變化,有點大。」
從來都是獨立的新女性,居然伸手跟老公要錢花了。
安寧撇嘴,「他的全部身家都有我一半,我才花了點買書錢,很便宜你們家權五爺了。要擱別家姑娘,早給他把京城的奢侈品搬空了。」
不管有沒有感情,不管是為了什麼才結婚。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你就沒辦法把錢分的那麼的清楚。一筆一筆,一毛一分,都清楚的很。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總不能她去超市給家裡買了食材,還要按人頭跟權煜皇aa制吧?
她一向是抗拒花男人的錢,可她也不會矯情到了花個買書的錢,也要跟權煜皇錙銖必較,算計的清清楚楚。
一來沒必要,二來也忒作了點兒。
大原則不能讓步,小地方隨意一些就是了。
幾百幾千,她還是拿的出手的。如果要她伸手跟權煜皇要錢買什麼房產車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買書啊買菜啊這種錢,權煜皇掏了就掏了,她懶得給他算賬。她掏了也就掏了,反正她也不差那幾百塊錢。
權煜皇低笑,將自己的皮夾子直接給了她,「五爺倒是希望你把京城的奢侈品店給搬空。」
「咋的呀!」瞅了瞅自己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五百塊錢的行頭,安寧挑眉,「感覺我給你權五爺丟臉兒了?」
「錢太多,媳婦兒不敗家,花不出去。」權煜皇隨口說道。
安寧心裡小小的嫉妒了一下資本家,「人越是沒什麼,才越是顯白什麼。我坐擁幾十億身家,我至於靠奢侈品這種玩意兒臭顯擺麼?權五爺,別忘了,我可是人民的公僕。」
說完,她笑眯眯的將車門給男人合起,擺擺手,「五哥,等會兒我接了小糰子放學就回權家大宅。」
「嗯。」
「你等會兒見了小少爺,幫我問好兒。」
「自己問!」
「以嫂子的身份幫我跟小少爺問好兒。」
權煜皇斜睨了她一眼兒,「安小妖,花樣兒是越來越多了,嗯?」
「嘻嘻。」安寧誇張的沖他擠了個笑臉兒,「不廢話了,再廢話,陸師爺就要被憋死了。」
陸越川笑吟吟的伸手彈了彈褲腳,「還是咱們嫂子眼光毒辣。我這心裡藏著點什麼事兒,那都瞞不過嫂子的眼睛。」
下一秒,陸越川表情沉了沉,「五爺,毒蛇……又有行動了。」
毒蛇?!
聽到這兩個字兒,安寧現在都下意識的繃起了全身的神經,緊張了起來。
權煜皇倒是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不冷不熱的眯起那雙妖眸,沒有說話。
只是車廂里的氣氛,卻明顯的比沒有暖氣的車外更加的寒冷了起來。
「一派歌舞昇平之際,那條毒蛇再如何隱忍,他也是忍不下去的。儘管不知道那條毒蛇親自潛入京城是想要做什麼,但他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他蟄伏得了一時,蟄伏不了一世。更何況,這次那麼好的機會,因為那老頭子太過謹慎,沒有出手,而白白錯失了機會。將小少爺的行蹤故意透露給老傢伙的毒蛇,心裡肯定沉不住氣。暗探傳來的消息,我已經證實過,的確是毒蛇行動留下的痕跡。」
權煜皇問的直接,「能否追查到他的身份?」
「很難。但至少九處又能將毒蛇偽裝的身份,縮小很大的範圍。」
「查!」
安寧擰了擰娟秀的眉頭。
一派歌舞昇平之際?
這話兒,是怎麼說的來著。
最近這些天兒的京城,那可一點兒都不太平。
指揮處直接從歷史上被抹去,權煜皇剛剛執行任務從邊境回來,小少爺九死一生,陸師爺進了醫院。現如今九處主持大局的人是戰狼。不是說戰狼能不力不足,只是……戰狼的能力,不是在主持大局的方面。戰狼的才能,是監察與審訊。
術業有專攻。讓一個並不是那麼專業的人主持九處的大局,這怎麼能算得上是歌舞昇平——
忽然,安寧的狐狸眼兒猛地閃爍了一下。
似乎就明白了什麼。
歌舞昇平,不得不說陸師爺的用詞總是這麼的考究與值得玩味兒。
這哪裡是什麼歌舞昇平,這擺明了就是請君入甕!
一樁一件,好像都不能聯繫在一起。可權五爺就是有辦法讓這些事情被聯繫在一起,並且製造出一個,九處很平穩,很安穩,沒有什麼大事件的表象出來。
九處若是有大事件,他權五爺也不可能把九處依舊交給戰狼這個並不專業的人去管理,而自己則很有閒情逸緻的去整什麼家宴。還把九處的高級幹部們,一起都叫去參加權家的家宴。
她被誤抓進指揮處的受傷,小少爺的九死一生,最終的結果都是平安無事。
好像……真的只是一場又一場的誤會與意外。結果都是好的,權煜皇根本沒有起疑心。
可不就是一派歌舞昇平之際麼。
加之陸師爺剛才的話,毒蛇有他需要去完成的事情,看來毒蛇的時間也很緊迫就是了……
陸越川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心裡已經明白了。呵呵的笑了笑,心裡只是忍不住的在感嘆,說到最了解嫂子的人,還得是五爺。
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轉,安寧心氣兒有些不爽的低吼,「那這麼說,我豈不是還得再繼續休假,不能去高檢院上班了?!」
這粉飾出一派歌舞昇平之際,也有她的一份角色。而且她的戲份,好像還不輕呢。
權煜皇斜睨了她一眼兒,「你假期到什麼時候?」
「最多再休假一周。」
這都是多的了,以杜檢官的性格,她覺得這三天之內,那杜冰檢察官就一定給她下命令,要她回院裡上班!
「那就休夠一周。」
安寧苦笑,「院裡要是催了,我不管,你去解決。」
一想到杜檢官那張臉兒,她心裡就發慌的很。
「陸越川。」
被點到名字的人特別自覺地伸伸手,「知道了五爺,我去解決。保准讓嫂子再休假休夠一周。」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勞碌命,你讓她休假了,她反而覺得渾身痒痒,怎麼都不舒服。
安寧,很顯然就是這類人。
忙了太多年,從沒有過喘氣兒的機會。這冷不丁的在家當了米蟲快半個月的時間,她都已經要長毛了。
可這事關『引蛇出洞』的計劃,她想來想去也只有配合之。
一邊給小糰子認真的挑選著他喜歡的類型,並且也適合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看的書籍,安寧一邊給蔣欣然撥了電話。
「我假期延長,沒事幹。你要不要來陪陪我?」
「是你陪我吧?」蔣欣然的聲音很虛弱,很低沉,卻沒有多少的無精打采,「不過謝了,但是免了。我又失戀了,我不需要女人陪伴,我需要男人的陪伴。男人,明白嗎?你要是肯把你家權五爺借給我幾天,我倒是覺得——呃,算了吧,你就是願意借,我還不敢收呢。」
安寧挑眉。
那個一失戀,一定要她過去陪自己的大小姐,今兒是轉了性子?
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安寧又氣又恨的罵道,「蔣欣然,你他媽現在在哪兒呢!」
電話那頭沉默下去了。
安寧的猜測,立刻就被證實了。
「你又低三下四的去明公館了!」
「寧兒……」蔣欣然的語氣透著哭腔,「他生病了,我只想看看他,不看看他我不放心。真的,你信我,我只是想看看他,我、我……」
自己的話,她自己都不信,又怎麼讓安寧去信?
「老劉頭兒看我可憐,心軟放我進來了。我給自己定下了規矩,只看他一眼,只要確定他還活著,我就立刻滾蛋。寧兒,我現在正準備回公寓。你要信我。」
「我信你。欣然,是你自己不信你。」
她真的能做到只是去看看明淮九還活著就離開嗎?
欣然人是從明公館離開了,可她的心,卻一直都在明公館!就沒能從明公館走出來過!
「明天……」
「別廢話了。你自個兒說的,就看一眼明淮九是不是還活著,看完就滾出來。明天我沒事,我送你去明公館。你看完就給我出來。我帶你去喝酒。」
「寧兒,你這次怎麼……?」
「我不要你去看他,你就能控制住自己嗎?你只會低三下四的趴在欄杆上,遠遠兒的看著明淮九臥室的窗子。還不如我送你去看了他,讓你確認了他還活著,我再給你接回來。至少,我陪著你,我很放心。」
「有你陪著我,盯著我,我哥也會放心很多吧。」
「蔣部長跟我有關係?」安寧問的冷漠,回答的卻那麼溫暖,「你才是我的朋友。」
而她,是個小畜生小狼崽子,能夠用來付出的真心少得可憐。所以只能儘可能的把真心與關心,用在自己珍惜的人身上。
「寧兒,我現在能去找你嗎?」
現在?!